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易府

天色已然大亮，阳光金纱一般暖洋洋地铺洒在大地，此时在王城东面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中，一个身着紫红描金长袍的男人正悠然自得地给荷花池里的金鱼投食，他就是三大家族中易府的当家人易扇。

        不一会，只见刚才那个在街上盯梢的小厮模样打扮的人小跑到易扇跟前低声禀报了几句，易扇听后放下手中的玉碗，皱起眉头问那探子：“千叔去见允牙了？”

        “是的，易扇大人。”探子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今早清尘处的人被调到一间贸易商行，消息称那里藏匿有违令修行者，之后小的看到千叔和允牙在街上碰面，好像聊了几句。”

        易扇沉吟半刻，挥手屏退了探子，对身后六角沉香亭里一个身形短小，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青年男人喊道：“阿金，快起来！你听到没有！”

        被唤作阿金的男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边打呵欠边说：“听到什么啊，易少爷？”

        “你看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易扇一拂长袍坐到了软塌上：“早上允牙又去找违令者了！”

        过了许久，才听到那阿金幽幽地嘀咕了一句：“阿金好难听，少爷为什么要给自己的灵兽取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易扇用力推了他一把，大声说：“世满金！你给本少爷清醒点！”

        “世满金是很难听啊！满金满金你是有多爱钱啊！”

        “很爱啊！”易扇得意一笑，继续说道：“允牙还是没出手，那千叔特意去见他做什么，别不是要让他插手禁令吧？”

        “哦，那个做了当家之后五年一事无成的允牙吗？”世满金揉着肩膀说：“不是说他们允牙府有多厉害吗，还说什么允牙府是三族里最强的一族，真是扯淡。”

        允牙一族曾被称为血腥战争中存活下来的最强一族，是以允牙府建在王宫后山上，居高临下地守卫着那座宫殿，同时也被监视了数百年之久。

        可他要说的并不是这个啊！易扇看了他一眼，强调道：“禁令，你听清楚，是插手禁令！”

        世满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说：“哦，禁令。那个允牙不是十二岁就召唤出了灵兽吗，怎么到现在还是连禁令都执掌不了，这说不通啊。”

        “确实，这一代的允牙府真是人丁凋零……”话说到一半，易扇忽然发现又被他绕走了，当下又气又好笑地说：“我在和你说插手禁令呢！你给我少喝点酒打探消息去，我怎么招出你这么个嗜酒的玩意！”

        “你怎么不去！我这还不都是跟你学的，少爷天天流连花丛饮酒作乐，易府的金山银山早晚被你败光。”

        “哈哈，本少爷这不是忙着给易府挣金山银山去么！”易扇大笑着拿起桌上的一把镀金钢扇扬长而去，世满金不服气地在他背后嘀咕了一句：“明明是去风流的。”

        远远传来易扇爽朗的声音：“阿金，我听到了！”

        世满金撇了撇嘴，起身伸了个懒腰。随着他这个举动，庭院上空突然阴沉了下来，树枝开始“噼啪”折断，地上的落叶也被沉重的气流压得贴地乱窜，接着整个庭院都为之一震！

        片刻之后，他长长地松了口气，逼人的气流也随之烟消云散，阳光倾洒，庭院里秋色如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舒服了。”这个长着娃娃脸的矮小男人看了看满地被震碎的酒杯瓦楞，满意地走了。

        另一边，易扇乘着马车前往王城北街。北街上有几间只招待达官贵人的高档酒肆，这些酒肆从外面看平平无奇，实则内里布置着独门独景的厢房，一应用具无不是奢华考究，如非富贾贵客，常人是难得一窥究竟。

        而易扇的马车一停到一间酒肆门前，那门前小厮立即认出了这架车辇，忙上前将其迎入一间熏香浮动的厢房。

        只见厢房内一干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拨弄丝竹之音，一个长脸的中年男人舒服地陷在丝绸软枕里，摇头晃脑地随乐声哼着曲子。

        “哎哟，”易扇朗声一笑道：“刘老板真是好兴致呐！”

        “哎，易大人，”那中年男人一看，连忙起身行礼：“刘某有失远迎，易大人可千万恕罪，恕罪！”

