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别无选择
太极光环内，是苏浮生快如鬼魅的身影，每一刀挥出，都给光环增加了一点亮度，仿佛挥出了无数刀，刀锋破空的声音透过光环传了出来，这声音带着次声波的杀伤力，与商场一楼的无印行尸的血液流动的节奏形成了共振，几秒钟后他们就纷纷倒下，丧失了行动力。
太极图发出的光芒，将整个商场周围点亮如白昼。
十三印犼见音波无法突出光球，便改变了策略，他们不在一人一次的轮流嚎叫，而是十人一起发出了嚎叫，超过两千分贝的音波，激荡在太极环内壁，除了有极微小的一些被反射，大部分都被吸收。
在十一个印犼十次嚎叫一起集中攻击下，苏浮生只觉得脑袋里一阵眩晕，任凭他在怎么强大，也不由得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要碎了，一股猩甜冲上喉头，哇的一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先前三刀硬扛阴无暗的蛇变，刚刚恢复了一半的精力，此刻被十一个印犼的音波猝击，自己虽做了万全准备，但还是让先前的内伤伤上加伤，苏浮生又一次感觉到了力不能逮。
遭此攻击，他的身形开始变慢，太极环的光在慢慢减淡。
十三印犼，分别从不同的方向，一起向他攻去，长长的金指甲，划过月色，带着风声，带着剧毒。
苏浮生没有选择。
他也没法选择。
如果挥刀去格挡，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但刀光形成的太极光环，就会消失，被光环吸收的音波便没法泄去，这涵盖了十一个印犼两千多分呗的音波，将会瞬间毁灭商场，毁灭夜阑珊她们。
虽然自己异于常人，可以承受超过两千分呗的音波，但是夜阑珊和月如酥她们不行，作为常人，两百分呗，就会让她们在0001秒内死亡。
没有选择，就是选择。
人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潜意识里往往会迸发出难于想象的力量，做出难于形容的惊人之举，也更能忍受平时不能忍受的一切痛苦。
长长的金指甲划过他的肩膀，手臂，大腿和背部，指甲所到之处，血肉横飞，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冒出，钻心的痛让他几欲瘫倒，但都被他硬生生扛了下来。
想来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那个熟悉又可怕的声音从遥远地地方传入苏浮生的耳朵：“苏浮生，没想到你会使出这一招。有点意思！”是先前螺旋眼中的那个男人。
“只是简单的几个小喽啰，你就已经不成人样了，即便你使出了这样的一招，也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垂死挣扎。”
这声音能透过他剔骨刀融合了月光之力的太极环，苏浮生原先还以为自己应该能与这人斗上一斗，此时才发现，即便一百个自己，也无法在这人手上走一遭，念及以此，心下不由得无比大骇。
说完这两句话，那声音便消失了。
苏浮生苦笑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
夜阑珊和月如酥像入了魔一样，和围攻她们的无印行尸一起，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如痴如傻。
月如酥想要喊，但是喊不出声来，那太极光环像极了她去航天博物馆看到的木星光环，美丽又致命，让她生出跳入这光环中的冲动。
她想要动，想上去顶层，却动荡不了。
她也听不到声音，整个世界静谧得仿佛真空。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印犼金色的长指甲刺入苏浮生的身体，撕扯得血肉俱下。
眼泪无法自控地哗啦哗啦从她的脸颊落下。
夜阑珊却是眼圈发红，她想，如果自己要嫁人，应该就是他这样的吧。
苏浮生忍受着印犼的撕扯，拼尽全力确保太极光环的亮度不减弱，他挥刀的速度慢慢恢复正常，太极环的亮度越来明亮，这太极图仿佛变成了一个跌落人间的月亮。
印犼见自己的剧毒指甲无法让苏浮生屈服，他们的瞳孔发出了红光，十三道红光，射向苏浮生。
此情此境，倘若再被一波红光击中，不死也会永远残废了。
苏浮生艰难地吞了口唾液，将身体内最后的一点力量调动起来，他心意已决，对楼下的两个女子，他就算身死也要护她们周全！
念及以此，身法忽然变化，宛如冰场上的花样滑冰，翩跹起舞，避开了红光的攻击。
但身法的改变，却越发加快了被指甲挠破的身体的撕裂。
如果你试过伤口结痂后又被撕裂的那种感觉，你就知道这有多痛了。
锥心之痛！
人可以忘却一切，却永远无法忘却疼痛。
疼痛让人对生存产生了强大的愿望。
疼痛常常让人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苏浮生一声长啸，拔地而起。
他改单手握刀为双手握刀，以一个简单的撩字决，剔骨刀自下而上，被撩起来，刚刚还包裹着他和十三个印犼的太极环忽然缩小，变成挂在刀尖的水滴一般大小的一颗太极光球。
那光球里依旧有着他的绵延不绝的刀意，有着几十亿年来不变的月色。
刀意，是月色之意，更是天意。
天意难违。
苏浮生集中最后的力量，半侧身子一抖，凭借要保护夜阑珊和月如酥的那一股强大的信念支撑才激发而起的最后一点力量，自内心而喷涌而起，沿着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根血管，每一寸肌肤，传导汇聚于肩膀、手臂再传到刀身，最后灌注入刀尖上的那一滴光球内。
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像少年进山砍柴，扬起砍刀，45度角斜下，刀尖的光球瞬间飞掠，刹那之间，一闪而灭。
剔骨刀垂下，刀尖低着水泥地，陷入一寸之深，才勉强支撑着苏浮生浑身是血伤痕累累，虚弱不堪的身体。
秋风乍起，人和刀一起摇摇欲坠。
就在光球飞掠而起，一闪而灭后的一秒钟。
十三个印犼的喉结一起炸裂，血珠喷射，宛如一场秋雨。
对这样级别的无印行尸，苏浮生没有第二选择，只能击杀。
刀背无锋，是仁慈的不杀。
刀刃锋利，是仁慈的一击必杀。
十三个印犼，像秋天的十三片落叶，悄然飘落，倒在了地上，灰飞烟灭。
苏浮生看着灰飞烟灭的十三印犼，只觉得好像这辈子的精力都使光了，一种巨大的空虚笼罩着他，整个人变得无比的轻，一种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
无法承受的轻，所以他倒下了，宛如秋叶凋零一般，静美地从商场顶楼穿过破洞，落在一楼早已倒下的无印行尸身上。
他面带微笑，目光透过洞口，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
深邃的眸子里有一轮明月。
深邃的夜空，亦有一轮明月。
明月曾在几万年的历史中，照亮了多少人回家的路。
苏浮生忽然想家了。
“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他嘟囔着这么一句话，便再也不支，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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