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恋篇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张飞拉着脸站在寝室的门口，看着九班的人齐刷刷站成一排，却个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尤其是站在最边上的顾一野。
他知道平日里顾一野最干净整洁，现在却弄得脸上脏兮兮的，青一块紫一块，上衣也被人撕破了，敞露着大半边胸，还被利器划了一大串口子。短裤被水弄得湿漉漉的，紧紧贴着大腿。
“新兵惹事，你们花样越来越多了啊。”秦汉勇每经过一个人，便仔细打量一番。“现在学会打架了，看来是平常没练够啊？说吧，从谁开始的？”
“我。”
顾一野在队列里说话，是秦汉勇没想到的。在他看来，顾一野应该是属于劝架类型，怎么现在都开始带头打架了，真反了天了！
高粱听闻也震惊了，连忙碰了碰边上的牛满仓，“顾一野先打的？”
牛满仓没敢出声，只是点点头。
呦呵，顾骡子打架，可真是稀罕事。高粱眨了眨眼，兴趣立马就起来了。
“为什么？”
“……”顾一野神色依然严肃，破烂衣服下胸腔依旧剧烈的上下起伏着，愤怒道：“一班人说高粱是窝囊废，我咽不下这口气！”
高粱脸上洋溢的八卦笑意渐渐收敛，只见他咬了咬嘴唇，眉间忽然升起一阵令人不解的忧郁。
“窝囊废。”秦汉勇觉得有点意思，“还说什么了？”
“还说看我们九班不爽。”
秦汉勇：“所以你就开始打架？”
“是。”顾一野理直气壮。
“当时一班有八个人，而你们只有四个，你知道这次肯定打不赢，为什么还要出手？”
“队伍就像国家，任何人都不得践踏国家尊严，不得侵犯国家领土与主权。在这种时候，不能算人头账。”
张飞站在旁边，露出欣慰的笑意。
秦汉勇借着刚才顾一野那股劲，大声道：“可九连是渣子连，这是事实。”
“渣子连也能变成尖子连！”顾一野朝他吼道：“夜老虎连我不去了！我就待在这个渣子连！不把他们踩在脚底下，我顾一野就是孙子！”
完了，顾一野敢冲秦大炮大吼大叫，还走人摔门，那秦大炮不得整死他。高粱心里唏嘘着，却发现顾一野走后，秦汉勇看着倒是有些开心的样子。
这货咋还被气笑了？没事吧他？
众人解散之后，高粱就跑出去找顾一野了。原本以为他还会去训练场，但到那之后发现空无一人，高粱调头往回走，在途中一处没有路灯的长椅上见到了他。
离远看，他那件被撕碎的短袖也真是寒酸。
“怎么了这是，在这儿干啥呢，思考人生啊？”
顾一野还在生气，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留个地方。高粱坐在旁边，碰到了对方满是水渍的衣服，二话不说把身上外套塞给了他。
“你可别误会啊，我是怕有人看见你这一身，以为你刚从丐帮回来。”
“……”
“一野啊，你说你这……弄得我还挺受宠若惊的。”
“受宠？”顾一野忽然转脸：“什么受宠？我就是看不惯他们——”
“好好好，咱不说他们了啊。说说你，你不要踩他们头上吗？怎么个踩法？”
顾一野将团在胸前的外套抖了抖，刷一声批在肩上。
“训练。把每一次训练都当作一次机会，当然我还有其他考虑。你知道为什么会组织这次新兵考核吗？”他问，“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要上战场了。”
高粱侧身坐着，胳膊肘撑在膝盖上隐隐握着拳。
“如果真上了战场，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高粱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光亮，宛若星星一般映射在顾一野深邃的瞳孔。
“你是不是特无聊？”
“不无聊啊，有你在我怎么会无聊啊。我是认真的，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有。别再滚到山下去了。”
顾一野就凑到高粱耳边轻声着，薄荷牙膏的清香夹杂对方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那一刹高粱像是被人勾走了魂似的，两眼直勾勾盯着顾一野，视线由他澄澈的眼眸渐渐转移到精致高挺的鼻尖。
高粱张了张嘴，下一秒便咕咚吞了口口水。
顾一野也丝毫不回避高粱，两人在漆黑的长椅上互相注视着，任由对方温热的鼻息在脸颊一侧缓慢升温，二人却浑然不知。
高粱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这么近同自己讲话，一开始他是兴奋的，随后心跳开始渐渐加速，直到脸颊一侧开始微微滚烫，那股热气一直蔓延至耳后根。
幸好这是晚上，不然肯定被发现了。
顾一野这家伙想干什么？
高粱心中暗自发毛，他看着身边顾一野坚定深邃的双眸，眉梢一皱竟不得不挪开了视线。
