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堆雪人
陆铭修终是没等来任何一个人的道歉，新年悄然而至。这几天温峥嵘都很忙，直到小年这天，才领着温听雨去集市上置办年货。
“妞妞，看，这是什么？”
回到家后，温峥嵘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红色的大棉袄。
“哇！好漂亮啊！”温听雨惊喜道，刚从集市回来，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温听雨换上外套，站在镜子前，发现自己好像今天买的大红灯笼，喜庆极了。温峥嵘又拿出偷偷买的两个大花苞，笨拙的给她扎了两个小丸子。
下午温峥嵘还要再去饭馆帮忙，忙完今天下午，就可以好好放个年假了。
张帅在楼底叫，小伙伴们聚到了一起，温听雨拨动着额前的碎发。
“看，这是我从家带来的。”张帅掏出一把糖塞到温听雨的小兜兜里。
“穿的像个红灯笼，还绣着花，土死了！”
温听雨回头，张月明正和自己的小姐妹一起。
“这才好看呢，像像个大苹果！”张帅反驳道。他还要赶紧回家吃刚炸好的丸子，看着温听雨上楼后放心的离开。
温听雨将口袋里的糖果放在桌子上，电话响了，是表姐。从前她在表姐家住过一段时间。
“小温温，想我了没？”表姐声音甜丝丝的，在温听雨回忆中，表姐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儿，比她整整大了10岁，眼睛大大的。
“想啦！”
“你可千万别骗人哦，我可是能看见的。”表姐神秘的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没一会，就传来了敲门声，温听雨踩着凳子看猫眼。
“是我啦，你表姐！”
温听雨赶紧开门。
“温灵表姐！”
“看看我这小表妹，长得真是可爱！”温灵捏了捏温听雨的脸。
温听雨一脸震惊，这还是她表姐吗？简直像刚逃难回来的一样。
“表姐，你这是？”
“我没事啦，不过得现在你家借助一阵子。”
温灵穿着睡衣，头发也是披散的，脚腕处肿起一大块，行李也没拿。温听雨心疼坏了，赶紧让温灵去她卧室床上，给她披上被子。
“姐姐，冻坏了吧？”温听雨接了一杯热水递过去。
温灵无所谓的摇摇头：“一丢丢啦，不过看见你，我的心都要暖化了。”温灵将热水一饮而尽。
温听雨记得，温灵应该已经上大学了，现在也是刚刚放寒假，怎么这样狼狈的跑来。
她有些疑惑：“姐姐，你和姨姨吵架了？”
温灵摇摇头，眼神尽是落寞。
温听雨看她这样，也就没多问，姨父姨姨一家人性格都很温和，温灵也一样，应该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她看温灵已经疲惫的闭上眼睛，帮她掖了掖被子，轻轻关上了门。
等温峥嵘回来时，温灵已经开始发烧，有些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喃喃：“江池。”
温听雨摇晃着她的胳膊，温灵没有醒来，一直出着冷汗，浑身温度高的可怕，吃了药也丝毫没有任何作用。
温峥嵘将温灵抱起，准备下楼去一家小医院看看，可现在正是小年夜，这小镇子上所有医院几乎都关了门。
街上只亮着几盏路灯。
已经快要8点，每家每户都守着电视看春节联欢晚会，路上别说车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陆铭修刚搬完货，冬日里穿着一件薄衣，看到温听雨，愣了一下。
温听雨也愣了愣。
“铭修哥哥！”温听雨喊道。
陆铭修也就走了过来，看到温峥嵘正抱着一个年轻女孩儿。
“怎么了？”
“我姐姐发烧了，镇上诊所都不开门，我爸爸准备带着她去县医院看看。”
温听雨声音有些哽咽。
临近年关，公交车都停了，附近家里有车的人家不多。
陆铭修皱了皱眉，对温峥嵘说：“等我一下。”然后就跑远。
温峥嵘本来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实在不行，就扶着自行车把温灵送到医院。
黑暗中，温听雨远远看到灯光照在雪地上，满地亮晶晶的，一辆三轮车开来。
“咱赶紧走吧！”开三轮的男人说道。
坐上三轮车很快就到县医院，温峥嵘搀扶着温灵，医院今天还有值班的护士在。
检查一番，好在温灵只是简单的感冒，打了一针后很快就退烧，只是人还没有醒过来。
温听雨看到陆铭修正和开三轮的男人不知道说些什么，男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好小子”温听雨只听到这么几个字。
门响了，温灵已经醒来，不过还是晕晕乎乎的。温峥嵘将她背起，他也心疼坏了，温灵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好端端成了这样。
“段哥，麻烦你了！”陆铭修道谢。
温峥嵘邀请男人上楼，至少喝杯水休息一下。男人挥手拒绝，把几人送到楼底就走了。
“小伙子，真是谢谢你了。”温峥嵘擦着汗。
“没事。”
