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图书馆

“族长大人，”帕利希提端着一杯奇亚籽火龙果血橙奶昔坐到床边，“您对我昨晚的表现还满意吗？”

        克拉维娅迷迷糊糊中闻到龙舌兰糖浆的甜味：“你做了奶昔？”

        她浅浅闭了会眼睛又挣扎着要起身：“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我记得你从来都不太愿意做带有奇亚籽的食材。噢——你提醒了我，我马上还有件大事要做——”

        女巫从被子里伸出白皙的手臂，她夸张地吟唱起来，进行每天清晨必做的提神游戏：“英勇的骑士！快把我从这个裹满天鹅绒的堕落之地唤醒！”

        精灵亲亲她的额头：“好。那么请问美丽的公主，把您唤醒前骑士是否需要拿来新的衣物？”

        听到这句话，克拉维娅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她猛地睁开眼睛，手腕转一个方向直奔精灵的腹部——可恶，昨晚她怎么数也数不清，绝对是因为夜色太暗了而睡袍又堆在一起。

        恰好今晨天光正好，辜负了岂不可惜。她满脑子不可描述地想，我非要给自己的数学能力做个证明。

        帕利希提早有预料，他灵活地闪身躲开，只留放在床头的饮品证明他前一秒来过。

        “达咩，”精灵煞有介事地在胸前架起一个拒绝的姿势，“公主殿下，您就算想安静地抱着皮皮也还要用三只罐头来换它的配合。”

        他转身去衣柜里为克拉维娅挑选外袍：“更何况在下可是活生生的精灵。不把谜底解释清楚您就休想占到便宜——我可是很贵的。”

        女巫端起玻璃杯并把麦秸吸管咬成扁扁的样子，故意装得很是纠结：“只有这一个方法才行吗，精灵阁下？我给您表演个一口气喝光奶昔的绝技怎么样？”

        她真的好喜欢逗弄帕利希提的感觉，因此只要找到机会就会不遗余力地调戏他。最可爱的是精灵每每看到她装可怜的模样都会上套，比如现在。

        帕利希提带着臂弯里的几件衣服回到她身边：“赊账给你倒也不是不行……那你快点……不不不，你先发誓保证今天一定会让我听明白前因后果。”

        克拉维娅的手在她听到前半句时就已经脱离了主人的掌控。

        ……

        女巫拉着精灵走出城堡，他们慢悠悠地行进着，克拉维娅偶尔会瞄一眼手中粗略的布局图来确定方位。

        初升的阳光也慢悠悠地掉落在世界的土壤里，这些金色的颗粒从来对万物一视同仁，它们映衬繁华喧闹的城市，也映衬遍地荒芜的原野。

        “差不多就是这里……”克拉维娅把图纸递给帕利希提，“你估计下我们走出的距离——能不能和预设的线路贴合？”

        精灵展开羊皮卷轴，他微微睁大眼睛，被图纸上极具抽象派特征的灵魂简笔画深深折服：“这是个什么东西……你是怎么做到分辨出方向来的？”

        女巫把最后一块白巧蓝莓挞喂到他嘴里：“有什么好惊奇的……阁下，您算不算得上见多识广我不好评价，但您显然对艺术的鉴赏力和辨识力很是一般——这是皮皮画的，它的风格多好认啊？”

        “你看，这个笔触放纵的大三角就代表我们居住的城堡，这三条粗细不均的线就是族地里的河流……还有这两个拼在一起的矩形，不就是在模拟一本书的样子？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瑟芙城未来的图书馆。我会用昨天移动城堡一样的魔法向你演示如何凭空凝聚建筑。”

        她擦净手，指向地图的一角：“但我们先要确认的是位置……你看右上角标注的比例尺，图书馆应该是在城堡的这个方向……距离主河道大约有这么多个比例尺标识的那么远……”

        精灵在她的指点下终于勉强把图纸看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大略估算了一下路程：“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要再往前走十五分钟左右才行。”

        “到前面那个低洼的坑那里？”克拉维娅问道。

        “差不多，”精灵意外抓住一个想法，“那个洼地会不会就是图书馆的原址？”

        菲埃特的声音打着哈欠从背后追上来：“没错，就是那儿。但克拉维娅你要格外注意它正门的朝向，玛泽珥大厅里的壁画可是需要让夏至的阳光直射上去的。”

        “这个要求是有什么魔法上的意义或者道理吗？”女巫好奇道。她记得自己原本世界中的金字塔也有类似的设计。

        “噢噢那倒没有，”菲埃特把书页卷曲成许多通路，让精力旺盛的小光球们从中穿行着玩耍，“只是单纯的一点审美喜好而已。你不认为光芒透过幽长的走廊照亮壁画的场景很震撼人心吗？可惜你不在族地长大……

