第13章 013
接下来的几天里，二人相交的时刻变少了许多，但关系却似乎向前了一步。
——起码两人在家中碰见时话语中都少了些“刺”。
司宸忙着和林如颂赶上公司的进度，而顾星淮整日在画室中沉浸在作画的世界中，一弄就是十几个小时，这一整日下来双方都没有了互相针对的精力。
只是越临近提交作品的日子，顾星淮看着自己出炉的三幅画越不满意。
他怕展现出的画功超出一个接触绘画不久的人引起怀疑，在技法上便删繁就简，用的是最基础的铺色加填充细节，只不过为了画面中有亮点，他将重点表现在了光影和用色之上，起码在外行人眼中这是他们画不出的作品。
曲姨来打扫卫生时看见后都大吃一惊：“顾少爷这画都能拿出去卖了！嗯……还一定是个好价钱！”
但顾星淮清楚这还不够让他通过和那么多优秀青年画家做对比的评估，他需要的或许是一种氛围感，又或者说是更加充沛的情感展现。
“唉……”顾星淮又一次将画好的东西搁置到了墙边，趿拉着步子像个刚变异的丧尸一样出了房门。
曲姨见到顾星淮这样忙放下了手中的插花，给他端了一杯鲜榨果汁：“顾少爷今天还是没画出来？其实我觉得已经很好看了！”
顾星淮勉强提起一个笑容：“只是我觉得还能更好……竞争对手实力应该很强。”
他一想到明天就要交稿后又有些焦虑，总不能让他把到嘴的鸭子给放跑了。
顾星淮想着跟曲姨打了个招呼：“我出去透透气，画室您先不用收拾。”
“好嘞。”
顾星淮出了门，坐在外面的花园座椅上放空了会儿，脑中的杂思被他慢慢清除，一些画面逐渐涌上心头，但不够具体，还是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青年边叹气边伸了个懒腰，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声音：“你怎么在这？”
顾星淮吓了一激灵，这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他回头看了下，车库的门刚刚关上，估计是想的太过入神都没注意。
“我在散心。”顾星淮耸了下肩，“汲取天地灵气，看能不能对作画有帮助。”
到了夜间，司宸就不再需要遮光，而经过跟顾星淮的相处，他清楚顾星淮对他脸上的疤痕不算在意，也就不需要时刻用东西挡住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面对的是最可能对他出言讽刺的人，可是他却不需要担心了。
不用害怕自己脸上的疤痕会不会吓到别人，又或是让人看到后觉得恶心而听到那些嫌恶的心声。
司宸听曲姨说过，这几天顾星淮都在画室忙着画画，甚至有些时候饭都是她送进去，那人才想起来要吃。
虽然不知道顾星淮是什么时候发展了个这兴趣爱好，但似乎还挺有热情，至少从那天他们去采购画材之后一直都有在练习，而且从旁人的话语中他也能听出这顾少爷画的还不错。
司宸想顾星淮迟迟画不出满意的作品，大概是因为内心过于迫切了，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思索片刻后冲顾星淮发出了邀请：“要不要试试我的解压方法？”
顾星淮仰起头，男人的身影被月色薄薄的铺上了一层，平日紧绷的嘴角也缓和了些许，看着还有种热心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行啊。”顾星淮应道。
反正也无事可做，再说了，这可是来自未来事业如日中天的男主的建议呢！
二人一同回到了客厅，司宸让曲姨去他房间拿出了一个盒子。
顾星淮好奇地看了过去，就见司宸将盒子打开后露出一个游戏机和它的一些配件。
——是要让他打游戏？
像是在肯定顾星淮的想法，下一秒司宸道：“你按照说明把这个游戏机连上电视，然后可以挑你想玩的玩，不会的我可以告诉你规则。”
顾星淮闻言照做，他虽然不算特别精通打游戏这事，但也不是什么电子设备的白痴，很快就把游戏机安装好了。
顾星淮先是玩了几个简单的游戏，像是跑跑卡丁车还有激流勇进这种的，他玩着玩着便将那些烦心事抛在了脑后，等到拿了好几个第一之后，他就有些想挑战更难的游戏了。
“司宸，你这里面哪个游戏最难？”顾星淮略带激动地道，“且让我会会它！”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什么隐藏的游戏小天才嘿！
“论剑。”司宸报出了个名字，“我已经通关了，你进去创建新角色后从教程开始玩。”
“好。”
顾星淮在游戏机上找到了这个《论剑》，按照司宸的话先捏了半天自己的霸气狂拽酷炫的角色后才正式进入游戏。
随着一段水墨风的过场动画之后，顾星淮明白了主角的目的和任务。
因修仙界的过往纷争，天下第一仙门为夺秘宝杀害了主角的父母，小小少年便踏上了替双亲报仇之路，从地界小门派中一步步升级，打败同门、入秘境历练、和野怪们对战获取物资，直到有资格入仙门，和幕后黑手仙门掌门对决。
