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纸片人没有爱
——人活着才会有喜欢和不喜欢，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徐安娜终究还是看不透无昼。
她不喜欢无昼总是拿“人妖殊途”来搪塞自己，隔断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她分明能感觉得到无昼是喜欢她的。
无昼是妖，她早就知道，可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殊途了呢？无昼不是一直过着和她差不多的生活吗？也需要赚钱才能吃饭，也需要穿衣服才能出门，可为什么就是不能和她在一起？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人妖殊途算什么答案？
如果喜欢，为什么每次都要推开她。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对她好。
她问过无昼到底喜不喜欢她，可无昼却说：“如果真的想要待在我身边，那你就应该学会自保，我的身边很危险，这不是我第一次告诉你了。”
是的，无昼总是这样说，很危险、很危险、很危险，徐安娜并不相信。
无昼其实后悔那样说了，他应该直接告诉徐安娜他不喜欢她的。
人活着才会有喜欢和不喜欢，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世上从来都只有一个徐安娜，一个很爱很爱无昼的徐安娜，再不会有第二个。
她叫徐安娜，她很爱她的主人无昼。
可是她的主人却对她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无昼对她有很强的吸引力，她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去亲近他。
她会主动去吻无昼的嘴唇，攀上无昼的肩膀，无昼每次都会搂着她的腰回应她，这让她想要更多，可是无昼却会忽然很生气的推开她，并且带着很厌恶的表情离开，留下她一个人，衣衫不整，不知所措。
也或者是无昼会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卖弄风情，然后流露出一种她无法解读的神情，似乎是怜悯惋惜，也似乎是懊恼愤恨。不管她用多无辜多渴望的眼神望着无昼，无昼也还是无动于衷。
她叫徐安娜，她很爱她的主人无昼。
不过她的主人对她，也还算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她不知道自己对于无昼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无昼的所作所为，总是让她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主人。
无昼喜欢带她去各种地方。电影院、咖啡厅、游乐场……
可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是无昼在照顾她，而不是她在照顾无昼。无昼会搂着她的肩膀，十分亲昵的走在街上，为她买奶茶，为她撑遮阳伞，为她开车门。
她叫徐安娜，她很爱她的主人无昼。
她的记忆模糊不清，这句话是她印象中最深刻的一句。
她会打扮自己，因为她喜欢无昼看到她的新造型时眼前一亮的样子；她会钻研厨艺，因为她喜欢无昼品尝她做的菜品后赞赏的表情；她还是会主动去亲吻无昼，因为她喜欢无昼脸上浮现的迷恋之情，虽然十分短暂。
她叫徐安娜，她很爱她的主人无昼，她也希望她的主人能一样爱她。
她说不清自己究竟为什么喜欢无昼，又究竟喜欢无昼哪里，可就是喜欢，就是贪恋。
当无昼留她自己在家的时候，她终于想明白了，她喜欢无昼的那副皮囊，喜欢无昼身上的味道，甚至喜欢无昼欲擒故纵的把戏。
无昼到底喜不喜欢她？她猜不出来。
如果喜欢，为什么每次都要推开她。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对她好。
终于有一天晚上，她爬上无昼的床，抚上无昼的胸膛，跨坐在无昼的腰上，十分僭越的低头问他：“你爱我吗？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吗？”
无昼不可置信的笑了一下，又像从前那样熟练的推开她。
她没有得到答案，索性俯下身去吻上无昼的嘴唇、耳垂和喉结，然后固执的低声问道：“你爱我吗？”
无昼握住了她胡乱游走的手，稳了稳气息，反问了一句:“你懂什么？”
她脱掉了所有的衣服，扒在无昼的身上死活不下来，她说：“可是我很爱你，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无昼皱着眉说：“清醒一点，你不过就是一张纸罢了。”
一张纸罢了。
这五个字，让她想起了一切。
她叫徐安娜，她很爱她的主人无昼。
这不是真相，这只是无昼在用法术制作她的时候输入进去的情感。她抱着无昼流泪，却不知道该质问些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质问呢？她不过就是一个用法术化出的纸人罢了。
她从来都不是徐安娜，她对无昼的爱与渴望，都是无昼给她的，是无昼对徐安娜的爱与渴望。
