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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乌龙


香甜的气息弥漫在厨房里,三只金黄色的华夫饼摆在她们眼前。

        “还有什么步骤需要做吗?”布兰奇小声问到,“这些漂亮的格子饼看上去美味又松软,但比起日常的食物,它们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希尔达展开图纸,她翻来覆去地查阅那张羊皮纸,然而很遗憾,她没能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奥萝拉坐在高脚板凳上绞着衣袖,她环视厨房里的每一个角落,当她将目光落到菲埃特身上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在小女巫的脑海里点亮。

        “朋友们——”她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你们还记得本源之书曾经讲过的故事吗?”

        希尔达表示它唱过那么多歌谣,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支。布兰奇在经过一阵思考和回忆之后也摇了摇头。

        精灵瞥向空中隐身的、面面相觑的教引师们,他决定保守这个秘密:其实克拉维娅并没有在这个环节设置关卡,华夫饼们没有成为魔法造物的唯一原因就是教引师的‘灵’卡错了时间节点。

        克拉维娅和它们约定好的流程本来是这样的——[在帕利希提从烤炉中拿出烤盘的时候,你们就变出一点花里胡哨的魔法烟雾并趁机附在那些小点心上。]

        但由于某些原因,比如都想要抢那个最好看的华夫饼,它们不约而同地慢下了动作并错过了合适的出场时间。

        教引师快速运转着思绪,它们想要找到一个不露痕迹的方法来掩盖这场小乌龙。

        但奥萝拉已经早一步脑补出了逻辑自洽的解释——

        “哎呀,”她抓着护臂跳下板凳,“你们不记得了吗?就是那个菲埃特和小蛇都想溜走的晚上,但本源之书慢了一步,所以它只好被我们抓回来。希尔达,你当时笑得最开心——不记得它丧丧的声音了吗?”

        “噢——”布兰奇恍然大悟,她拍拍一头雾水的希尔达“我有印象了,就是那个菲埃特皱巴得像一捆老鼠皮的晚上。”

        本源之书在小女巫们此起彼伏的噢噢声中耷拉下书页,它清了清嗓子:“我说,各位,当你们用一些奇奇怪怪想修辞的时候,请不要忘记一件事——我似乎还在你们面前待着呢?”

        “那这样岂不是更好,”奥萝拉跑上前拽住它,“拜托你把那天晚上的最后一个故事再讲一遍吧?你当时把自己埋在毯子里面,不管我们怎么叫,你都不肯出来。”

        菲埃特想说你们没必要把那天的细节抖落的一干二净,毕竟馆灵还在厨房里——那条该死的小蛇甚至已经笑到翻出了肚皮——它本源之书不要面子的吗?

        “好吧,好吧,”它暗戳戳地冲着谢普森翻了个白眼,“让我想想……嗯……是那个勇者依靠名字唤醒公主的故事……吗?”

        “是的!”奥萝拉激动地抢过它的话头,她转向自己的小伙伴们,“我想我们差的就是这一步。三位教引师,我们需要知道它们的名字!”

        不需要更多的提示了,魔法元素的光辉在华夫饼上空砰然绽放,案板上的裱花袋运动起来。如同一场绚丽的焰火表演,多彩的法术在小女巫的眼前摇曳着拖出流星般的痕迹。

        冷却后略显干硬的华夫饼在光亮散去后重新变得柔软起来。

        “你可以叫我琼,”最左边的格子饼对着希尔达温柔地说到,“我还想要一点抹茶酱和冰激凌作为装饰。有了这些裱花,你确认起我的身份也会更方便一些。”

        布兰奇把几粒糖渍樱桃放在她面前的华夫饼上:“乔,你喜欢用奶油打扮自己吗?”

        “对不起,简,”奥萝拉乖巧地看着她的教引师,“如果早知道是现在这样,我刚才绝对不会偷偷把你掰下一角来尝味道的。”

        ……

        ==

        站在教室的后门处,克拉维娅透过门框上的玻璃观察着小女巫们的状况。

        “拜托,”谢普森忍不住吐槽,“你知道你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的样子像什么吗?”

        “我只是来突击检查一下她们的学习情况,”女巫全然不理会馆灵,“还不错……目前看来还没有走神的或者传纸条的情况出现。”

        谢普森不能理解她的行为:“那假如她们中任何一位忽然回头从包里取东西呢?你一张脸不声不响地摆在这里也不怕吓到她们?”