陆铭修没有多等，微微点头转身就走了。寒风肆虐，今天没有下雪，反而冷的可怕。温听雨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慢慢变成小小一个。温听雨觉得，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他的背影。
少年穿的单薄，宽大的衣服被风吹的抖动。
她想，这样的他，日后是怎样变成一个如恶魔般人人惧怕的人呢。
温听雨克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如果把快穿的那段时光称作自己的“上辈子。
那么在上辈子，陆铭修可不是一个好人。
他坏的可怕。
温听雨回忆里，完全没有和陆铭修有太多接触，也可能，是她自己完全没有注意过。
温灵渐渐醒来，抱着温听雨狠狠哭了一通。表姐在她心里一直是个会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女孩子，从没见她如此失态。
无论怎样，钟声响起，新的一年来到了。
温灵拜托温峥嵘不要告诉她爸妈，温峥嵘心软，最终同意了。温听雨自然是高兴的，巴不得温灵多住一会儿。
温峥嵘将自己的旧棉衣拿出来整理好，让温听雨给陆铭修送去。他这人嘴拙，看那孩子昨天穿的实在是少，就想到这样的办法。买新的，又怕那孩子不要。
温听雨提着一个大袋子，穿着新衣摇摇晃晃的走到大院，陆铭修今天留在家里，过年没地方去，所有店都关门了。
“哥哥！”温听雨大声喊道，语气依旧糯糯的。
“这是我爸爸的旧棉袄，他说谢谢你！”
陆铭修看到面前累的蹲下的小女孩，将袋子接过，然后回房间拿了个东西出来。
“给你的。”
温听雨接过，是一个沾满水钻的小兔子发圈，在冬日阳光下一闪一闪，漂亮极了。
“谢谢哥哥！”
温听雨套在手上，，将胳膊举起对着天空看。她忽然知道了为什么那个时候陆铭修会生气。
还真是
小气啊
院子里的雪还没来得及扫，温听雨起了兴致，耍赖让陆铭修和她一起堆雪人，陆铭修今天意外的好说话，很爽快的答应了。
温听雨有些笨拙，院子里的雪好像不受她控制，好半天才滚好一个小小的雪球。
“我是穿的太多才会这样。”她小声嘟囔着。
陆铭修抬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穿着大红的袄子，笨笨的又小心翼翼的拍着雪球，小鼻子冻得发红，像他上次在街边看到摆来卖的年画娃娃。
他两三下就将两个雪球摞到一起，捡了两块石头递给温听雨。
雪人就这样做好了，白白胖胖的。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雪。温听雨还在修理雪人，想让它更圆一些。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陆铭修站在旁边静静看着，属于他的，短暂又美好的时刻。
就要开学，温灵还是住在这里，她申请了休学，临时去温听雨的小学教音乐。
有温灵在，温峥嵘更是轻松了不少，温听雨终于穿上了好看一些的裙子。
温灵手很巧，为人又热情大方，入职没多久，问一个老教师借来缝纫机，买了一些好看的布，让温听雨在春天就穿上了好看的裙子。
“姐姐，你别走了，永远住在这里好吗？”温听雨撒娇，她说的是真心话。
“当然好啦。”
温峥嵘本想给温听雨找一个老师学钢琴，温灵没允许，她自己就会，没必要再请一个人。一开始是借用学校那架老式钢琴，后来温灵索性买来一个。
温峥嵘想要把钱塞给温灵，温灵拒绝了，只说是同学家不要的二手货，自己只出了运输费。
温峥嵘不肯，温灵装作生气的样子，只说以后每顿饭必须得有肉，逗得温峥嵘直笑。
温听雨渐渐不再和陆铭修一起回家，温灵虽然是临时教师，但时常会待在学校，她也喜欢和温听雨一起上下学，比较方便。
温听雨每天都要练很长时间的钢琴，温灵教的很是用心。
直到有一天，温听雨回家后只看到温灵留下的一封信，正如来时匆匆，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温听雨早有预感，住在她家的期间，温灵晚上总会偷偷抹泪，有一次被她撞见，温灵抱着还小的她哭的很伤心。
那时温听雨才知道，温灵为什么会那么狼狈，为什么总哭。
【亲爱的小听雨：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离开，我不能永远躲起来，我还年轻，要去追随自己的梦想啦。不要伤心，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下次见，可要听你弹一首最难的曲子，不能偷懒哦，你是我第一个学生。替我和姨父说声谢谢，还有，那天晚上的事，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温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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