        “哪里话！”易扇一拂长袍坐了下来，随口吩咐了一句：“拿本少爷珍藏的月光葡萄酒来！”

        “这怎么敢当，可不是折杀了刘某人嘛！”中年男人脸上堆满了笑，拿出一个锦盒往易扇跟前推了推：“知道易大人喜欢美酒，在下特意寻得这对羊脂玉酒杯，还望大人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刘老板真客气。”易扇挥手屏退了歌女侍从等人，摇扇笑道：“上批木材，刘老板还满意？”

        “多得易大人费心，那批上等梨木可是抢购一空哪。”中年男人小心地查看着易扇的脸色说：“只是……那个……有一批瓷器不是很好出手，您看……”

        易扇捻了捻手指，不慌不忙地应道：“这个我帮你想想办法。”他说着缓了缓，压低了声音说道：“刘老板，你也知道，易府作为三族之一，本来是不好出面染指商贸之事，只是祖上和一些商贾私交甚好，才有这些牵线搭桥的事……”

        “是是是，”中年男人连忙应和：“易大人大可放心，祖上的交情，门面清，刘某任凭大人吩咐。”

        易扇“嗯”了一声，似乎对他这个表态很满意，接着话锋一转道：“下桑国的矿产历来是王族的人专采专营，要是哪天咱也能插上一脚……也不知道刘老板敢不敢接着？”

        “哎呦！”中年男人不禁低呼一声，这话真是让他又惊又喜，惊的是插手王族控制的生意，搞不好会掉脑袋；喜的是如果这条路能做通，那就是财源滚滚的事。他略一思付随即答应了下来：“易大人如此提携刘某，刘某可是感激不尽呐！”

        易扇哈哈大笑：“刘老板，果然没看错你啊！”他说完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看似不愿久留，拿起那个锦盒就往门外走去：“那月光葡萄酒就赠予刘老板助兴了，告辞！”

        中年男人忙起身相送：“易大人您慢走。”

        易扇步履潇洒地走出了房门，用扇尖微微掀起锦盒一角，只见一对玉杯下果然压着厚厚的一叠银票。这就是易府的经营之道，是以易府被称为三族中最富裕的一族。他心情大好地给了那门前小厮一锭赏银，这时，一个柔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易大人。”

        易扇不由心中一乐，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刚想着易府是三族中最富裕的一族，就来了三族中拥有最强大情报网的千叔。

        “我该佩服还是害怕啊，”又被她逮到他的小生意了，他转过身笑问：“千叔大人不是来法办我的吧？”

        “易大人说笑了。”千叔羽儇一双清目对上他的星眸：“如非有事相商，千叔怎敢叨扰易大人。”

        听她这么一说，易扇连忙往旁边走了两步：“就算你不来，我也打算去找你了。”

        千叔羽儇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易大人既然知道我见过允牙，那相信个中缘由也猜到了几分。今天我找易大人，却是为了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比插手禁令更重要？”易扇急急地说：“羽儇，你别乱来，我也想让允牙尽早执掌禁令，但私自插手的风险太大，搞不好就连累到你了！”

        千叔羽儇没接他这话，只是静静地说了两个字：“矿产。”

        “什么？”易扇一惊，他刚和那刘老板提起矿产的事，她千叔就知道他打的算盘了？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千叔羽儇已经轻声说了下去：“王族在矿产上的钱银流向一直很难掌握，我好不容易获得一个线报，去年有一大笔钱不知去向。”

        “你的意思是……”易扇很快反应过来，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说：“矿产是王族专采专营，如果王族利用这些钱暗地谋划什么，那需要大笔钱财的难道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然而两人的神色都不约而同变得难看起来。半晌，千叔羽儇叹道：“事情也未必是你我所想的那样。易大人与不少商贾私交甚好，烦请打探一二。”

        易扇神情严肃地点头道：“好。你放心，此事我一定尽力。”

        “那便有劳易大人了，千叔告辞。”千叔羽儇说完行礼辞别，她转身的时侯，衣裙卷起了一阵淡淡的幽香，易扇不由心神一荡，却莫名觉得有些惆怅。算了，还是找些姑娘一块儿开心开心吧。他不愿多想，“啪”的一声打开华光灿灿的金扇潇洒地摇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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