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热恋篇亲吻
黎明的第一缕微光照在了河堤平静的水波中。暴雨在三小时转为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周遭雨点劈里啪啦的混沌声响吞没在河堤上方哗哗的流水中。
整个连队拼死拼活抢救了一整夜，现在轮流上岗，除了守在堤边的士兵，其他人都在不远处空旷的地上休息。
顾一野眼中凝固着暗淡与疲惫，沿着河堤边走边确认着沙袋的摆放情况。牛满仓从远处补给车方向走来，递给顾一野一瓶水和一袋饼干。
“谢了。”
“这么客气啊，搞得我都紧张了。”
“不光是这个。”顾一野解释：“幸好你们及时赶到，不然我真的没法想象。”
牛满仓顶着一脸泥浆傻傻一笑，与顾一野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吃了起来。
“我向师里请求支援，没想到你这支援来的真是神速。”
牛满仓：“你别说，我们还真是唯一能救你们夜老虎连的。”
顾一野抬起额头：“怎么说？”
“上周我们不是去云南执行任务吗，回来之后真的，真的连气都没喘一下，师里下达命令，说中游河水决堤，我们离得又最近，就被派过去了。”牛满仓咕咚一口水送了送嘴里饼干，“我们人多，九连和七连两个连队呢。接到通知说下游人手不够，我们就赶过来了。”
“这样啊。”顾一野若有所思地点头。
牛满仓眼睛一眯，不怀好意试探：“你难道不问高连长怎么样吗？”
“高粱？好端端我问他干嘛？”
“咦……你心虚了一野。”
顾一野无语：“行了行了，我告诉你啊你别跟他一样，成天不正经。”
——
“说谁不正经呢。”
二人聊得太忘我，后面过来个人谁也没察觉，要不是那一嗓门喊出来，非要等高粱在身后搞一搞恶作剧二人才肯发现。
“不正经人来了。”牛满仓冲他憨厚一笑：“你们继续，我先撤离。”
“走吧走吧，走远点啊。”高粱朝他挥手。
……
顾一野本来是开心的，但转身之后看见那人浑身湿透的样子便蹙了蹙眉心。高粱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丐帮形象，腆着个花脸就往顾一野身边靠。
“没想到你会在这儿，我还等你电话呢。”
高粱不好意思道：“当时情况紧急，我衣服都没换就出发了。你看，你看你看。”
“好了，我知道。”顾一野望着他，眼中的疲惫仿佛都消失了，“满仓给我说了。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带你去拿。”
二人没有坐回原位，而是上了高粱的车。
被雨水泡了一夜，想来顾一野身上的伤口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高粱拿出车座底下的药箱，一脸心疼地帮他用生理盐水清理了一下。
每次下手之前，他总是尽力收起给别人包扎伤口时粗狂汉子的一面，生怕把顾一野弄疼了。每每暗自抬眼时看见他紧皱的双眉，高粱便觉得自己下不去手了。
他宁愿听见顾一野说疼，轻点，也不愿意看到对方强忍疼痛的样子。
“……对不起，没来得及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顾一野一时间没反映过来他在说哪件事。
“你……你应该有在担心我吧？”高粱没得到回应，有点尴尬。“我是说从云南回来之后。”
“你希望我担心你吗？”顾一野出其不意地反问。
希望，也不希望。
。
三天之后，顾一野应邀来到了那片向往已久的海边。之前他曾和江南征来过一次，还是那次张飞结婚，托他给阿秀买裙子的时候。当时也是这个季节，海边很美，却因为赶着回去便匆匆离开了。
但有一件事让顾一野大为吃惊。
在相思寨附近击毙毒贩的那天，高粱称自己送的小盒子救了顾一野一命，还一个劲强调回去之后再打开。万万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枚用弹壳做成的手工品，还有一个字条。
你生日那天，我们去海边吧。
自从和高粱在一起之后，顾一野就常常觉得对方在某方面动不动就抽筋，有时候一句话的事情，却要那么婉转迂回表达出来，这属实不太像高粱的风格。
队里忽然有事需要处理，高粱比约定时间晚了四十分钟才到，为了表达歉意，他采了一束黄灿灿的野花送给了对方。
这束花原本在那个春天就要送给顾一野的，高粱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也就是在那一天，他们被紧急调去了前线。
