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伟大追求
项辛夷眨眨眼，看着面前四散摊开的各种时间轴、企业名称，从其中快速找到几个熟悉的，稍一思索发现这些都是未来有名的游戏公司或者游戏工作室。
她又跟郑容与交换了，那边她还正吃晚饭呢，这边郑容与似乎已经吃过晚饭在做材料了。
果然是在做大事，这位小少爷把未来说得上名字的游戏和对应的游戏公司、工作室都列出来了，有些还查到了详情，目前正在哪里、做什么游戏、股份构成如何。
项辛夷正看着呢，爱德华过来跟她说“项辛夷”找她去接电话。
老人一双原本忧郁沉静的灰蓝眼睛此时透着狡黠，显然已经知道那边急吼吼打电话过来的到底是谁。
项辛夷与他对视，两个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郑容与！”考虑到此时的身份，郑容与那边只能用声音来掩饰自己此时的尴尬，对项辛夷喊道，“你不许看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啊？”项辛夷假装不懂，又接了一句，“掌机天下的股份构成吗？”
郑容与在电话那头气得嗷嗷叫，隐约有项定邦疑惑的声音问他“怎么了”，吓得他又降低了一点音量，但还是不死心：“你不许看了！”
“你不让我看，万一你谈判的时候我们互换了怎么办？”项辛夷问。
郑容与理所当然的疑惑了：“我干嘛去谈判，交给其他人去做啊。”
项辛夷被他噎了一下，郑容与还问她：“怎么了，你想去看看？”
“不用了，”项辛夷翻了个白眼，“我的小说你都在看，你这些东西有什么的，还藏在家里偷偷摸摸做。”
在学校整天发呆无所事事，回家之后埋头苦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宫斗剧情。
项辛夷忍不住吐槽：“你是想偷偷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吗你？”
“那你投稿都很顺啊，我又不记得那么多东西，”郑容与嘀咕道，“姐姐也能演电视剧了，就我……”
项辛夷闻言沉默了一下，笑道：“你不是也做了很多调查了吗，看起来也不差啊，掌机天下不是可以去谈吗？”
“那不一样，我事先知道他们的情况了，”郑容与说，“那些公司的情况我都大概清楚，在此基础上我去做投资，总觉得自己在作弊。”
更重要的是这种为了追赶什么人而选择了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道路的感觉，不是说那个人不重要，恰恰是意识到那个人的重要性，才在前进的过程中一边义无反顾，一边又为这样义无反顾的自己感到害怕。
郑容与是真的，试着想要去做些什么了，可是他不确定自己这么做，项辛夷会不会满意。
项辛夷从来没有把未来的什么故事照搬过来，所有故事都是自己写的。
项辛夷不能完全理解郑容与这样细腻的心思，但是努力去共情，多少能理解一些。
“你看前段时间张龙导演来找姐姐拍戏，我不是也问你投资的事了吗？”项辛夷道，“没什么奇怪的啊，我们本身重生回来，天然有一些优势。”
“如果我用未来的信息在现在赚了钱，会不会像剽窃了未来某个人的作品……”别说这种行为本身就令人不齿，郑容与什么时候会做这种“目的明确”的事，他从前的投资从来都是随性随心的。
现在为了追逐项辛夷而试图努力已经违背了曾经固有的习惯，他的恐惧不光是对这个问题的困惑，更多的是不习惯。
他在不愿逆转的改变自己以追求某个人，一直以来坚不可摧的根基在不断动摇，但凡深思整个人都像一座原本稳定的建筑在遭遇地震侵袭。
他愿意改变，可是从一个习惯换成另一种习惯，这需要时间。
项辛夷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犹豫和不确定，只能安慰道：“你本身可以选择这么做，也可以选择不这么做，不要想它原本属于谁，现在这个时间段是你，你觉得它有潜力，你就去投资，觉得不喜欢、没潜力，那就不投资。”
“郑容与啊，就我个人来说，我所有的行为都遵循一个原则，就是成为更好的我，”项辛夷捏着电话线，轻声道，“你所谓的不用别人的作品，只是因为我觉得我可以做到，她们能写出来的故事，我也能写出来，如果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就换一条路走，并不是因为我有多高尚。”
爱德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郑容与也抱着电话躲在房间里跟她通话，此时环境静悄悄的，两人都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用未来的信息在现在赚钱，是不是伤害到什么人、占了谁的便宜，这个命题太复杂了，”项辛夷轻轻笑了一下，“如果是我，我就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你说我自私也好，思想不深刻也好，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我要赚钱，我就动用我所有的信息和能力去赚钱，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不是自私……”郑容与小声嘀咕。
