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onfession。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十点二十七。

        宁青和欧潇潇说了一声要走了，她玩得正起劲儿，半醉半醒的叮嘱她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宁青摸摸她的脸，烫得惊人，"好，你别喝那么多了，记得让谢新浩早点接你回去。"

        "知道啦，"欧潇潇又转头看傅又钧，"坐我青的车回去，别惹麻烦哦。"

        傅又钧无奈笑了笑，"怎么会？我去哪惹麻烦。"

        宁青把醒酒药塞到欧潇潇包里，提醒她记得吃，拿起包，和众人说了声抱歉，傅又钧跟着起身。

        宁青给许砚发了微信：【我准备走了，你好了吗？】

        没立刻回复，宁青抬脚往外走，恰巧隔壁包厢的门也同一时间被推开。

        宁青愣了一下，"那么快？"

        许砚看了眼傅又钧，眉眼淡淡，"无聊，不想待太久。"

        宁青没想太多，点点头，觉得有必要和许砚说一下这件事，温声道："简单介绍一下，这是我同事，傅又钧，他喝酒了，我顺道送送他。"

        许砚扫了一眼，不是很热情的态度，神情淡淡，"嗯。"

        停顿了两秒，又看了眼许砚。

        宁青对傅又钧说道："刚刚和你说了一下，这是我邻居。"

        傅又钧点点头，"好的，青青姐。"

        不知怎么的。

        宁青莫名有种，自己在自说自话的错觉。

        这段介绍，听起来似乎没有必要。

        "好，我们走吧。"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反正以后许砚和傅又钧见面的几率小到几乎不可能。

        走出□□，宁青忽然转过身，抬眸，却没想到，意外对上许砚的视线，他似乎是恰巧看着她的背影，宁青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懒懒的问："怎么？"

        宁青抿唇，温声道："车在停车场，你们在这里等我就行了。"

        许砚没应。

        傅又钧格外顺着她，"好，青青姐你去吧，慢点没事的。"

        宁青走远了后，许砚懒懒的抬眸看着他，傅又钧温和的回视着他，"青青的邻居，怎么称呼你？"

        "青青？"这两个字像是听不得，许砚皱起眉头，"在宁青面前怎么不这么叫？"

        他表情不善，傅又钧温和的微笑也淡了几分。男人身形高瘦，比他高一点，面容俊朗却有几分痞气。

        和他的人看起来一样，他说的话也不怎么好听，但因为宁青，傅又钧还是脾气好的耐心解释。

        "因为青青不喜欢我这么叫她，她比我大几岁，但我觉得她看起来比我还小，所以私下都这么叫她，怎么了吗？"

        青青。

        我。

        她。

        私下。

        每个字眼，都在暗示着他和宁青关系匪浅，似有若无的给人营造他们之间亲昵的氛围。

        和宁青主动说的"我同事"几个字完全相驳。

        许砚嗤了一声，"你挺装。"

        他的语言直白且难听，暗暗透露着什么。

        傅又钧眸里闪过不悦，"我觉得你仅仅站在青青邻居的角度，不应该第一次见面，就对我说这种话。"

        闻言，许砚抬眉，上下扫视他，眼神说不上礼貌。

        "想套话？"许砚话里透着浓浓的嘲讽，"你还嫩了点。"

        -

        宁青开着车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许砚冷着脸在对傅又钧说什么，傅又钧脸色也不好看，两人之间气氛格外僵硬。

        宁青头皮也跟着发麻，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人气氛能如此诡异，但想到许砚那样性格的人，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他向来对不喜欢的人没有什么好脸色。

        虽然她也不明白许砚为什么不喜欢傅又钧。

        她不擅长调节气氛，只想快点把人安全送回去，她探出车窗，语气莫名有点紧张，对他们道："我好了，你们上车吧。"

