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热恋篇表白
阿秀着一身红裙，与张飞一起站在众人面前交换戒指，又在怂恿起哄之下喝了交杯酒。
张飞当着大家伙的面亲吻了自己的妻子。
台下欢呼雀跃，秦汉勇一边鼓掌，一边笑盈盈地看向一旁的赵红缨。
“怎么了？”高粱借着热烈掌声，侧脸轻轻问道。
顾一野将微微颤抖的右手攥成拳头，掩在袖口之下若无其事般摇摇头。
“没事。”
他见高粱好似并无疑虑，便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长释一口气，左手掩饰般搭在右边手腕上，抬眼的瞬间正巧与坐在对面的姜卫星目光相遇。
那次在战场上留下的枪伤虽已经愈合，但同时也留下了不可挽回的后遗症。在医院康复的这段时间，宋医生也曾顾一野强调过这一点。打进右肩的子弹间接性地对神经造成了损伤，可能导致在特定情况下，右手臂会出现阵痛，颤抖或短暂性失去知觉等现象。
部队里的人只知道顾一野右肩受伤，却不知道会出现如此严重的后遗症。
当时姜卫星与他在同一所医院，得知了这件事后，却被顾一野要求不要告诉任何人。所以他的情况目前只有姜卫星一人知晓。可即便如此，高粱这个作为侦察专业出身的军官还是察觉到了轻微异样。
顾一野的这一举动让他很难不往那方面去联想，毕竟他在战场上替自己挡下的那颗子弹……是他这辈子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事。
高粱往碗里夹了块鸡肉却没有下口，而是夹着空筷子在唇边含了些许。
“想什么呢？”顾一野见他脸色沉郁心不在焉。
“没什么。”高粱放下碗筷，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水，竟起身做出了离开的架势。“我去外边站一会。”
屋子里人来人往欢声雀跃，大家伙都只顾着灌酒凑热闹，只有一股脑往里进的人，几乎没人注意到高粱这个逆流而出的影子。
江南征坐在靠近门口的桌边吃饱了，剥了个糖果吃起来。忽然看见高粱从面前走了过去，脸色还有点奇怪，第一反应就是他又和顾一野闹矛盾了。只见她转身与韩春雨说了几句便准备出去，谁知下一秒就瞥见顾一野也离开座位跟了出去。
出了大门，周遭熙熙攘攘的人声便飘飘然暗淡了下去，春季的暖风徐徐扑过面颊，夹携着阳光懒洋洋的花粉气息经过鼻腔，回味成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高粱感觉到顾一野跟了过来，所以在出门右拐的平房处甩掉了他。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他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一野。
这种程度的救命恩情对于高粱来说非常沉重，他不知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从而填补自己心中的悔恨与歉意。
——
目标在顾一野经过拐角处时跟丢了，他马上意识到这是高粱在有意为之，他不想自己跟上去打扰。但顾一野有些话想对他说，一些非常重要的，恰逢时机的心里话。
在陆军学院学习的这段时间，他们对彼此的性格，战略战术都有了更深的了解，顾一野也知道高粱必定不会按照自己的套路出牌，所以经过他的分析，脑海中很快便有了高粱可能经过的所有路线。
果不其然，在穿过一条窄路左拐之后，顾一野远远望见了长椅上那个心事重重的背影。
“你还是跟过来了。”
顾一野在距离对方五米之外停下脚步，片刻犹豫之后还是坐在了高粱身边。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什么？”
高粱带着沉郁和无以释放的怨恨猛地转身：“别装糊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他皮笑肉不笑着，丝丝晶莹的水花在眼里打转：“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
“高粱……”
“实话实说，你为了保护我付出的代价，我承担不起。”高粱吸口鼻子，强忍着不让眼泪滑下来。“你知道吗，自从那天之后，我每次看到你是又开心又害怕，我不能当着你面装傻，更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顾一野！我没爹没妈我就是个孤儿！但你有家人！有喜欢你的战友！你明知道这些，你当初到底为什么非要救我？！”
“——高粱！如果我不那么做！打中的就不会是我的肩膀！而是你的心脏！你想清楚！！”
高粱不假思索地大声道：“你以为我怕死？！反正我就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没有人会为我伤心！死了就死了！”
“——你死了我怎么办？！”顾一野终于压制住高亢的情绪，眉间肌肉微微牵扯了几下，努力平复语气道：“你让我怎么办……你还记得上战场之前我抱着你说了什么吗？我说，我们都会活着回来的。”
我们都会活着回来的。
顾一野此刻不像是在争吵，相反，他的语速虽然急促，字句之间却浸润着温柔的气息。高粱那颗因自责而躁动的心被对方轻缈的呼吸声渐渐平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刷拉一下滑了下去。
“只有这些吗？”
“当然不是。”顾一野慧慧地凝望着，翻腾在心底的话语涌上舌尖，双唇在短暂的间隙中动了动。“还有一个念头，是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喜欢你，想让你活下来。”
“……”
听见这话的时候，高粱燥热急促的呼吸都暂停了片刻，藏在泪水中隐隐作痛的心绪好似减轻了一些。他抬起微微发红的眼睛，久违地直视了对方的深邃眼眸。不知怎的，高粱忽然觉得压在胸口的石头减轻了一些，但暗潮汹涌的泪光使瞳孔中映出的精致面容变得花白而模糊。
往常顾一野看高粱时眼里总含着隐喻，仿佛一道朦胧轻纱一般让人捉摸不透，却又忍不住联想。但此刻，他的眼眸是如此坦诚而坚定，坚定地让对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最终，顾一野真的比他先一步说出了这句话。
“你说你没法面对我，是因为我在你心中…以战友的身份救了你。或许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以另一种身份出现，一切都会改变了。”
高粱眨眼间，泪水随之滑落。
“你指什么？”
顾一野并未马上回答，熠熠闪烁的视线一刻都未曾跳转过。他动了动左手，温凉的指尖轻轻抚上高粱盘踞着青筋与血管的手背。
后者身子如触电一般被激活了，掩藏在军装之下的肌肉群紧紧绷着，上牙下唇死死咬着不放，想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讶异与慌乱，但高粱无意间上下吞咽的喉结暴露了他的紧张。
对方整个左手已经完全攀上了高粱手背，但他并未躲闪，而是木呆呆愣在原地，手指关节轻轻弹动了几下，砰砰乱跳的脉搏迫使他的指甲不自觉摩挲着长椅木板的纹路。
“这种关系。”
高粱深吸口气，迅速整理思绪后看向顾一野，正巧迎上对方同样试探而来的目光。
“你要当我男朋友？”
顾一野低头瞧着对方紧张兮兮的手掌，暗自笑着：“怎么，不肯吗？”
高粱当场吸了吸鼻子，看似漫不经心地沉默一番，实则肉笑皮不笑，心里难过那股劲被暗戳戳的开心压了下去，恨不得立刻马上收了他。
“我从当兵的那一刻起，就立誓此生不当战俘，但我承认我输了。”顾一野凝视着两手交叠的阴影，忽然些许严肃道：“我请求，七二o团九连连长高粱，将我列入战俘名册，带回营地。”
高粱忙不迭用另一只手抹去脸上泪水，下一秒却无厘头沉声笑了几下，难以置信地问：“你这是在表白？”
顾一野一怔，不知对方何出此问。
“不够明显吗？”
高粱似笑非笑，压在下方的手腕轻轻翻转，五指一路走过对方布满茧子的手掌，滑进顾一野修长柔软的指缝，紧紧扣了上去。
“……七oo团夜老虎连连长顾一野，你这个战俘，我会优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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