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消退

“那也行，走吧？”叶风没觉得有什么，起身就要出教室。

        三人第一次走在一起，沈欢欢有点不自在，连说话都少了。叶风本来也不怎么说，今天还沉迷在研究徐正办公室里说的话到底有没有别的意思中，更是不开口。

        三个人一路无语。

        “你们平时就是这样相处的？”

        最后还是夏时礼忍无可忍，终于开了第一次口。

        沈欢欢呃啊半天，说：“因为，叶风哥能陪我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对”

        听得夏时礼心头起火。

        三人又走到了上次的宿舍附近的小花园，叶风回话：“平常这样不行吗？”

        他自省了一下，还是觉得没问题。

        战场已经悄悄开始搭建了，夏时礼直接把沈欢欢说的没有确定时间的事摆出来，质问叶风为什么要钓着沈欢欢。

        只是没想到叶风听完一脸茫然。

        同样茫然的还有沈欢欢，茫然过后，她急忙替叶风解释：

        “不是不是，那个没有确定的时间，是我没有希望的意思！”

        最开始，沈欢欢去找篮球场找叶风，说喜欢他，所以想和夏时礼换座位，希望叶风可以同意。叶风拒绝了换座位，但说自己觉得沈欢欢其实有点意思，他们可以试试相处一段时间，看能不能发展别的感情。

        “我以为换座位跟要换的那个人说就行了，你还是我看到的第一个，问完当事人还去问当事人同桌的。”当时叶风把转动着的篮球顶在手指尖上，半笑不笑的样子让沈欢欢疯狂心动，于是沈欢欢之后鼓足了劲儿在他面前刷好感，叶风也很配合，拨了自己的很多时间给沈欢欢。

        没过几天，叶风从夏时礼那里知道了她讨厌男生，夏时礼还经常说他是渣男，导致叶风甚至开始换思路，重新审视了他和沈欢欢的关系。

        叶风想了很久，不说清楚、早点断掉的话，恐怕沈欢欢会一直朝追求自己方向努力、误了她的时间，而且他确实对沈欢欢没什么想法。

        所以他及时地掐断了沈欢欢的努力，沈欢欢不甘心，缠着叶风想再要一次机会，叶风态度坚决，说最多只能以朋友的身份，补偿性的在最近几天内多陪陪沈欢欢。

        虽然经常待在一起，但叶风从来没有失过礼，没和沈欢欢亲昵过，沈欢欢能感觉到，叶风真的不可能喜欢她了，但是她真的不服输。

        她最后一次问叶风，如果给她时间，她是不是其实还是有可能的。

        叶风委婉地拒绝她：“时间是最不能确定的。”

        所以某种意义上，沈欢欢被拒绝还是因为夏时礼。

        战场的战旗都还没立起来，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夏时礼发现自己居然无话可说。

        三人站在回寝的路上互相对视。

        其实也不算互相，沈欢欢身高不够，夏时礼和叶风互相对视，她仰着头左右看他们，强行对视。

        “那个，”沈欢欢笑笑，“今天晚上有点闷哎，你们有没有觉得，或许明天会下雨吗？”

        只有叶风搭理她，不过还好，局势总算缓和了些，叶风和她边走边说，夏时礼跟在后面，隔了他们一小段距离。

        夏时礼并没有放弃。

        第二天一早，她又开始招惹叶风，叶风不生气，只是摆出一脸“你又来了是吧”的表情，然后钻去办公室，逮徐正继续问夏勤的事。

        沈欢欢想了各种办法去拦夏时礼，虽然知道自己和叶风没希望了，但她目前还是喜欢叶风，不想看到夏时礼一直对他态度不佳。

        她从早上开始就跟着夏时礼，像夏时礼跟着叶风那样，班上的人看他们三个连体婴一样的一人动两人跟，不明所以，私下里都在跟自己的朋友讨论。

        中午沈欢欢跟着夏时礼去吃饭，沈欢欢说再多请夏时礼吃几次饭，然后问夏时礼能不能就放过叶风，夏时礼全程垮着脸闭麦。

        下午沈欢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没用后，急了，把夏时礼拦进楼梯转角，说：

        “那我们就来打赌，实力说话，还有两个周月考了，到时候如果你的成绩没有我好，就得听我的话。”