        许砚抬眼，走过来，和上次不一样，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沉着脸，气压低低的。

        傅又钧坐到后座，情绪不高的模样，说了句："青青姐，可以出发了。"

        宁青："好。"

        她打开导航，规划好路线。

        车里像是被塞了冰块。

        无言。

        一路上气氛凝固。

        宁青开得心里惶恐，许砚和傅又钧在同一辆车里，气氛如此不融洽，少不了她的关系。

        她瞥了眼许砚，他靠着车窗，单手玩着手机，手指修长，时不时的点一下屏幕，页面红红绿绿的，像是开心消消乐的游戏，通关了，他也没有任何表情，点开下一关继续面无表情的玩游戏。

        他玩游戏很快，一关用不了几分钟，接连玩了很多关，游戏通关的喜悦完全体现不出来。

        许砚的脸是冷峻的，像是跟游戏干上了似的。

        这会儿，宁青忽然注意到他的衣服，黑色的外套，裤子也是黑色的，印象里，除了高中时蓝白色的校服，她似乎就没见过他穿靓眼的颜色，全是深色系的衣服。

        无形中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尤其现在。

        许砚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漠。

        她的视线没在许砚身上停留太久，后视镜里看到，傅又钧也同样在玩手机，亮眼的光线上是一张神情绷着的脸，两个喝了酒的人，漫长的车程却出奇的默契，谁都没有睡觉。

        都醒着。

        但没有任何声响。

        像是身边围了两个陌生人。

        宁青收回眼，暗暗吐气，主动打破沉默，"我放首歌听，你们介意吗？"

        傅又钧抬眼，露出笑容，"不介意，你放吧，确实有点太安静了。"

        许砚没什么情绪："你想放就放。"

        宁青按了一下车载音乐的播放按键，轻快的前奏音乐响起，她稍稍放松了些，渐渐觉得有些熟悉，没等反应过来。

        男声唱出歌词。

        "塞纳河畔~

        "左岸的咖啡~"

        宁青顿时一僵。

        为！什！么！

        又是告白气球。

        她对这首歌的反应停留在上次和许砚在谢新浩车上后座听的那次，尴尬的局促感顿时涌上。

        特别是，许砚现在还坐在她身边。

        情景再现。

        只不过谢新浩的名字换成了她的。

        就仿佛是她故意嘲讽他一样。

        宁青余光瞄了一眼许砚，似乎也注意到了歌词，他点击屏幕的手指顿住，抬眸，轻轻哼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意味，他眼神凉凉的，一副"你他妈居然还敢放这首歌"的表情。

        宁青靠着车椅的背部因为紧张而稍稍向前移了一点，她目不斜视的盯着路况，神情认真，假装像是没有听到音乐。

        "你喜欢这首歌？"许砚问。

        "啊？"宁青装模作样的愣了一秒，淡定解释道："不是，这是我朋友的车，她可能爱听吧。"

        许砚眼皮眼皮动了动，又看了眼她握着方向盘的手，眼神带了点审视的意味，宁青如坐针毡，短短的两秒被拉得格外长。

        忽的，许砚懒懒的哦了一声，又低下眉，重新玩起了开心消消乐。

        脸色依然不好看。

        宁青如释重负般，情绪还没放松下来，转而又听到身后傅又钧轻轻哼唱的声音。

        和歌手重叠的。

        "你说你有点难追。"

        "想让我知难而退。"

        说不清有意无意，他唱完这两句就不继续往下了。

        傅又钧："告白气球吗？我也喜欢这首歌，我刚刚唱得好听吗？"

        宁青头皮一紧。

        这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他为什么也要唱这首歌？！

        "……"

        因为许砚，宁青其实不是很喜欢这首歌，每次听都觉得不自在。

        宁青有点不知道怎么搭话，刚好，碧海小区到了，她在路边停车，正要开口提醒他，借此跳过回答这个问题。

        一直没说话的许砚忽然抬眼，懒懒道："你到了。"

