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旋转的方向5

相约在赛场门口的自助餐厅吃午饭。其实已经过了饭点，但几个人并不觉得有多饿。有一种考试终于结束的轻松感，虽然大家都已经几十年没有考试过了。唐元和刘家河仍然点了满满一大盘吃的，看到张亮面前只有很少一点食物，都有些诧异。

        “还有什么为难的事吗？”唐元坐到了张亮的对面。刘家河也顺势坐到旁边。

        “说不上来。”张亮想了想，目前的难关似乎过去了，虽然有些波折，但总体还算顺利，但心里总感觉还挂着点什么，一直放不下来。第二轮比赛通过之后，自己可以拿到一大笔收入，不客气的说，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在安全局那边，叶子看样子只是想要借助自己来抵消瞬移，并没有让自己做什么为难之事。

        唯一让他还有些不放心的是逍遥会，或者说，逍遥会里古河所代表的那一派。自从比赛开始以来，他们便从未接触过自己。他们一大早用车把自己接到赛场，似乎就已经完成了任务，对自己完全放任不管。或者说，他们其实在暗中监视着自己？赛场中的监视器无处不在，如果想要知道自己的情况，的确不需要直接接触。这么一想，张亮就更坚信自己随时都处于被监控的状态了。甚至，自己被打晕关在衣柜的事，他们也都看在眼里，但并没有出手干预。或许他们认为，在魔神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困难之事。

        张亮又想起了古河之前对自己那种莫名信任的态度。他通过某种方式（验血？）确认了自己魔神转世的身份，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目前来看，自己已经通过了第二轮，的确发挥得很好，但这一切说到底其实只是机缘巧合下产生的结果。无论是刘家河还是叶子，他们比自己都更擅长这种游戏，如果仅靠自己，恐怕在第一轮就会被淘汰。

        “明天回去以后，准备做些什么？”看张亮一直不说话，唐元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他端起一杯红酒，喝了一口，然后一脸轻松地看向其余二人。

        “立刻从学校辞职，老子不干了。”刘家河大笑着说，嘴边还沾着几颗饭粒。

        “你呢？”两人都看向张亮。

        “先给我妈做个手术。”

        “然后呢，你自己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

        “嗯……”张亮认真地想了想，试图从记忆中寻找某些印象深刻的画面。可那里只是一堆平庸的碎片交错着混在一起，没有任何亮眼的光线从中射出。

        “不打算辞职？”

        张亮摇了摇头。

        “很喜欢送快递？”

        “倒也不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除了这个，我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突然说要换一行，可能也很困难。”

        “金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唐元看着张亮的眼睛，“你真没有什么想做的？”

        “不是钱的问题。”张亮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在这个瞬间，记忆最深处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他和唐元站在学校后山的荆棘林里，抬头望着在天空中盘旋的无人机。

        “总有一天我们会从这井里出去。”那时候，他意气风发地对唐元说，“我要像上古电影里的人那样，坐着宇宙飞船在太空里穿梭！”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一时恍惚了。他为自己内心最深处隐藏着的渴望而感到惊讶。诧异之余，多少还有些恐慌和困惑。他觉得自己心里像是住了另一个人，一个陌生人。又或许，那个人才是真实的自己。

        “张亮……张亮！”

        直到唐元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张亮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唐元问，张亮随口支吾了一句，不想多说什么。

        这时，对面的唐元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张亮的后方，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张亮感觉到似乎有人正站在自己背后。他正准备转身想看一下来者是谁，却感到一个坚硬之物猛地抵在了自己后背上。接着，伴随着弹簧机括松弛的声音，他感到某种尖锐之物突然从后背钻进了自己的体内，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

        一支弩箭贯穿了他的胸部，斜向下嵌入到了面前的合金桌面上。他看到一大团红色液体在桌面上飞溅开来。

        尖叫声在周围响起。一开始很清楚，后来就越来越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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