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情深错付

“侯爷准备去哪儿呀？”韩泷好奇地问道，她最喜欢听天下的见闻。

        左彦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去一个从来没有没有去过的地方，那个地方很远，要跨过很多海域，没有个四五载很难回来。”

        韩泷其实心中也很羡慕左彦可以游历天下，更何况商人之便，游走列国。

        若不是这边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她一定愿意跟他出海航行，去见识见识海外的民风。

        只不过现在想想这一些，都言之过早。

        正当韩泷思虑的时候，却又听见左彦低低的说了一声：“回不回得来也不一定。”

        韩泷听闻此言，连忙抬起头来问道：“为何会回不来呢？”

        左彦轻叹了一口气：“因为未知的海域总是充满了诸多的危险，或许有海盗，或许有风浪，我这一去，算得上是危险重重吧。”

        韩泷惊讶地张大了嘴，以前虽然听过出海航行会有危险，没想到出海航行的人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海域广阔无垠，船行海上，只能靠着星象太阳还有指南针辨别方向，一不小心也有可能迷失在茫茫海面上，永远的困在那一片海域。

        “侯爷珍重。”韩泷想不起来更好的话，只是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

        左彦眼底里划过一丝失望，微微的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韩泷不忍心将那句话问询的结果传达给易香，但是易香却从赵图楼冷淡的态度里猜测了出来。

        心早已冷却，如同被水浇灭的灰烬，再也无法燃烧起来。

        阳光拨开乌云，将光芒普照大地，易香收拾好自己身上的细软，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

        天空如同刚刚水洗过一样，湛蓝湛蓝的，从前的日子，终究还是回不来了。

        那个时候，她弹琴唱歌跳舞，赵图楼坐在下面欣赏，眼光流转。

        她那时候以为是爱，可现在却只觉得，那只不过是两颗心靠近了，却没有相爱。

        时至今日，易香已经完全没有了念想，孩子没了，到现在才发现，赵图楼对她根本就没有过爱，心里的伤口终究是难以抚平。

        韩泷想了想，还是去决定送一下。

        虽然那个时候，她们两个人之间并不对付，但是……却无法阻挡她同情这个女子的心情。

        易香见她来了，苦涩的笑了笑说道：“不是太子殿下让你来的吧。”

        韩泷没有想到到这最后一刻，易香的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便摇了摇头说道：“他正在看书。”

        易香又是苦涩一笑：“其实我是很了解他的，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会看书，平静的时候会看书。就连现在，我都不懂，他又是为什么看书呢？”

        韩泷其实也不懂这些，或许她以前从来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个方面上。

        易香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或许早已罪孽深重，我致使景蓝，让她下毒粉，却没有想到害死了她。还有小殿下，我现在才明白，孩子是多么的纯真无瑕，我竟然会去害他。”

        韩泷听闻此言，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小殿下并没有中你的毒。”

        “有没有中我的毒又有什么关系呢？”易香摇了摇头，转身看向太子府的大门：“从我产生那样的想法起，我就已经是罪孽深重了。”

        韩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这个女子，只好陪着她，一起看向远方。

        不知道她看向太子府外，究竟看的是什么。

        是那个盘旋在山上的尼姑庵，还是渴望已久的自由？

        韩泷见她心事万千，便也知道她没有真正的斩断红尘。

        “你或许不用出家，去天涯海角，去哪都好，太子殿下不会在意的。”

        易香指了指自己的心，说道：“这个世界上，唯有这里，不可控制。”

        说完，淡淡的笑了一声，扔下包袱，上了马车。

        韩泷见状，低头微微的思索了起来。

        心的确不受控制，它不受控制的朝着一个人靠拢，让她陷入痛苦之中。

        韩泷叹了一口气，没有见到师傅前，什么都不好说。

        回到书房里，赵图楼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敞开窗子，朝着外面望去。

        那扇窗子正对着的方向正好是太子府的大门，如果中间隔了几间房屋，看不清太子府的大门。

        “她走了是吗？”赵图楼笑了笑。

        “是啊，心都已经被伤透了，不走，还留着搞什么？”韩泷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易香早日离开这个泥潭，或许是好的。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是赵图楼当初将她带进来的，又让她受了这千般万般的伤害。

        赵图楼明白，京城里面的斗争只会越来越严重，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越少越好，这样他才能够心无旁骛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易香虽然算不上是最重要的人，但是，却是无辜的人。

        虽然这么多年在府中嚣张跋扈，但也的确陪伴在他身边许久。

        “煊儿送走了吗？”赵图楼提起手中的笔，走到书桌后面，展开一张洁白的宣纸。

        “没见你一面，怎么可能送走？”韩泷说道。

        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是煊儿因为前段日子中毒的缘故，一直没能好好的读书，便自己和自己有些过不去。

        幼学琼林那本书是他下定决心要在离开之前背会的，却没有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将学业落下了，这两天正在狂补，可没有丝毫的用处。

        一个小孩子再聪明，再过目不忘，也是会有极限的，每天的东西也就只能记得那么多。

        赵图楼当初在病床前许下的诺言也没有实现，倒不是因为不想亲近，只不过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你去告诉沈嬷嬷一声，让她准备收拾东西，过些天就启程离开吧。”赵图楼淡淡的说道，说完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一个“静”字。

        韩泷闻言，点了点头，煊儿的的确确还是早日送走比较好。

        昌平虽然远，但也胜在地方干净，没有杂七杂八的闲杂人等。

        “那在小殿下离开之前，太子殿下一定要好好的和小殿下相处相处。”韩泷笑着说道。

        巍峨的皇宫，连屋角都雕着腾飞的金龙，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漆红的柱子，雕有金色的二龙戏珠，尽显皇家威严。

