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是送你的，借你而已
裴之鉴开了一辆新车，纯白小巧，中低端。看起来与他高冷的商务气质不是很相符。
但也许在有钱人看来，买什么车开什么车就像今天要根据不同的心情来换衣服一样。
我上去跟他打招呼，简单跟他客套了几句裴伯的康复情况。
然而裴之鉴并没表现出有多大的兴趣要听这些。
“上车。”他的口吻还如之前那般不容人拒绝。
我想，他的意思大概是顺便送我去两条街外接心心。
我也没拒绝，反正欠裴之鉴的人情也是还不起，除了好好帮他照顾裴伯，我无以为报。
可就在我准备上手去拉副驾驶车门的时候，裴之鉴竟然下来了。
“不是这边，你开。”
“啊？”
他把我推到另一侧，径自换位过来。
我忐忑地摸了摸方向盘，嘴唇抿得紧紧。
我大学时就考出了驾照，也算是个老司机了。
虽然对车型配备标准什么的，没有那么博学。
但上手一摸，离合一踩，也知底七八分。
这车外表低调，品牌亲民，可里面全是高配！
“气囊用的是德国最先进的双保险技术，还有后座的安全椅，是可折叠拆卸的。”裴之鉴像个口吻不耐烦的汽车销售。随意介绍之后，还不忘对我之前的破车再吐槽一番。
“你想开什么样的古董我管不着，但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你女儿。车不一定非要是身份的标志，但至少得是安全的设施。”
“裴先生，你的意思……”我忐忑地把车开在路上，对这突如其来的馈赠倍感不真实，“不不，您已经帮我很多次了。这车我不能要！”
“只是借你开，想多了。”裴之鉴幽幽转了下眼睛，神情平淡得让人受尽委屈。
我红着脸，不多话。
“我父亲的腿渐渐好起来，天也暖了，你偶尔可以送他去老干部俱乐部之类的地方。”
“裴先生……”我深吸一口气，把车靠边停了下来，“其实今天，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可能是我不小心说错话了吧，裴伯好像不太开心了。”
“你讲了什么？”
“我也不是很确定，大概就是说，我出来多赚点钱也是出于女人的思想独立考虑。不希望一直依附我先生。”
我有点无奈地看看裴之鉴，抱歉地说，我是不是说到裴伯的伤心处了。
“年纪大了难免有点矫情，不用管他。”裴之鉴的反应淡淡的，这反倒让我觉得自己有点没话找话小题大做了。
“心心！”
“妈妈！”
一看到我，心心像个小鸟儿似的扑过来。我记得今天早上送她过来的时候，面对陌生环境的女儿还有点怯怯的。现在明显已经跟小朋友们打成一片了。
此时她头上戴着个春姑娘似的小花环，胳膊上还有两块卡通贴纸。
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在跟一个白人小女孩玩芭比娃娃。
果然，几十倍的托儿费，一脚踏进来连空气都不一样。
“今天开心不开心啊？”我摸着女儿的头发，把道具花花拿下来还给老师。
“开心呢！”
这会儿桐桐也过来了，显然是裴之鉴的出现让他异常惊喜。
桐桐念得是周托，只有周五才接回家住。
“爸爸，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啦！”
“我是来看心心妹妹的，顺便看你。”
桐桐：“……”
我觉得裴之鉴这样很不好，如果我是男孩我肯定以为自己是充话费送的。
“桐桐，阿姨带妹妹去吃冰激凌，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要！”男孩欢呼雀跃。
我也不管了裴之鉴的脸色难不难看了，你能一声不响地送我辆车，我就不能自作主张请你儿子吃点心？
裴之鉴扶了下额：“我去找老师签个单子，等下还要把桐桐送回来的。”
两个孩子在后座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天马行空的。
我则一边开车一边问裴之鉴，为什么一定要把桐桐办周托呢？我现在每天接心心，其实也可以顺道帮你接下桐桐。
但问完我又有点后悔了，因为稍微一转念，我多了几分判断力——
我知道裴之鉴不住裴伯这里，在外另外有居所。
且我从没听裴伯提起儿媳，也没见桐桐提过母亲。
所以基本可以确定，裴之鉴不是离婚就是丧偶。至少桐桐的生母不在他们身边已经好长时间了。
那么对于裴之鉴这么一个三十出头的精英男来说，他早晚会有自己的生活，甚至有可能已经——
他是不是觉得桐桐在身边不方便呢？
我有点尴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啊，有点堵啊。我以为这个时间路况还好呢？不过没关系，前面就到了。心心最喜欢吃他家的圣代。”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桐桐，尤其是晚上，应酬太多。另外，让孩子从小独立地成长在集体生活环境中，对他是有好处的。”裴之鉴这样解释，还算是中规中矩。
但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在裴伯这里也有几个月了，我完全不知道裴之鉴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这会儿我把车停好，带着孩子们来到一家装潢很梦幻的小店。
心心很喜欢这里，可以一边吃点心，一边看童话书，算是个比较惬意的室内主题公园。
我给两个孩子点了健康的儿童套餐，咖喱秋葵猪肉拌饭和煮土豆饼。一人配上一款经典的奶油芝士圣代。是这家店地招牌。
然后我问裴之鉴吃什么，他说不用了，晚饭他向来很少吃。
于是我单点两杯冷饮，告诉他，来这里不能不尝尝这个的。
我一直觉得裴之鉴是个太过警惕的人，这尤其表现在进食方面。
他真的很少吃东西。就算要吃，也会盯着观察一阵，然后嗅嗅再动手。
“不尝尝么？这家的圣代真的很好吃。”我像个期待的小女厨，双眼放光地推荐着。
这顿消费算我请，我也只能在这种小恩小惠上稍微捡回几局平衡了。
裴之鉴大概是为了照顾我的心情，象征性地吃了两口。皱着眉，像试毒，我忍俊不禁。
男人大多不爱吃甜食吧，就像唐明哲，也是这样。
他是医生，无论出于健康还是喜好，都有着很执着的洁癖和强迫症。
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再包容应和着他的习惯，可是最后呢——
越是洁癖的那一个，偏偏越是干出肮脏的事。
吃完了饭，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走。
裴之鉴说要把桐桐送回幼儿园，那边七点整备活动，八点洗澡，九点熄灯。人性化与军事化并行，连我都有点想住进去了好么！
“妈妈，”送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心心勾了勾我的手心。
这个萌萌的小动作就像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暗号，但凡心心有求于我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小动作。
“怎么了心心？”我蹲下身，平视着女儿期待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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