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长长的一吻结束，檀凤放开了我。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我有些错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被打的微微偏过的脸颊。顿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你作贱够了么？”我听见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说。
檀凤抚上自己被打的发红的脸，玩味的看着我，我预感到他接下来的不会是什么好话，他道：“顾少爷好大脾气，不过是随便亲一下就这么大火气，可刚才你不是也很享受么。”
我心里像是被人用东西戳了一下。对，他说的没错，只要被他吻上来我就变得不是自己了。可即使已经这么卑微了，我也是有自尊心的，我徐徐开口道：“真是对不住让你误会了，刚才只是让我想起明珠了。但睁开眼看到是你，我就觉得恶心。”
檀凤丝毫没有被我的话所影响，他冷笑一声，那笑声让我头皮发麻。他白皙的食指节抵在下巴上，像是思索道：“明珠？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你落马后三番两次想爬上我床的女人。顾鸣玉，你眼光真的差，连这么个货色也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么？”
我没有说话。明珠趋炎附势我是知道的，我对她的行为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但我没想到檀凤竟然连她也没有放过。
檀凤继续道：“她被卖去了花枝巷。听说后来因为不肯接客被老鸨活生生打到肠穿肚烂死状凄惨。你说，像这种为了享受荣华富贵不顾一切的人，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很适合她？”
他话音刚落，我脸色蓦地一白，胃里一阵恶心，扶着窗台就吐了起来。但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一阵阵难受的干呕，胃里面的翻江倒海让我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我浑身发冷不能自主，吐着吐着两眼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厚厚的床幔遮住了外面的亮光，看不清白天黑夜。
宿醉一场，胃里如沸腾的开水在冒泡翻搅，舌头干渴的就好像烧热的铁板，头也疼得像要爆炸了一样。
我挣扎着爬起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在床沿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好些了。
商陆的惨状，明珠的遭遇仿佛咒语一般不断在我眼前切换上演。可是我又有点庆幸，因为在桑居都我没有看到川柏和布光，这证明他们两个还是安全的。
从那时后我大病了一场。
整天胡言乱语做着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醒来一会儿昏睡。
问诊的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
都是摇摇头走了。
不过我丝毫不关心这些，治不治的好又能怎么样呢。檀凤挖空心思想要治好我，不过是想等我身体好些了能让他继续侮辱。
所以我甚至觉得就这么死去也挺好。
可是我想起了我娘。她是个一眼看上去就很柔弱很让人起保护欲的女人，而在这样的外表下却有一颗十分要强的心。她一直的愿景就是希望我能有一番建树，能够扬名立万。如果我就这么脆弱的死了，在奈何桥上碰上她，她看向我的时候一定会非常非常失望吧。
我又很害怕那样。
这日来了一个头戴幕篱的神秘人，听说这个人满脸懒疮，检查他身份的人当场就被恶心吐了。
这样一个人却不自量力的说可以治好我的病，外面的教众笑得前仰后合，当个笑话似的把他放进来了。
神秘人的声音很像年过花甲的老头，粗哑无力。
他装模作样的把了一会儿脉，提笔开了一个很简单的怪方，高深莫测道：“此药在服时只能有我一个人在场，因此药在饮时需搭配施玄术才有效用。”
丫鬟把药煎好拿过来后便和其他人一起退下了，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那个神秘人突然站起身拿下斗笠，缓缓撕下戴在脸上的□□。
我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神秘人，竟然是川柏！
他把声音压的极低道：“教主受苦了，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我垂下眼帘道：“我已经不是教主了，你叫我顾鸣玉就行了。”
他道：“好，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需要你配合我。”
我点点头道：“需要我如何做你尽管说。”
“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你需得装作被我医治有效的样子，我明天再过来救你出去。”
我又点点头，道：“商陆也被关起来了，在桑居都。”
“嗯，我知道了，但眼下要先救你出去。”
川柏边说边重新乔装打扮好走出去了。
外面的教主看到他一出去，就发出了一片哄笑声。
有人调侃道：“癞子神医这就医好出来了，当真是‘医术精湛’呢～”
“什么神医，我看他就是袖子里装鬼哄人的小把戏。”
“嘻嘻，几个铜板就能打发的夯货。”
“我看呐，这种江湖骗子就是不应该放进……啊！我看到了什么？！他，他，教主竟然能走路出来了，是我眼睛花了吗？”
我扶着门框冷冷看了一眼门口那几个话多的教徒，他们立刻噤了声，识趣的各做各的去了。
川柏果然在第二天如约而至，见了他，我才重新燃起希望来，身体也似乎有气力了。
他这次一句话没说只是递给我一套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装束让我穿上。
川柏则穿了我原来那身。
换上衣服后的我一路非常顺畅，因为路过的人都知道我满脸癞子，又散发着恶臭，纷纷避让不及，担心被感染上同样的病症。
我根据缝在袖口的提示找到了距一里等候的布光。
布光让我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一挥鞭子，两匹身高腿长的骏马嘶鸣一声，放蹄而奔，绝尘远去。
等到走了很远，我才掀开帘子道：“布光，你怎么会和川柏在一起？”
布光道：“那日我在半路上就得知了玄字号护法叛变的消息了，半路折回后我一直伺机等到离霁夜教不远的树林里，后来兜兜转转就遇上了同样等待的川柏，我们一起想了很多办法，这才救了教主出来。”
我坐回车里，过了良久才道：“以后叫我顾鸣玉就行了。其实不仅是被夺了教主，我的武功也被他废了。”我的语气平静的好像在讲别人的事一样，连我自己也有些讶异自己过于波澜不惊的态度。
布光显然没有做好接收这晴天霹雳般坏消息的准备，他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才磕磕巴巴道：“教…顾鸣玉，这是真的吗？”
我不语，拿起旁边的乾坤袋捏了一个飞镖飞了出去，那飞镖打在布帘子上，连一缕丝都没勾下来。我道：“看到了吗？”
布光一脸雾水：“看到什么？”
“我的飞镖。”
“哪儿啊，我真的没看到啊？”
我苦笑一声，淡淡道：“没看到就对了，因为我根本就没能打出去。”
布光不敢相信似的掀开帘子，直到看到了掉在一旁的飞镖，他这才勉强相信了我已经失去武功的事实。
他咽了咽口水，似乎在想怎么才能安慰我。
我朝他一笑：“赶车吧，我有些累了。”
“好嘞。”
我问道：“现在去哪里？”
布光道：“去暖水镇，我和川柏约定好在那里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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