        小蛇精准地预言了下一秒的事情:奥萝拉的头发似乎是被椅子扯到了,她下意识地转身,随后不可避免地与克拉维娅目光相接。

        女巫顿了顿并选择回给她一个和蔼的微笑。小雀斑明显被她的笑容感动了,她一声不吭地转回去并伏在桌面上唰唰地记录起笔记。

        菲埃特从走廊的另一边游荡过来:“你这是什么新型劝学方法?好神奇。”

        克拉维娅没有回答,她盯着自己在玻璃上映出的倒影——这个表情真是越看越熟悉。怎么忽然高中班主任化了起来,她暗自反省。

        “走吧,希尔达和奥萝拉还算听话,”她说,“我们去看看布兰奇的情况,乔给她安排的是什么课程?”

        “阅读,”菲埃特翻了翻书页,“布兰奇有什么可担心的?最认真的应该就是她。”

        “当然是因为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的感觉很不错,”克拉维娅转身上楼,“特别是她们在学海里挣扎而我已经成功解脱的时候。”

        这么说似乎不是很准确,她想,她也不算彻底解脱,毕竟还有那么多的魔药课题等着她一项项研究。那么换个说法好了,这种感觉很不错,特别是小女巫们还在考试的苦海里挣扎而她却已经成为出题人的时候。

        谢普森选择闭麦,不就是怪癖吗,哪个成熟的女巫没有几个异于常人的爱好呢。小场面,它安慰自己,都是小场面。但——拜托,这真的很有小人得志的感觉。听着女巫格外有节奏的脚步声,馆灵识相地把这句评语咽回到肚子里。

        一本厚厚的传说集摆在布兰奇面前的小圆桌上。银发的小女巫正指着某处询问她的教引师。

        乔的声音从没关紧的门缝中跑出来:“……这涉及到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本源之书在诞育出首席女巫之前曾经消耗吸收掉大量昂贵的魔晶……

        这是个令人震惊的数字……你换算一下就可以理解了,一枚提纯后的魔晶在当时可以售卖到七个金币的价格,而它转换掉两箱半,也就是接近四千枚的魔晶。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这相当于一个强盛的人类王国一个季度收缴上来的税额。”

        “但这样的消耗直接拔高了首席女巫的能力上限,”布兰奇眨眨眼睛,“所以本源之书转换掉的魔晶数量和新生女巫的魔法天赋……嗯……成正比?”

        乔赞同她的说法:“当然。”

        “那么下一个问题,”小女巫翻过几页,“这里,为什么都是指代地精,但前后所用的代词却不同呢?一处是‘它’,一处是‘他’。”

        “要解释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先简单地了解一下纳提斯通用语中的代词规则,”乔变出一支魔法羽毛笔并用它在空中写字,“通常而言,指代有生命的对象时,我们以‘是否拥有智慧’作为选择代词的标准。

        有智慧,比如人类,我们就使用用‘他或她’;无智慧,比如魔植园里的植物,我们就用‘它’。

        需要注意的是,这里存在三个特例。魔法造物,比如菲埃特;元素精灵,比如水精灵;还有花仙——玫瑰花中的斯嘉蒂——我们都用‘它’来指代。

        再就是对野兽的代称。如果它们能变成人形,例如守城的狮鹫卫队,我们也用‘他或她’。但如果仅仅服用了智慧药剂却不能变成人形,例如皮皮,那我们仍用‘它’来指代。

        在这些基本的规则下,居于不同立场的人会用不同的代词来表达情感。

        比如你提到的地精。厌恶他们的人会用‘它们’做指代,你可以把这种用法理解为一种表达轻蔑之情的方式。”

        布兰奇点点头:“也就是说纳提斯上认为‘像人’是件好事,所以用人称代词做指代一般都包含着中立或者更积极的含义。”

        “简明扼要的概括,”涂着樱桃奶油的华夫饼在小女巫的手上盖下一朵小红花,“这是奖励。”

        ……

        “我有一个问题,”女巫看向馆灵,“乔会一直陪伴布兰奇学习吗?就算它看起来知识储备极其丰富。

        假如,我会担心这样一种情况的出现:如果某一天布兰奇的困惑超出了乔能够解释的范围,那谁来为她解答呢?”

        谢普森让她尽管放一百个心:“教引师的知识库和菲埃特是联通的。而本源之书的知识库在其全盛时期甚至能够打破位面间的界限并获取到其他世界的讯息。如果给知识库的容纳量做个排序,那么大概就是教引师-我-菲埃特。所以你不必忧虑。”

        女巫想到了更远的地方:“也就是说,族地中现有的教育资源不但不紧缺,反而只有被浪费的份。”

        既然如此,那不如在瑟芙城内筹建一所真正的综合性大学。她想,无论在哪个时代,真理被困于无人问津的角落都是件憾事——尽管大陆战争已经过去多年,教会的力量在明面上也已经土崩瓦解,但从各种意义上来讲,神教遗留在人们思想中的枷锁仍然禁锢着世界前进的步伐。

        幽灵管家出现在克拉维娅身边:“城主大人,安格斯大法师将于明日上午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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