那份爱与渴望太过强烈，让她忘记了自己只是一张纸的事实。
可无昼从没忘记，他永远的失去了徐安娜。
无昼其实后悔那样做了，他应该接受徐安娜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那天徐安娜和他大吵一架就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出现。他以为徐安娜终于选择了放弃，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竟然有一点点的失落。
再见到徐安娜的时候，她正在被宋启掐着脖子。
姬喻上次毒杀魏沉华失败了，他们改拿徐安娜来威胁无昼，希望无昼可以因此配合他们收服妖族，向宋启称臣。
提高妖族在凡界的地位，人妖共生，执掌王位，统治凡界。
诱惑确实很大，可自从大时山被灭，他就再没什么心思做妖王了，他留在凡界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找苏白焰报仇。
做不做什么妖王，对他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吧。
何况妖界大门已经关闭了三千年，留在凡界的妖族也沉寂了三千年，凡界早已形成新的稳定的秩序，他不相信光凭宋启能控制得住局面，到时候只会生灵涂炭，他可不想被众神联手诛杀，就像夏桀王那样。
宋启掐着徐安娜的脖子狞笑道：“这双眼睛倒是漂亮，不如我帮你戳瞎吧！”
宋启的手伸了上去，徐安娜的后背抵在椅子的扶手上，被掐住的脖子虽然没有什么窒息感，但也足以让她无法挣脱，不过现在她还是更担心自己的眼睛，于是便把原本抓着掐自己脖子的双手，改为抓住那只要戳瞎她的手，拼死的抵抗。
徐安娜很害怕，因为宋启用法术压制着她，她的力气根本不能阻止那只企图戳瞎她的手，她求助的看向她的心上人无昼，希望无昼此时可以过来救她。
可是没有，无昼只是不动声色的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宋启很是轻狂的哼了一声，“他不会救你的，看他也没用。”
无昼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会，宋启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徐安娜的睫毛，无昼便转身离开了。
徐安娜彻底绝望了，她意识到无昼根本不爱她，无昼不会为了她而牺牲什么或是妥协什么。
在无昼转身后，徐安娜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声，那喊声却又戛然而止。
宋启不满的说了一句：“啧，没意思。”
无昼原本冷漠的脸，终于在背对着宋启的时候，出现了一丝心痛。
无昼早就在徐安娜的身上渡了法力的，只要她想要自救，就一定能成功。
他以为他可以等到徐安娜变得足够强大，变得可以保护自己，只有那样，和他在一起才是安全的，否则作为一个凡人，徐安娜终究与他人妖殊途。
再喜欢，又有什么用。
可惜无昼等到的，是徐安娜的死亡。她始终没有想要自救，她想要的，是无昼出手救她。
无昼其实后悔那样想了，他应该冲上去救下徐安娜的。
他并不希望宋启得逞的，只是他以为他表现得足够冷漠的话，宋启会认为徐安娜并不是谈判中一个很好的筹码，他以为宋启会觉得没意思而放过徐安娜。
他没想到宋启还是下了杀手。
是他赌错了。
尽管他对这一切都感到很后悔，但他始终还是不忍心毁掉那张每天都讨他欢心的纸片。
为什么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原来已经这么的喜欢徐安娜了。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专一的妖。当年还是大时山妖王的时候，他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后来他不是妖王了，但身边从不缺少女人，一任接着一任，每个女人都花枝招展，却雁过无痕。
徐安娜与她们都不同。
徐安娜很单纯，对他的喜欢很纯粹，无昼活了四千年，徐安娜是第一个不带任何特殊目的接近他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脆弱且不自知的普通凡人。
无昼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凡人女子相处，一边接受着徐安娜的示好，一边警告徐安娜不要过分靠近他。
他向徐安娜讲了自己的故事，他以为徐安娜会被吓跑，可徐安娜却听得着迷，神情向往。
就像此刻，纸片徐安娜听着他和徐安娜的故事，神情向往。
无昼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当初的徐安娜，她的一些表情和动作和徐安娜那么相似，总是让无昼误以为她就是徐安娜。
可是真正的徐安娜，主动与内敛并存。她却永远只有主动。
因为她叫徐安娜，她很爱她的主人无昼。
这是无昼为她设定的感情，哪怕是知道了自己只是一个代替品，也改不掉那份热烈且浓厚的、不属于她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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