        要知道每位女巫在彻底觉醒后都会经历特殊的纪念仪轨：她们独自一人沿着光线的方向走进玛泽珥，而巨大宏伟的壁画静静地在尽头等待着来者……

        想想看，如同尘埃被光束推进世界的缝隙，命运交错的轨迹在金色的火焰中下坠，而渺小的影子沉浮在壮丽的智慧之海……

        有些访客会在落日的光辉下起舞，她们蓬松跃动的发丝仿佛是天边碧色的云雾……多么美妙的场景！”

        它正色道：“克拉维娅，我真诚地建议你不要错过它，尽管整个过程中毫无魔法的参与。夏季即将来临，我会为你占卜出合适的时间来开启这场女巫生命中必不可少的历程。那么——”

        菲埃特比出“请”的姿势：“你需要先把它重塑起来，施法的关键你在昨天就已经彻底领悟。”

        “没问题，”女巫在确定好图书馆的一系列细节后把手中的羊皮卷递给帕利希提，“本源之书也知道谜底，我想它会很愿意告诉你。”

        她阖目感受周遭空气中的魔力元素，依据捕捉到的指引漫步至另一个离精灵和菲埃特略远的位置。

        克拉维娅缓缓抬起手臂，无色的气流在她面前扭转成漩涡——似乎只是在施法的准备阶段。帕利希提不错眼地望着她，他感受到魔力流畅运行时形成的轨迹浅浅地拓印在风中。

        半径为百米的范围里，空气中的魔力含量以女巫为中心瞬间暴涨。似乎只是过去几个呼吸的时间，荒野上巨大的坑洼处就已经隐隐约约地矗立起玛泽珥华丽宏伟的身影。

        这座建筑在浓稠的魔力中逐渐显露出比想象中还要更为气派的真容，主建筑的外观看上去就像纳提斯大陆上人族帝国中统治者最爱的那种宫殿，对称的构造体现着法度与规则之美，建筑外墙上按时代顺序排列起的繁复装饰在秩序中烘托出厚重的历史氛围。

        玛泽珥名义上是座图书馆，但实际看来却更像是记录着文明变迁痕迹的殿堂群落。图书馆由零零散散共八栋建筑组成，它们的风格各不相同，罗马柱支撑着宏伟的正门，哥特式的尖顶仿佛要把笼罩在求知之路上的乌云划破。拱形玻璃窗展示出图书馆内部巴洛克式的装饰风格——

        夸张奢华的色彩与昂贵的材料相互碰撞，但浓厚的艺术气息非但没有抢夺走书籍的风头，反而在成排的深棕色书海中格外衬托出知识在简朴外表下的高贵。空间感十足的线条打破了室内端庄肃穆的气氛，浪漫和激情的旋律在搭配巧妙的曲面和弧线中无声奏响。先贤们神态各异的雕像散布在图书馆各处……

        “天呐！”地精们不知何时也聚拢在此，他们在凭空出现的图书馆前小声地交谈着，盛赞它的庄重和古典。皮皮矜持地踩在一只狮鹫背上，用那种贵族小姐们最喜欢的腔调向它新找到的坐骑夸耀克拉维娅的传奇事迹。

        “你可以把女巫运用魔法的诀窍理解为一种‘感觉’，”菲埃特懒洋洋地为精灵答疑解惑，“女巫的魔法体系和大陆上其他的种族都不一样，对于觉醒后的女巫而言，使用魔法就如同呼吸般自然——这是种本能。

        ‘她想’即一切，除了女巫以外的种族很难理解这个施法的关键。非要说的形象点……唔……女巫觉醒后会有一瞬看清自己天赋法术的魔力流转规则……你可以近似地认为她记住了那一刻‘启迪’的感觉。啧……我在跟精灵白费什么口舌……总之你记得克拉维娅现在是很厉害的魔法运用者就可以了，当然，她现在的练习还不够多，随着阅历的增长，她还会变得更出色。”

        本源之书白了帕利希提几眼，本想借机挑剔他一番，转念想想又作罢——克拉维娅喜欢他，我还能说什么呢？就算说成千上百句，难道还能有用吗？

        菲埃特越想越心塞，它决定眼不见心不烦，用书页打包起小光球后款款奔向克拉维娅。

        管他什么精灵地精，我本源之书永远都是女巫族长不可或缺的心头宝。

        ……

        “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回程的路上精灵仔细端详着女巫的状态，“城堡里多出来的生活设施也都是你用魔法维系出来的吗？你刚觉醒不久，这会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

        克拉维娅吃掉一块金月牛奶派：“大部分用具是沃伦用空间魔法帮我从斐琅罗运输过来的，当然，安装是塔楼里的地精们做的。”

        “对了，”她指向一个格外瘦弱矮小的地精，“那个孩子叫卢比，他在室内设计上很有想法，我们的卧室装修方案就是他和管家一起做出来的。”

        精灵微微惊讶：“管家？芬里奈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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