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完蛋，上头了
两人唱着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歌，走过了正午时分阳光笼罩下的小径，穿过了大半个原野，朝着正南方继续前进。
“等一下，等一下。”高粱在一大丛狗尾巴草附近停下，将顾一野放了下来。“我胳膊抽筋了，歇一会。”
“喝水吗？”
顾一野取下腰间水壶，隔空抛给高粱。
“这是你的水？”
“跟咱们换衣服的老兵给我的。”
高粱喝了一口，噗一声吐出来。
“他给的水……有毒没啊这玩意。”
“没有。”顾一野无奈道：“你要不喝给我。”
“喝喝喝。”
顾一野没理他，抬头看看太阳方位，心中估计了一下剩下的时间。
高粱喝爽了，拿袖子一抹嘴角的水渍，低头一看顾一野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咋了这是，满脸愁容。”
“我觉得来不及了。高粱，如果你自己去，应该还可以。”
他本来畅快淋漓地笑着，一听顾一野这么说，脸色马上拉下来了。只见高粱把水壶往它身上一扔，蹲下来皱眉道：
“我要想扔下你，从一开始我就不会管你了。现在想甩了我，没门！”
“你听我说，我现在——”
“顾骡子你可别说了，把你扔在这，我成什么了。合着用你喂野猪吗？”
“不是。你误会了。”
顾一野急得伤口直痛，他也不知道怎么跟对方解释，毕竟抛下受伤的战友自己溜走这种事，放在他自己身上也做不出来。
突然，前方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脚步，二人反应过来却还没能采取行动，两名士兵就径直朝高粱扑来！
。
七二零团新兵训练的课程安排已经下达，师长郑源点名让陆平凡和秦汉勇加入新兵训练的行列中。除此之外，他还听说在上次模拟演练中，新兵九班里出了两个传奇人物，一个高粱一个顾一野。此传奇非彼传奇，听宋建设地话，他俩应该是个傻不愣登不分轻重的愣头青。
来这训练了有一段时间，班长张飞也对九班里所有战友摸了底，绝大多数人精神状态都算正常，唯独这个顾一野，虽然他也没有明面说，但总觉得他对这里有些许不满。
对此，秦汉勇还专门找了顾一野单独约谈，那人倒是跟名字上说的一样野，一上来直言不讳地就说自己看不起这里，想要到七零零夜老虎连里去。亏着秦汉勇当时心情好，不然唱这么一出，早就气的摔杯子摔铁盆了。
“一野。”
顾一野今晚又被叫到秦汉勇办公室了，俩人在里面激烈对峙了快一个小时，高粱在外面听的是心潮澎湃。
他没搭理对方，闷头直往前冲。
“顾一野。”高粱小跑了几步拉住他的手臂，张嘴还没说话，一晃眼看见路灯下顾一野的脸上泛着泪渍。“怎么了这是。”
顾一野的胸腔气得上下起伏着，双眸带着一层薄薄的泪水坚定地看着前方。
高粱：“一野，咱来这也有段时间了。你看你体能也行，射击也行，那样样都行。你呢，想去那个夜老虎连也没错，我——”
“说重点。”
高粱一愣，背在后面的手有些犹豫地攥了攥。
“重，重点就是，你很优秀，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顾一野意犹未尽，又等了几秒：“没了？”
“没没了。”高粱说着，从身后掏出来一小把青香蕉：“这个给你。”
“香蕉？”
“今天拉体能的时候，我跟轰六几个去弄了点，想着这段时间也没吃啥好吃的，就给你点香蕉。你不是喜欢吃吗？”
“……？”
顾一野觉得奇怪，他确实喜欢吃香蕉，但也没告诉过高粱啊。想来想去，他只和江南征简单提起过。
高粱在一片寂静中挠了挠头：“啊啊那个，你之前这时候不都会在训练场再加练吗，我我我怕你饿着，直接过来给你了！没啥事我，我先走了，你慢慢吃。走了走了。”
“谢了。”
高粱走的时候太尴尬，也没听见顾一野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听不见就听不见吧，反正一会熄灯睡觉前还能再聊上几句。
——
“高粱米。”
高粱走到拐角处，忽然听见一个女声，他做贼似的环顾四周，退回原地。
“江南征你来干嘛？”
“香蕉送了吗？”
高粱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送啦。”
“怎么样？”
尽管在黑暗中，高粱那货上扬的苹果肌尽显无疑。他看着江南征一脸期待的样子，下意识收敛了一些笑意。
“快说啊！”
“他拿走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走了。”
“什么东西啊？”江南征看起来有些扫兴，“他没对你说什么？或者表现出来一点不一样的表情？”
“他……好像没有。”
江南征没劲地皱皱眉头：“顾一野他人呢？”
“训练场呢。”
“训……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去训练场啊！”
高粱一脸懵逼状：“我又不训练我去那干啥？”
“高粱米，你到底和顾一野是什么情况？”
“我。”他叉腰组织着语言，却感觉怎么着都有点别扭。“正，正常情况。”
“不正常，很不正常好吗。”江南征表情变得些许严肃。
从新兵训练到现在的十几天里，虽然他们不是天天都见面，但根据她的观察，高粱对顾一野的用心，好像与其他战友都不太一样。至于究竟有什么不同，连高粱自己都说不清。
前天她在门口与高粱相遇，他见她掂了一大兜东西就屁颠颠跑来帮她。当时江南征就觉得这家伙肯定有事，结果还真是。高粱东问一句西扯一句，直接的绕弯的，但不管怎样，好像多多少少都与顾一野有关。
“你有没有发现，你经常把他挂在嘴边。”
高粱默不作声。
“为什么不是张班长，不是牛满仓，不是姜卫星呢？”江南征说，“如果你只把顾一野当成战友，那你这么做，确实有点不合逻辑。”
高粱本来挺高兴的，被江南征大晚上这么一说，心情反而低落了。但她说的没错，他只把顾一野当普通战友，给他好吃的好喝的。但为什么每每看见对方接受时微笑的模样，他就会觉得特别开心。这种感受在姜卫星他们身上确实没有过。
“你说的没错。”高粱地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你给分析分析，我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我真喜欢他？”
江南征坚定地回答：“你就是喜欢他。不然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开心呢？”
高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刚才很开心吗？”
“是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听江南征这么一说，高粱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顾一野平时训练跟拼命似的，别人睡觉休息的时候他还给自己加练，一有时间还自己学习英文。干净阳光，品行端正，这么优秀的大男孩谁能不爱。
这样思索一番之后，那种隐隐上头的感觉就愈加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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