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与外联系

韩泷在府中到处走了走，跟平常一样，争取了湖，取了茶叶，往回走的时候，韩泷却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

        似是梁烨在和那些侍卫们争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韩泷也难得见梁烨这样气急败坏过，便不由得有些好奇，忙不迭的走了过去。

        大门口，两个禁卫军侍卫拔出了刀剑，做出交叉状，拦住了正要带人出去的梁烨，梁烨似乎有些不服气，脖子都争论的有些红了。

        那两名侍卫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丝毫不在意面前的人是太子殿下的亲信，不可轻易得罪：“圣上有旨，所有的人不能出去，你也不要让我太过为难，小的还要交差呢。”

        梁烨轻哼了一声：“身上是说要封禁太子府，可没说我等下人不能随意出入啊，再说了，是太子殿下让我去办件事情，你们有什么权利阻拦我？”

        “是圣上给的权力，梁总管若是说多了，可就是大不敬之罪。”侍卫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笑了一声，说道。

        此时，那个禁卫军副统领蔚良走了过来，冷冷的瞪了那两名侍卫一眼，让他们下去，这才过来，客气的笑了一声，抱拳说道：“事实上，的确说了，是要分静态字符，就是不让太子府所有的人进出，还望梁总管海涵。”

        梁烨轻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态度十分满意，思索了一下才说道：“陛下只是说要封禁太子府，并没有说要处死太子殿下吧？”

        “此言何意？”蔚良皱了皱眉头，似有些不解的问道。

        梁烨冷哼了一声道：“本总管是要给太子殿下出府采办的。”

        “原来如此？”蔚良笑了笑说道，思索了一下，才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太子殿下需要什么物品？尽管写张清单来交给末将，末将会吩咐人办好的。”

        梁烨闻言，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瞪着他说道：“把这些事情交给你，本总管也不放心。”

        蔚良一脸为难说道：“那怎么办？”

        梁烨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摸了摸下巴说道：“别的都可以缓一缓，可是太子府邸每天都要供应新鲜的蔬菜，还有时令鲜果。”

        蔚良点了点头，爽朗的笑了笑说道：“这些倒也好办。”

        “但是太子殿下信不过你们的为人。”梁烨倒也不客气，一针见血。

        蔚良愣了愣，倒也知道梁烨说的是什么意思，朝堂之中，厨卫之争从来都没有停歇，虽然明面上是看不出什么，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朝堂之中暗潮汹涌，觉得不是那么的风平浪静。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不是自己的朋友，那是一定要防备的。

        蔚良知道自己从来不属于任何一派，从来不会帮着别人害人，遇到这样的不信任，倒是也没什么，世风如此。

        梁烨见他半晌没有说话，才清了清嗓子道：“这样也罢，去找长善街东户卖菜的老头，太子府里的菜大部分都是由他们提供的，就让他按照平日的份例拉来。”

        那东户卖菜的老头是张恒青的人，若非紧要关头，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身份来掩饰。

        现下消息出不去，又绝不可能坐以待毙，就只好用这样的办法来传递消息，里应外合，才能洗清冤屈。

        蔚良倒是没有，多想什么，点了点头，吩咐手下的人去办了。

        梁烨见状，又说了一句：“你的人最好不要插手，你们碰过的菜，太子殿下是不会吃的。”

        蔚良皱了皱眉头，心里虽然有些不爽快，但到底没有多说，点了点头，便转身下去了。

        梁烨见状，这才回过头来，正好看见树后站着的韩泷，愣了一下，阔步走了过来，问道：“太子殿下是要喝茶吗？”

        韩泷对刚才的对话有些疑惑，按理说，梁烨应该早就知道府中的人不能出去了才对，为何会在今天要强行出去？还是为了采办这样的一件小事。

        想起刚才的退而求其次，又何尝不是前进一步呢。

        韩泷很快便想明白了，恐怕梁烨是要利用这个机会，跟外面的人联系，她便笑了笑说道：“是啊，梁总管早晨已经见过太子殿下了吧，果然不愧是太子殿下，身边最得力的人，将这件事情办得如此妥贴。”