        宁青往他看去，眨了眨眼。

        傅又钧只得把话题收回，他冲宁青温和的笑了笑，乖巧又礼貌，"谢谢青青姐。"

        说完他看了一眼许砚，继续说："我们明天见，对了，你回家——"

        许砚这会儿倒像个司机似的。

        他啧了一声，打断了傅又钧。

        语调欠欠的，"路边不让停车太久呢。"

        傅又钧："……"

        看了一眼路牌，宁青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她不想耽误太多时间，客气的点点头，"没事，你快点回家吧，明天见。"

        傅又钧下车后，宁青莫名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眼许砚，他仍在玩开心消消乐。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在想要不要说点什么，还是继续保持沉默。

        记忆里，高中的时候，许砚成绩就不好，她后来重新回去尖子班后，天天埋头学习，就更加不知道许砚的消息了，明明就在同一个学校，却怎么也见不上几次面。

        后来，她高考成绩不错，报了平川的s大，也如愿被录取了，那个时候，还有挺多人陆陆续续给她发信息问她录取情况，她统统一一回复了他们。

        甚至她大一开学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手机里多了几条匿名信息，也是问她高考录取情况，时间显示是前一天，她当时在整理宿舍，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她也回复了，内容还记得。

        匿名：【毕业快乐。】

        她回：【谢谢，你也是。】

        匿名：【听说你去了s大？】

        她回：【是的，你呢？】

        匿名：【我考不好，祝福你。】

        她觉得这个发信息的人有些莫名，她再发信息过去询问他是谁时，那边过了很久，才回复她。

        【发错人了。】

        ……

        现在想起来，她还有点遗憾。

        怎么没去问问许砚高考情况怎么样。

        夜色渐浓，车外夜景色彩斑斓，明明灭灭的光线陆陆续续划过许砚的脸，硬朗的五官线条被蒙上一层浅浅的幻影，显得有些妖冶，但他却是神情淡淡，漆黑的眼眸垂着。

        车里悄无声息，音乐被她关了，只有汽车行驶的轻微嗡鸣声，在这种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让人有点想说什么的冲动。

        距离到家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宁青抿了抿嘴唇，"许砚。"

        许砚眼没抬，"嗯？"

        "你——"宁青顿了顿。

        忽然反应过来，现在提起六七年前高考的事情有些突兀，总得有个过渡的阶段，但话已经开口，她略显僵硬的说："不喜欢傅又钧吗？"

        顿时，脸一僵，头脑里闪过几个大字。

        怎！会！如！此！

        她问的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许砚偏过头："什么？"

        意识到问题的不妥，宁青脸也有些热，思考着该怎么挽回跑偏的话题。

        又听见许砚慢悠悠的声音。

        "宁青，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许砚说，他一字一字顿着，咬字清晰，"我不喜欢他——"

        宁青背挺了一下。

        "不、是、很、正、常？"许砚一字一顿的说。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话题又是她挑起的，尴尬也得圆过去，宁青声音里透着歉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刚才太安静了，聊聊天。"

        许砚视线落在她侧脸上。

        要笑不笑的，又有点像嘲讽，"聊得还挺让人误会。"

        "……"

        "那还聊吗？"她迟疑的问。

        许砚："你说。"

        他的态度让宁青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她凝视着路况，犹豫了几秒，轻声问，"你后来高考情况怎么样？"

        "嗯？"许砚眼尾稍扬，似乎是思考为什么突然说起高考。

        表情介于"你他妈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和"我他妈为什么要告诉你"之间。

        他停顿的这几秒，宁青莫名又有点紧张起来，她问得生硬不说，直白且不加掩饰，听起来好像在特地打听他的过去。

        怕他觉得冒昧。

        "就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也可以。"宁青含糊回答。

        他收回目光。

        "不怎么样。"许砚吊儿郎当的说——

        仿若毫不在意。

        "我复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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