“基于我们目前的个性，我认为我们赚钱并不会伤害到什么无辜的人，你曾经投资过的游戏公司都发展得比原先更好，玩家也因此玩到了更多更好玩的游戏，不是吗？”
像项辛夷这种从底层慢慢攀登上来的人，多少有点野兽气质，不会考虑“道德”、“理想”一类崇高的命题。
但是郑容与会，他身后丰厚的物质基础决定他没必要为物质付出什么。
他生来就站在金字塔尖，于是困扰他的问题只可能是物质之上的问题。
俗称的，我还在追求物质富裕，你已经开始追求精神满足。
项辛夷并不会觉得羡慕或者嫉妒，事实上郑容与温柔善良的性格正是因为他一直在追求精神上的满足，这是项辛夷曾经不敢喜欢他，但是仍然会被他吸引的原因。
也是她现在想永远珍藏郑容与的原因。
她身处黑暗，但是心不可抑制的向往着光明。
“你自己都很忙，再管我的事，你会很辛苦的。”郑容与小声地说。
带着点不明显的气音，像只腼腆羞涩的小动物。
项辛夷看着窗外逐渐坠落的夕阳，笑着问：“我们是一起的，你管我，我管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这次换成郑容与沉默了，紧接着像是怕自己的沉默被项辛夷误解，他立刻道：“你管我就好了，你那么厉害，自己就能管好自己了。”
郑容与其实也不太想一直纠结剽窃与否的问题，相比这种各有各的说法的问题，项辛夷在安慰他的过程中流露出的态度足以安抚他。
她愿意剖析自己让郑容与更了解她。
也愿意给予这样纠结犹豫的自己温柔和包容。
郑容与整个人都滚进床上，恨不能裹着被子打几个滚。
在这个项辛夷本人睡过的床上，周围是项辛夷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耳畔是项辛夷的柔声细语，他感到无比安心。
“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郑容与，”项辛夷跟他说，“我会陪你的。”
郑容与感觉眼睛酸酸的，但同样坚定地说：“那项老师也做项老师想做的事吧，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项辛夷笑了一声，再开口时又是带点调笑的口吻，“所以我现在可以听听你的伟大计划了吗？听说你都跟外公说了？”
郑容与被这个问题惊得咳了一下，赶紧解释道：“什么啊，我只是没找到机会跟你讲！我要拿钱投资肯定要跟外公说一下的嘛！”
“嗯哼。”项辛夷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郑容与挺直腰板坐起来，毕恭毕敬道：“就是投资一些游戏公司，让他们加快研发速度或者保障游戏运营而已，有些技术或者作品本身挺厉害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中途夭折，比如某个仙侠游戏就因为资金断裂最后卖给湾岛了，湾岛也没好好开发，导致后来那个游戏系列越做越差，感觉挺可惜的。”
郑容与也是真的热爱游戏、认真玩过很多作品的人，外公离开后是这些异世界的冒险陪伴他慢慢走出阴影，现在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郑容与还是喜欢开一局蘑菇人大冒险一边玩一边想。
……所以他重生后给蘑菇人大冒险的游戏公司投了一大笔钱，就是怕他们又像上辈子一样，被黑心老老板卖给更黑心新老板，糟蹋完后沉寂五年才重制上架。
“我小时候也玩过几个游戏……”项辛夷道。
“哎？”郑容与发出惊讶的声音，转念一想项辛夷小时候也不是很乖，再想到原因，立刻话风调转，“什么游戏啊，能被项老师记住，肯定有不少优点吧？”
项辛夷看着郑容与房间里的游戏光盘，笑着道：“蘑菇人大冒险，你已经投了，还有龙骑士军团，烈火纹章，庄园物语什么的。”
“这几个我也玩过，”郑容与开心道，“你看我那里还有他们的调查报告呢，我觉得这几个游戏都挺不错的，如果能继续运营的话以后说不定能变成经典呢。”
“是啊。”项辛夷笑着应和。
郑容与忽然突发奇想，话风再次转换，“我突然觉得，我们可以一边投资一边关注一下各个公司的情况，技术和人才什么的，等以后合适了，咱们可以做个特别的游戏，你写剧本，我出技术和钱，做一个特别特别好玩的游戏。”
“像魔兽那样的？”项辛夷说了一个从诞生之日就是传奇的游戏。
郑容与感觉到她的认真，大力点头道：“是像魔兽一样经典的，属于我们的游戏！”
曾经的郑容与拥有巨大的好奇心，也热爱冒险，每天能冒出十几个千奇百怪的想法，让人感慨他怎么这么有活力。
爱德华曾经这么跟项辛夷说。
而项辛夷认识的郑容与，沉默、孤僻，将自己封锁起来，虽然很温柔很真诚，但是如果可以自己选择，他更愿意独处。
只要不认识新的人，就不会再有分离。
他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但是现在，他开始再次期待，试着变得勇敢，试着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样很好。项辛夷觉得。
这个世界无比残酷，同时也无比绚丽，她愿意成为无数变化中的稳定，帮助郑容与继续勇敢的，去享受这个世界的美丽。
这也许是她项辛夷，一个俗气的人，最接近崇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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