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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祁凰坛临西陡坡下一处山洞内柴火烧得“噼啪”作响,一声声如同此刻帝梓潇脑中一根根绷断的神经。

他明明与北堂墨一起往下跳,结果却碰上了墨北,两人搜索半天才在坡下看到被撞破头陷入昏迷的北堂墨,吓得帝梓潇魂都快没了。

好在萧红玉提前赶到解开了北堂墨身上的尸体,否则北堂墨没摔死也得被勒死。

帝梓潇想着,抬眸望向躺在萧红玉怀中的北堂墨,深深叹了口气,抬头就见萧红玉正看着自己,心猛地一跳。

别问他为啥!反正除了他二哥,他就怕女罗刹萧红玉,并非萧红玉长得像罗刹,而是萧红玉不仅直还钢简直硬比钢筋混凝土!

对视间帝梓潇迅速低头,自打他上次见识过萧红玉教训士兵后就不敢再看萧红玉超过十秒,他怕死无全尸。

两人沉默许久,帝梓潇呡了呡唇。

“我二哥让你来的?”

“是”

“那....”

“主上让我带句话给三皇子”

一听萧红玉提及二哥,帝梓潇神经一绷连看萧红玉的目光也不抖了,精神也集中了,说话都结巴了。

“什...什么话...”

“主上说若北堂世子损了丝毫,你懂的”

“我...我我我...”

帝梓潇心虚的看了眼萧红玉怀中满身伤痕的北堂墨,本能噎了噎口水道。

“头...头发算吗?”

“算”

“啊!”

萧红玉眉峰一扬,瞧着双手抱头卷成一团以至神情凌乱的帝梓潇,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低头看向怀中熟睡的北堂墨,寻着北堂墨眉峰猝然紧蹙,面上时悲时喜仿若置身无边梦境。

“宝宝!”

“哇~哇~”

“宝宝…”

嵌杂温暖的宠溺唤醒北堂墨沉睡的意识,一睁眼,她便看到一张美到心颤的脸,脸上额间金钿形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

纹耀下媚眼如丝,眸中满满是爱,令北堂墨眼珠转动间猛地一愣,她这是一朝穿回孩提时代啦?

北堂墨望着抱住自己不停呼唤的妇人,她只能张着嘴本能哭泣,还未等她哭完,那妇人神情突然变得僵硬,一双眸迅速被紧张代替,北堂墨看着妇人将自己交给一位老婆婆。

她听不清妇人同老婆婆在说些什么,只见妇人于她额上落下一吻,随后老婆婆泪眼婆娑的跟妇人叩拜三声,抱着她跑进一处密室通道。

黑暗通道中北堂墨听到了另一阵孩童哭泣的声音,而后自己被交给来人,北堂墨看不清来人模样,仅是感知到来人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自己便睡了过去。

当北堂墨再次醒来,环视四周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众人面上带着笑颜,她看到了英气勃发的北堂頌,年少稚嫩的北堂玥,甚至是中年黑发的大长老,唯独寻不到之前所见的那位妇人。

北堂墨心中疑惑,低头望向自己对面圆桌上摆了一圈的珍品宝物,抬头看向抱住自己的另外一名妇人。

“墨儿,满岁抓阄咯”

...抓阄?

...墨儿?什么情况!

...她是被打回孩提时代,准备回炉重塑?

诧异间北堂墨还来不及理清思绪,北堂尧的声音紧随而来。

“让爹看看墨儿能否有缘继承我北堂氏衣钵!”

北堂墨转动着好奇的大眼睛,惹得北堂尧和北堂夫人连声作笑。

“夫人,我看咱们墨儿可能有望!”

“你啊!一天到晚就想着光宗耀祖!”

北堂夫人瞥了眼北堂尧,低头看着怀中北堂墨,温柔再言道。

“墨儿,娘只希望你开心就好”

话语同时北堂墨被北堂夫人放上圆桌中心,北堂墨四肢趴在桌上,转动身体逐一查看起桌上围绕自己的珍品宝物。

...笔?不要!

...针线?手残拒绝!

...书卷?学渣回避!

...咦!好漂亮!

北堂墨眸含惊喜,慢慢爬向一枚金丝绣线精制的荷包,小手在嘴里咬了咬,偏头扫视正屏气凝神等待她最终选择的众人。

尤其是看到眉宇紧蹙成川的北堂尧,北堂墨不爽的撇了撇嘴,咬着手指转头再次看向荷包,又往荷包处挪了一步。

正欲用左手抓住荷包时,北堂墨体内另一层意识破茧而出,愣得北堂墨一阵恍惚。

由着那抹意识牵引,北堂墨移目看向间隔荷包两个珍品的惊翼于阳光下反射出夺目锐光。

北堂墨左看了眼荷包,右瞅了眼惊翼,在众人期待目光中双手并作同时抓住了荷包和惊翼。

一时间屋内众人欢呼,连皱着眉头的北堂尧也笑得合不拢嘴,而北堂夫人却是从始至终一如既往温柔的看着自己。

“墨儿!好样的!”

“咱们北堂氏后继有人啦!” 

“恭喜世子!”

“恭喜大公子!”