        夏时礼

        上一个跟她打赌的人正在被她谋划着动手打一顿来着，明天体育课，她打算到时候逼叶风真正地显露本性。

        不过先不说那些。

        “如果条件换成你输了我听你话，那还有点可行性。”夏时礼说。

        开学到现在不长不短，沈欢欢也知道她文科好，但高一有九门课，她自己也是尖子生，没把握的话不会提这样的要求。

        “你是不敢吗？”沈欢欢吸了口气，给自己信心。

        夏时礼看着她。

        因为身高的问题，其实她那样稍微带了点从上到下的目光在沈欢欢看来是有些不礼貌和吓人的，仿佛夏时礼是一尊虎，沈欢欢却是她眼中一头随时可以嚼碎的无力小兽。

        沈欢欢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

        “就算九门有五门理科，你也会输。”夏时礼向前一步，靠近沈欢欢。

        沈欢欢被戳中心事，莫名慌张，下意识地歪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

        另一边。

        叶风研究了一晚，感觉明明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嘴边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又趁中午去磨徐正，徐正还是老方法老态度，打哈哈的同时，莫名奇妙拉着叶风看一些家暴的新闻或视频。

        “你看这个，这男的多过分啊，我跟你说，现在有很多的人说，要让女生去学什么跆拳道啊什么空手道啊，其实真打起来，大部分情况下，还是男的优势大。”

        “一对一你说学了那些可以打得过咯，万一一群男的压着一个女的打，多对一呢？”

        徐正语重心长地刷着视频，不一会儿看到一个与众不同，标题写着：丈夫殴打妻子，岳父当街打回去。

        他点进去，画面里两个男人站在街边，年纪稍大一点的正手持棍棒，边抽打他女婿，边教育着对方。

        评论里说：“快别打了，快别打了，棍子是无辜的，你看到旁边的砖头了吗？”

        看得徐正不合时宜地笑了。

        叶风内心：“老给我看这些有什么用”

        他手撑着下巴，偶尔才瞥一眼视频，无心道：“难不成夏叔叔也搞家暴吗？”

        徐正手抖了一下，把视频按成了暂停。

        ？

        “？？？”叶风猛地把手放下，看向徐正的手机，难以置信：“我说对了？！”

        “真的假的？”叶风伸手就想去拿徐正的手机，那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政治老师和徐正还真是都爱用这种稀奇古怪隐晦难懂的方法去回答问题。

        明明直接说就好，徐正非要让他自己悟。

        还好现在叶风悟了，他又问，“你刚说一堆人打一个人，也是说夏叔叔？”

        徐正干脆关了手机。

        他迅速转了个身，躲开扑过来的叶风，干咳一声后转移话题，说，“啧，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是挺好。

        叶风之后缠了他足足半小时。

        徐正忍无可忍，让他别管那么多，有些事不是管了就能好，感情的事真的没那么好处理，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家暴报警都没能被处理。

        有些时候确实不是警局不作为，当然一切皆有可能。

        “再不好说也有个对错，049跟05是很难分出什么，但这俩数字它就是不一样啊。”

        叶风一字一句：“告、诉、我。”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之前屋里不会大开的窗现在每一扇都全部打开着，时不时就能从外面吹进来凉风。

        徐正：“…你还记得巴甫洛夫的狗吗？”

        “狗？”这实验叶风听着耳熟，他想了想，慢慢记起和这实验相关的知识点。

        巴甫洛夫在研究狗的消化腺分泌变化时，需要用容器收集并测量狗闻到食物气味后分泌的唾液。他意外地发现，狗即使没有闻到食物的气味，只听到实验人员的脚步声，也会分泌唾液。

        于是他做了一个实验，简而言之就是通过重复将食物和铃声匹配起来同时或紧接着呈现给狗，反复训练，发现之后狗就算没有食物，只听到铃声也会分泌唾液。

        但除开这个现象外，还有更多值得注意的，在狗已经会对铃声产生反应后，如果再多次、反复地只给狗听铃声，不给它食物，那么久而久之，之后狗原本形成的对铃声的反应会消失。

        这个现象叫消退。

        “还有泛化和分化，”徐正提醒他，“套用在夏时礼身上的话，她会因为他爸那什么，就觉得所有男人都会那什么的现象，就叫泛化。”

        “等她什么时候明白有的事只有一部分人会做，而其他人不会做，那她差不多就分化成功了。”

        徐正还是觉得直接把家暴这样的字眼提出来有些不好。

        “这个分化呢，其实不需要什么，”徐正坐下，“只要时间到了，夏时礼看到别的男人不会做和他爸一样的事，自然也就会理解了，她自己就能分化，所以你别管，万一你再不小心起到反效果”

        叶风还在消化那个实验。

        “你的意思是，”他说，“让我把夏时礼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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