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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捷报传来(中)


  同一日,在东市往南数里的信王府,却与鲜活生动起来的京城截然不同,内侍下人们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一丝响动,一则是担心惹怒了暴躁阴沉的王爷,其二却是任谁在府中,被一个个目光阴沉的番子看着,也难免有些心虚不适。

  夜幕降临,信王府中除了偶尔的夜莺鸣叫外,百年只有风吹草木的沙沙声,偏殿书房朱门紧闭,里间却是燃着灯,看着有人的样子,外间却是没有下人进出伺候,显得有些冷清。

  进到里间,书案上的灯烛将尽,火光忽明忽暗,照在座椅上少年的面颊上,显得愈发苍白,他的眼袋深重,嘴唇毫无血色,原本有些俊秀的五官,也因为太过瘦削而显得有些瘆人扭曲。

  “曹伴伴,”信王的嗓音干涩尖锐,让人听着很是不适:“已经好几天了,王承恩还没有回府么?”那日仓皇出宫,而被自己打发去坤宁宫的心腹小内侍,却是至今未有消息,而这应是朝廷要对自己如何处置的风向标,少年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希冀,毕竟朱由校看起来“心慈手软”。

  “殿下,不曾.....”曹化淳看着信王,心头不由一叹,微微摇头避开那满含期待的目光:“据说是那日在坤宁宫前吃了些苦头,这会应该是发配到浣衣局了.....”

  信王闻言面色愈白,浣衣局是內监二十四衙门中最是辛苦的所在,凡宫人年老及罢退废者,发往彼局.....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呐。

  “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少年的缓了半晌后,方才又问道,眼神愈发惊疑不定。

  “皇贵妃在午后在哕鸾宫自缢了。”

  砰!

  书案上的茶杯被少年跌下的手臂拂中,碎在地上,茶水四溅,少年浑身颤抖起来:“果真是自缢?竟然会自缢?!”他面上带着极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亲信大太监。

  “是,据说当时仅有皇贵妃一人在偏殿,事发后,宫人赶到已是来不及了,后宫中的御医还去验了......”

  自然像早先有人拜访过这等事,是不会传扬出来的,又恰逢大捷来报,热闹喜庆之中,一个久居“冷宫”的前代皇贵妃身死,想必引起的波澜并不大。

  “曹伴伴!曹伴伴?”少年目光慌乱,口中喃喃自语,显是被这惊人的事实吓得不轻,也不怪他如此,既然万历皇爷的后妃都能悄无声息的自缢,那他这等未及冠的王爷,若是有什么变故夭折了,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殿下,成国公已经被关进了北镇抚司,钱龙锡也是......还有那礼部尚书孙大人,督察院张大人,也已经上了辞表了.......”但曹化淳却是面色不动,将一条条冰冷的事实,毫不留情的砸向少年那稚嫩瘦削的身躯。

  成国公与信王来往匪浅,钱龙锡更算是信王的先生,东林一派的孙慎行等人,也是一向对信王赞誉有加,今次更是或明或暗的使劲,让这“监国之议”在京城形成风浪的......而今却眼看着要全部崩塌了。

  “呃!”原本还六神无主,慌乱不堪的信王闻言,仿佛一只家禽被猛然掐住脖子一般,再也发不出声音,只微张着嘴,木然的看着眼前的太监。

  但一向“精明”的少年,却是没有去细想,信王府已经被严密的看守起来了,这些消息又是从何得知呢?

  曹化淳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些日子以来,从希望到热切,从野心勃勃到惊慌失措,再到现在的绝望木然,眼中的不忍一闪而过,但重病要下猛药,信王已然是“误入歧途”了,现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保住性命了,趁天子还没有回京之前。

  “殿下,瑞王已经向宗人府报备告疾,说是精力难继,神思混乱,宗人府许是会上报朝廷,让其出京就藩荣养罢......”

  “.......瑞王叔?”半晌,信王方才有些疑惑的重复道,瑞王朱常浩一向喜佛,又不过三十不到的壮年,怎么就突然告疾了呢?他懵懂的看向自己的亲信大太监,眼神依旧没有聚焦,依旧处在巨大的惊惶之中。

  曹化淳只一动不动,却是没有再说话。

  突然,信王的眼睛睁得更大,剧烈的喘息,不停的吞咽起唾沫来,告病、出京、荣养,几个词在他脑中不停盘旋。

  若是告病,自己就对朱由校再无威胁,就可以出京,不用等朱由校回来的责罚和杀意了,至于那些拥戴自己的人,不过也是别有用心罢了,管他们作甚?

  “曹伴伴,快去请太医,就说本宫已经神志不清了,”信王越想越是觉得是良策,用力吞咽了两口唾沫,赶忙对亲信太监说道,烛光下面上浮起一抹希冀的潮红。

  “是,殿下,”曹化淳松了口气,一则是把宫里交办的差事完成了,二则也是将信王从这京城的漩涡中拉出,应当是性命无碍罢?太监深深看了信王一眼,方才拱拱手,行礼而出。

  吱吖。

  合上朱红的房门,曹化淳在门口停驻片刻,长出几口气,方才在在幽黑的院子里独行,廊道上的宫灯忽明忽暗,树上传来蝉鸣,若是灯下没有那神情冷漠的番子,院子里倒是有几分清幽。

  “曹公公。”及至步出院门,火光下,一位面色白净,神情阴冷的番子微微转身,目视曹化淳,随即拱了拱手,面上露出询问之色。

  “许大人,”曹化淳面色不变,轻轻点头:“幸不辱命,信王今夜便会告病,想必太医的诊断也不会有何偏差罢?”毕竟这个时候,一个生病的信王,才是“众望所归”罢。

  “啧啧啧,好手段呐,”番子的心情想是不错,摇头赞叹道:“三言两语便将信王说‘病’了,曹公公实在了得。”汉子的眼神中难得透出几分欣赏。

  要知道,疯了的亲王虽说没有了威胁,可也没有了任何可能,若是封王就藩,那是天子情分,若是夺爵“荣养”,甚至是“病殁”,外间也说不出什么。

  况且还是信王自己装疯卖傻,那可怪不得天子顺势而为了,解除当下皇权名义上最大的威胁,当前帝位最为合乎礼法的继承人,难怪魏公公对这曹化淳也是看重。

  “信王性命应当是无忧罢?”曹化淳没有接话,沉吟片刻,终究是问道。

  白面番子先是一愣,随即面色转冷,却是没有再说话,只怕这阉人也是不能用了,心念旧主;再说了,这等天子才能定夺的事情,自然是“乾纲独断”了,那容得他人置喙?

  原本和缓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呼,曹化淳面色也是渐渐凝固,知道自己孟浪了,但也未再说什么,拱拱手,又是一人独自隐入黑暗之中,越走越远。

  .....

  这是漫长的一日,也是喧嚣的一日,大捷传来,皇贵妃自缢,瑞王告病,朝中重臣辞官。

  而在明日,京城的文武百官市井百姓将会得知,天子唯一的胞弟信王,也告病在家,原先那些叫嚣着要立监国的言官,仿佛惊弓之鸟,纷纷弹劾其信王、礼部尚书等人来,自然是各种行为不检了......

  夜已深沉,子规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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