耳边众人欢声笑语,北堂墨低头看向自己左手抓着的荷包,右手揪住剑穗的惊翼,脑中浮现自己第一眼醒来看到的那位妇人。

心理学曾说过人被忽略掉的记忆很多时候都被藏在脑海最深处,所有你以为你不记得的其实一直都存在于你的记忆,它总会在不经意间被触发。

可北堂墨还没想明白这些原本该属于她原身的回忆,为何会在她的记忆中如此真实清晰,耳边笑声逐渐远去,迎来寒风袭面。

大雪迎面刮来,冻得北堂墨瑟瑟发抖,猛然回神间她又再次置身被货车撞来的冰渊崖。

北堂墨愣了愣神,只觉肩上好重好重,偏头一看,心下一沉,这一次她没有再徘徊于脚下伤痕累累的青肿手臂,而是已经将人从雪中挖了出来抗在了肩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满身摔痕鲜血淋淋,握着惊翼的左手不停发抖,闻得肩上黑衣少年沉重的喘息声如同敲醒她意识的钟鸣,激发她被货车撞倒后想要活下来的信念。

凭借记忆,北堂墨抬头望向厚雪阶梯之上白雪环绕间隐约可见的一座殿堂,咬了咬牙扛着黑衣少年跨出了第一步。

...嘶!好疼!全身都好疼!

北堂墨忍不住连连“嘶”声,疼到全身散架止不住的发抖,不知是不是自己抖得太厉害,被北堂墨抗在肩上的黑衣少年睁开了双眸。

黑衣少年一看清北堂墨以及她手中的惊翼,眸光顿变冷戾,伤痕溃烂以至看不清具体容貌的脸上尽显防备,盯得北堂墨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到地上。

北堂墨本能伸手抱住黑衣少年,两人齐齐滚下数十台阶,直至最后坠地北堂墨也尽力让自己当了黑衣少年的活垫子。

“你...”

黑衣少年启齿冰冷如寒眸,怵得北堂墨背脊发凉同时抬手指着自己,看向黑衣少年确认道。

“我?”

“你想怎样?”

语气夹杂着无法忽略的冷锐,令北堂墨打了个冷摆,只觉这黑衣少年浑身散发的寒气跟冰天雪地相较更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对持间北堂墨见黑衣少年看了眼自己,目光移到随自己滚落在地的惊翼,再望向阶梯之上的殿堂。

一来二去北堂墨大概猜到了黑衣少年的目的,稳了稳心神,捡起惊翼撑起身体走向黑衣少年。

临近间北堂墨见黑衣少年拼命往后挪,可又碍于伤得太重,根本没法移动。

北堂墨看在眼中,低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蹲下身看着黑衣少年,抬手指向黑衣少年目光所达的地方。

“我知道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你?!”

黑衣少年明显质疑声,引得北堂墨心里颇为不爽,沉了口气忍着全身疼痛,倔强的拉起黑衣少年扛在肩上,吃力道。

“对!就我!”

“...”

“我带你上去!”

北堂墨说着撑起惊翼就往上爬,余光觅得黑衣少年紧盯自己的目光中杀意显而易见,只让北堂墨毫不怀疑若她有个一丝不轨,此人一定倾尽全力也要先杀了她。

思索间北堂墨心觉好笑,竟当真笑出声来,惹得黑衣少年挑眉敛眸,启齿警觉。

“你笑什么?”

“笑你”

“我?”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好人?!”

北堂墨闻言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很是不悦的翻了个白眼。

“我好心把你从雪中挖出来,带你爬上山,你居然还质疑我?”

黑衣少年看着北堂墨,感知到北堂墨吃力抗着他往上爬的颤抖步伐,冷哼一声,北堂墨扬眉也不在意道。

“不过我心胸宽广不计较你的不礼貌”

“呵”

“诶!你这小子真的是...”

“你目的是什么?”

“目的?!”

北堂墨顿停脚步,喘了几口气看向黑衣少年,张嘴本想说教一顿,可见黑衣少年眸中警惕,再观其浑身伤痕青肿处处溃烂。

全身上下就剩衣摆处唯一完好的四方菱形图腾,金丝绣线栩栩如生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扎得她心疼。

看来这黑衣少年指不定是哪家遇难的贵少爷,眼下遇见陌生人怕被谋财害命自得提防。

北堂墨想着不由得软了脾气,将黑衣少年护得更紧,说出了自己被货车撞倒后,脑中唯一念想。

“活着!”

“活着?”

“对!我想我活着!我也想你活着!”

这黑衣少年毕竟是她来到此处挖出的第一个生命体,她当然想他活,而且他们都要活!

思已至此,北堂墨看向黑衣少年,再声肯定道。

“活着!我要我活着!也要你活着!”

北堂墨说得信心满满,连踏出的脚步也瞬息被灌满了力量,每走一步,北堂墨便对黑衣少年说一句活着,以此坚定自己快要透支的身体,肩上黑衣少年听着北堂墨口中念叨,沉默不语。

漫长阶梯之上两人爬了好久好久,眼看希望临近,不远处被暴风雪吞噬的暗空雷鸣轰轰正朝此处席卷而来。

慌乱无措间北堂墨来不及细想,左手一扬毫不犹豫的扔掉惊翼,双臂紧紧抱住为此震惊的黑衣少年,口中不停重复。

...我不死!你不死!

...我不能死!你也不能死!

...我不会死!你也一定不要死!

雷鸣电闪混杂厚雪铺天盖地,风雪狂哮中北堂墨始终将黑衣少年护在怀里,两人随风乱滚竟运气好到逆天坠入一处洞穴之中。

北堂墨靠在洞壁上急喘粗气,低头拍了拍黑衣少年脸颊,见黑衣少年瞪大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眸中寒光被惊讶取代,让北堂墨恍然想起奶奶家圈养的兔子。

记得儿时她去奶奶家看兔子时,也是伸手点了点兔子的脸,不知是否是自己吓了兔子。

那兔子的神情与此时的黑衣少年如出一辙,北堂墨看着黑衣少年,神情激动脱口而出。

“你好像我奶奶家的...”

“...”

“一只兔子!”

“...”

“兔...”

北堂墨话还未说完,眩晕袭来梦境远去,现实疼痛感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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