        左彦换上许久都没有穿过的朝服，走在这里的时候，儿时的记忆似乎浮上心头。

        那个时候，朝政刚刚稳定，左贤还是护国有功的开国良臣，策鞭高头大马，何其威风。

        但是左贤明白，赵茕不是一个值得长久辅助的明君，于是便在风光之时，自请守在炬明关。

        后来他觉得这样还是不能够打消赵茕的杂念，便主动请辞。

        没想到，赵茕却害怕天下人指责，便就成了今天的这番局面。

        但是这么多年来，赵茕的戒心却从来没有被消除过。

        左家早就已经不涉足朝政，但这样还是换不来他丝毫的信任。

        左彦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阔步走了进去。

        坐在高位上的赵茕一脸严肃，在看见左彦的那一瞬间，严肃的神情霎时间便消失不见，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笑了笑说道：“是左彦啊，多年未见，长的这么大了。”

        左彦闻言，丝毫不敢迟疑的行了一礼，跪下来说道：“臣参见皇上。”

        “平身吧。”赵茕爽朗的笑了笑，租下来，对左彦说道：“你常年在外经商，现在怎么想到回到京城来见见朕了呢？”

        左彦听闻此言，笑了笑说道：“因为无意之中，曾和太子殿下相识，听闻他生辰将近，所以前来京城看看，也算是有个契机。”

        左彦知道自己不能撒谎，赵茕手眼通天，肯定早就知道他到京城了，也早就知道他到京城之后先去了赵图楼那儿。

        无论赵茕会不会怀疑她，他都得实话实说。

        赵茕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过了良久，才哈哈大笑了一声，说道：“去太子府？”

        “是啊，又因为诸事缠身，现在才能向皇上请安，还望皇上恕罪。”左彦连忙低下的说道。

        赵茕拍了拍他的肩膀，装出一副明白这人之常情的样子说道：“你和太子相识，去看看也是无可厚非的。”

        说完，他这才记起来，前几天竟然是赵图楼的生辰。

        虽然父子两之间隔阂不断，但是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他居然将自己儿子的生辰忘了。

        左彦微微的笑了笑，其实来京城的这几天，他已经知道京城的形势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严峻。

        赵图修和赵图楼在朝廷之上对抗，而赵茕却是属意于赵图修的。

        如果让他歪想，想着自己和赵图楼已经联手，那么对左家也是不利的。

        为今之计，只能避嫌。

        左彦思虑了片刻，便说道：“这一次来京城主要还是有另外一个原因。”

        “哦？”赵茕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左彦轻轻的笑了笑：“再过不久，臣就要出海了，这一次出海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归，少则大概得有四五载，多则数十年也是有可能的。想着小时候曾来过京城，便再回来看看罢了。”

        赵茕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些许复杂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出海是要做什么？”

        “一来是经商，二来是想看看臣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左彦低下头说道。

        其实在来京城之前，他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在赵茕的面前这么说，只不过是给这位多疑的皇帝吃个定心丸罢了。

        他没有和赵图楼勾结，更没有对他的江山图谋不轨。

        赵茕眼睛里闪过一丝放松之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向来喜欢游历四海，没想到这一去就要离开故土四五载，海上风浪不断，诸事要小心。你是左贤留下来的唯一血脉，朕可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左彦知道这一句话表面上是君恩无限，可是实际上却隐含着警告。

        警告他不要对京城里的事情多加插手，警告他不要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左彦明白，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臣十分珍惜左家的荣誉。”

        “那便好。”赵茕哈哈大笑了一声。

        金龙腾飞，最是君恩凉薄。

        煊儿也在盛夏彻底到来之前，被送走了。

        偌大的太子府中，因为少了一些人，而变得有些死气沉沉。

        韩泷也被赵图楼晋为了夫人，韩泷没有拒绝。

        人都已经是他的了，拒不拒绝也只是想女儿家的扭捏之态。

        只不过，她没有搬去后院与那些女子同住，仍旧住在前院之中，离赵图楼的寝殿不远。

        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木色的牌匾上写着雅风居三个字。

        进到院子里，墙角边的腊梅甚为喜人，只是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往后走势，只有一个小荷花池。

        此时快到夏天，荷花池里的荷叶接碧色，嫩红色的花苞娇羞的从叶底下钻出来，迎风亭亭玉立。

        正中央，是木头所制成的二层小楼，格外的雅清，而且这一种木头所制成的房子，住起来冬暖夏凉，格外的舒服。

        韩泷搬了东西进去，让下人们下去，自己收拾起东西来。

        一个隐秘的盒子里，放着一个荷包，她拿出来，仔细的看了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放回盒子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师傅，有那么多的疑问想要对他说。

        她也不知道现在做的是不是对的，或许从她第一次失身于赵图楼，这一条路，就注定要这样一直错误的走下去了。

        外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韩泷连忙放好手中的香包。

        进来的是黛眉，从前也跟过她，只不过她身边不需要人便打发走了，没想到赵图楼却又重新找了她来陪自己。

        黛眉走进来之后，看见韩泷正坐在旁边，微微的笑了笑说道：“韩夫人，以后奴婢就跟着你了。”

        韩泷对这个称谓还是有些不熟悉，勉强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先休息去吧，我这儿不需要人。”

        这么多年自己照顾自己习惯了，也实在不需要这么多的奴婢跟在旁边伺候，这样倒像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小姐了。

        只不过她早就忘了，她从前也是一个富贵小姐。

        世事变迁，走到如今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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