……
“给我的？”
顾一野被对方变魔术般拿出的野花惊喜到了。
“生日快乐。”
谢谢。
高粱见对方眼中淌露着喜悦，但看起来好似仍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能来这，我很开心。”
“是吗？就这么想见我吗？”
顾一野扬下巴示威着：“几天不见，又想挨打了？”
对方毫不让步：“你舍得打我吗？”
“必要的时候留你一口气，这样下一个生日，下下个生日你都能在。”
高粱听这话别有一番风味，怎么爱意暖暖的味道里还有那么一丝丝挑衅的意味？他上前一步，迎着海风凑近顾一野温润的眼眸。
这意思很明显，但对于顾一野来说却有些许晦涩。
“怎么回事。”高粱狭长尖锐的眼睛微微一眯，低沉磁性的声带不似质疑道：“明明你才是战俘，怎么现在想反客为主了？”
谁知顾一野不但不抗拒，竟然又主动靠近了一些。这一举动令高粱很是意外，却没有在行为上表露出丝毫。
丝凉的海风扑面而来，被双方紧密缠绕的鼻息徐徐加热，哗哗的海浪掩饰着彼此躁动的心跳与滑动喉结的咕咚声响。野花浸泡在仟绢的光晕里，连阴影都变得如此温柔，融化成一滩模糊的暖色。
反客为主，有何不可。
顾一野心中这一念头越来越强烈，直到在高粱他面前渐渐闭上双眼，这种隐晦的感觉便在心底泛滥开来。
——
生日这天，他将初吻送给了高粱，也送给了自己。
他想，也许自己等这一刻很久了，可能是一个星月璀璨的夜晚，也可能是接连数日的阴雨天，或是在枪林弹雨中不知是否还有明天的日子。他们好像很相似，都有些固执地创造着不知究竟有多远的未来。
悉悉索索的亲吻声令彼此心跳加速，顾一野右手轻轻绕在高粱腰后，一个使力将对方向前拥得更紧了。
“……”
平日里看起来如糙汉子一般的夜老虎连长顾一野连脸都不怎么涂，此刻嘴唇尝起来却丝滑湿，还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大白兔气味。
自从上次之后，高粱便对奶糖的气味情有独钟。
奶香很快便流入高粱唇齿之间，柔软灵活的舌尖感受到这阵令人愉悦的味道之后变得更加猖狂。两只宽大坚实的小臂逐渐攀上对方热乎乎的脖颈，高粱手指悄悄抚过顾一野的脸颊与耳后，紧接着，那里便染上了一片粉红，在海风吹拂之下隐隐撩动着燥热气息。
其实，不管是在他写下情书的那晚，表白的时候，还是受伤躺在床上的深夜，每每他与高粱单独在一起相处时，他便想将对方占为己有，这种想法很早之前便已经出现了。
“……”
无人的海滩宁静且美好，清爽透亮的海浪拍打着二人汹涌澎湃的心绪。
顾一野睫毛轻轻震颤着，柔软的气息与眉间扰得高粱脸上痒丝丝的。
他将双手缓缓徐徐环上顾一野的肩膀，感受对方散发着清香的柔软发丝在手指缝隙间挑拨的爱意。
“……”
双方不约而同地将柔软的嘴唇贴近对方耳侧，以愈渐舒缓的呼吸融入周遭微漾的海面。
“…我爱你。”
顾一野气声在对方耳边轻轻吹道，温柔明朗的声线与舌尖清澈动听的黏连声让高粱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
高粱从没有这么感受过顾一野的身体，一直以为对方属于干练精瘦，肌肉紧实的类型，没想到抱起来竟也是软软的感觉。
他将整个脸都埋进对方的肩上，隔着衣服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
“你身上真香。”
“是你给我的肥皂。”顾一野转过脸，鼻尖嗅到了对方身上同样残存的气味，“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高粱似有留恋地松开双臂，站在顾一野面前静默凝视了几秒，却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
“……如果你一直都用同一个香味的肥皂，你会有一天嫌烦吗？”
“会。”
顾一野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但我也不会换。”
高粱原本沉默低垂的眼睛闪了闪。
“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给我的，舍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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