他害怕如果对方再这么看着自己，他会情不自禁。
“山，山下……你也觉得我笨么？”高粱别别扭扭地坐正，两手握拳有些不自在地放在大腿上，适才被顾一野盯得手心直冒热汗，低沉道：“你只是不能容忍别人这么说我，但你心里也是这么想我的是吗？”
“怎么会，我从来没有。”顾一野一偏头，连忙说：“人都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你也需要。所以这很正常，我没有这么想过。高粱，你误会我了！”
“我，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这么认真啊一野。”高粱打趣道。
秋夜的凉风裹挟着树叶沙沙的摩挲萦绕在周围，天空中的点点星光在静谧的树丛中显得格外温柔与浪漫。高粱从小生活在乡下，每每抬头望向远方时，总觉得天上璀璨的繁星虽然美丽，但距离自己太过遥远无法触及。可今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星星的气息，原来和他一样，是如此炽热与美好，在夜色中流淌着阵阵暖流。
高粱自己都没注意，他的视线一直在顾一野身上未曾离开。
“你看什么呢？”对方察觉到异样。
“疼吗？”
顾一野不解。
“上药了吗？”高粱看着对方湿泽泽的胸膛，那道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但看起来好像还没处理过。“回去吧，一会你该晾感冒了。”
这会高粱倒是走得积极，只见他嘿咻一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准备转身，即刻手腕却忽然被一股劲儿拉住了。
“别走，再陪我坐会。”
今晚高粱也不知道开了什么桃花，被顾一野近距离盯着也就算了，这会儿竟然还被请求坐下来再陪他一会！那货心里何止是乐开花，简直要笑疯过去了！
“我见你最近在新书，破坦克儿看完啦？”高粱故作一本正经，但最后一个上扬的语调险些出卖了他。
顾一野：“我为了来当兵放弃了高考，但是知识还要继续学，尤其是英语，在阅读外国原著和论文时非常有帮助。”
高粱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顿悟。
“那你英语应该很好吧？”
“皮毛而已。”
高粱笑着：“哎呦嘿你可别在这给我谦虚了，快教我几句。”
“可以，想学什么？”
高粱仰面思索片刻。
“高粱米怎么说啊？破坦克怎么说？秦大炮？”
“这什么……你都学点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高粱身子往后一靠开始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惊起几只飞鸟，身下的木头椅子被他带得前后吱呀乱颤。他余光瞅见身旁的顾一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才慢慢收敛起来，逐渐转为鼻腔处一阵阵小哼小笑。
顾一野双肘立在膝盖上，弓腰凝视着前方亮白的路灯，光影交错的斑驳黑白勾勒出他英气的眉骨与优雅的侧颜线条，洁白的牙齿在微光中映出点点亮泽。
面前的这个人，时而温柔含蓄，时而孤傲凶戾。但高粱只知道，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顾一野就在身着军装的人群中脱颖而出，如璀璨繁星一般深深印刻在高粱瞳孔之中。
“那……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顾一野瞳孔地震，猛地转身。
高粱：“用英语怎么说？”
吓死我了。
顾一野舒缓吐气，适才高粱的话惊得他心脏紧缩，平时根本不可能脸红的顾一野，现在那红晕都染到耳朵根了，那双扇形内双的眼睛也硬生生瞪成了单眼皮。幸好是晚上。他心中默默庆幸。顾一野不假思索着准备翻译，忽然改口问——
“为什么是好像？”
“好像怎么了？多好。”高粱斟酌着，“有一种朦胧的感觉，白月光，不好吗？”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听着怪怪的。”
高粱傻愣着，想了半天都没懂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哎呦我说顾骡子，你较真可不行啊，这东西不能较真。”
顾一野：“我只是觉得，感情这件事必须要确定，模棱两可就会有很多麻烦。你可以说我喜欢你，把好像去掉，这样才足够坚定，可以打动对方。反正……这是我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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