进入游戏界面后，画面依旧是延续了水墨风格，一招一式间尽显禅意，唯有主角开大的时候画面中出现一些色彩会让人眼前一亮。
顾星淮很快便进入了状态，一连通了四个关卡信心大增，装备也进行了升级，随后便卡到了第五关。
这关卡中由于顾星淮先前跟师弟刷出的好感值不够，打着打着竟然遭到了背叛，他特意给己方升级的装备全用在了他身上，而且送出去的东西是收回不了的。
顾星淮郁闷了半天，半小时后过去后还是没通关，他像个咸鱼似的倒在了沙发上发出怨念：“可恶，这是哪个狗策划设计的关卡！”
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做得笔直的人扭过头来：“是我。”
“……哇，不愧是你！”顾星淮忙坐了起来，让那人又只能对着他的后脑勺。
——现在把那句话收回还来得及吗？
好在司宸似乎没有要跟他算账的意思，倒是跟青年继续说道：“你的手速不够快，所以在最后的野怪出来时你会躲避不及时，白白浪费三分之一的血量。”
他虽然看不见画面，但是这是他参与过的项目，也通关过，能够通过局内音效听出顾星淮的问题所在。
顾星淮点了下头，认真道：“那怎么办？而且那个师弟也会来攻击我，简直是腹背受敌！”
“过来。”司宸冲顾星淮道了句，顺手拍了下沙发，“把手柄给我，我看看能不能找到新套路。”
——他之前刷够了师弟的好感度，所以没有这种叛变剧情。
顾星淮明白司宸这是要替他代打，弄个游戏攻略给他参考？
感觉到一旁的沙发微微塌陷下去，司宸伸手想要接过手柄，指尖却突然被人拉了过去，另一双手将他的手翻过去，随后覆在了上面。
司宸：“？”
纤细的指节触碰上手指后便被那抹温热拉住，然后放到尚有余温的按键之上，顾星淮的手不像他的那般略带薄茧，倒像是融化过后的果冻一般柔软，让人都不敢轻易挪动。
青年的身子凑了过来，耳边的呼吸声清晰可见，那道声音随即响起，因为顾星淮低着头的缘故就像是从他的心口中传来的一般。
“这是m键，这个是朝左移动……”
考虑到司宸的眼睛，顾星淮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司宸讲解清楚，絮絮叨叨地把手柄上的东西都说了一通。
“你……都记下了吗？”
看着司宸有些僵硬的动作，顾星淮想难道是他讲的太快了？
司宸轻咳一声：“记下了。”
他本来就对手柄很熟悉，不需要顾星淮带着他摸一遍也能确定位置……
但不知为何，他刚刚却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好，野怪出来的方向和位置我大概都记住了，师弟会在两分钟后才攻击，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顾星淮看向司宸的目光中很是期待：“现在，我来当你的眼睛。”
司宸要按下开始的手指又是一顿，旋即听到了顾星淮的心声。
——“就靠你了，我的外挂！”
男人这才沉声道：“嗯。”
关卡再次开始，司宸凭借着肌肉记忆还有顾星淮的引导，很快度过了第一分钟。
顾星淮看到那血条不由得感叹了一声：“真牛啊，还剩90！”
——他刚刚打完首轮野怪后只剩75了。
“小心，师弟叛变了，右侧一招式！”顾星淮忙提醒道。
男人熟练地二连跳躲过，随后打出了一个连招，语气沉静：“趁大boss没出来时尽可能消磨他的血条，这样之后会轻松很多。”
根据设定，小野怪们会把师弟看做己方助力，而大boss则会因为种族缘故，将二人都视为闯入巢穴的敌方，因此在之后的攻击中，师弟遭到大boss的攻击也会掉血。
顾星淮应了声后继续播报，而司宸因为听得到游戏音效再加上又有青年确认准确位置，很快打赢了这关。
顾星淮欢呼一声，随后便被屏幕上的通关动画吸引了过去。
画面之中多上了色彩，寒光渐盛，野怪尸体遍地，血泊之中站着一人，随后剑被利落收回，少年的身影随着一笔浓墨引导走出，带着满身孤寂渐渐消失，峰顶那朵永生花被人摘下。
顾星淮眸中一亮，刚刚脑海之中的那副画面渐渐从边角有了轮廓。
——他知道要画什么了！
“你这法子真不戳啊！”青年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那人，上去就是一个熊抱：“我又可以了！”
司宸身体一僵，鼻尖窜进一股熟悉的柑橘味道，男人脖颈间被顾星淮蓬松柔软的发丝擦过，有些发痒。
肌肤相贴的感觉稍纵即逝，青年轻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那瞬间的心跳声却还在他脑海中回荡着，不知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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