        梁烨愣了一下，还在装傻：“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泷淡淡一笑说道：“梁总管，我都知道了，你还隐藏什么呀。”

        梁烨见她脸上微妙的笑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这么信任你，就将此事告诉你了？”

        韩泷神秘莫测的点了点头，其实她只知道梁烨要跟外面的人联系，并不知道联系什么。

        梁烨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希望能够顺利吧，此次的事情，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韩泷其实也将这次的事情知道了个大概，突然想起在王恒安和这件事情中都有参与的四殿下赵图修，便不由得有些好奇。

        来到太子府之前，她只了解过她的仇人赵图楼，并不曾了解过赵图修，这么多事情中都有他的参与，绝非巧合，便有些好奇的问道：“四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烨闻言，愣了愣，连忙将韩泷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做下人的，怎么可以非议主子？”

        韩泷吐了吐舌头，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梁烨又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没有多疑，目光看向远处，悠然的说道：“要是说也只能说一句，四殿下呀是咱们太子殿下的对手。”

        光凭这一句，韩泷就知道，四殿下绝对不是在这场战争中袖手旁观的人，至于他在其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她也暂时不知。

        然而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目光放在赵图楼的身上，盯着他，看他什么时候才能不露出破绽。

        思及此处，韩泷摇了摇头，轻轻的施了一礼，说道：“梁总管，那我先回去了。”

        “嗯，去吧，见到太子殿下，正好对他说一声，我已经将事情办妥了。”梁烨看起来已经很放心了。

        韩泷愕然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提着东西回到大殿的时候，赵图楼已经不坐在窗前弹琴了，那一把瑶琴早已经不知去处，似乎是收起来了。

        韩泷也不在意，四下搜索了一番，才发现赵图楼在帘后，软榻上半躺着，手中捧着一本《六韬》在看，眉眼轻皱的样子，明显是看得入了迷。

        她笑了笑走过去，大殿之中还有些寒意，炭盆还没有撤下去，便将盛满水的红泥小壶放在炭火之中，慢慢的走了过去，说道：“太子殿下好悠闲啊，无时无刻不在看书。”

        赵图楼伸手打了一个哈欠，将手中的那本《六韬》放下，半阖着眼睛说道：“本宫等你等得都困了，你去哪儿了？”

        韩泷这才想起来自己和梁烨说话，说得久了，便笑了笑道：“去门口看了看，正好碰上梁总管。”

        赵图楼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他没来吗？”

        韩泷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说道：“奴婢看见梁总管想出去，可是看守的侍卫，不让府中的人出去。”

        赵图楼冷笑了一声，不甚在意的说道：“意料之中。”

        韩泷便知道是这个结果，淡淡的笑了笑：“梁总管，还让奴婢带句话，说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太子殿下放心吧。”

        赵图楼眼底里寒光一闪，微微的侧过头来，深深的看了韩泷一眼，见她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心下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韩泷是谁的人，但此时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知道自己将要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儿。

        他要准备反击了，他不能待在太子府中坐以待毙。

        那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他的身上，他要一件一件的全部调查清楚，绝处逢生。

        韩泷想起若莲的事情，心中终究有些放心不下，赵图楼看起来倒是一个可托付的人，便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么久了，太子殿下不是还对奴婢，元宵节那天的行踪有所疑虑吗？”

        赵图楼闻言，饶有兴味地坐直了身子，笑着盯着她说道：“怎么？现在愿意说了？”

        韩泷仿佛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一下，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也没什么不可启齿的。”

        赵图楼笑了笑，没有做声。

        韩泷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一天遇到若莲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其中隐去了很多的细节，比如她去韩府祭祀，只是将其中的情节改掉了一些。

        这些小事韩泷也和若莲吩咐好了，等到若莲到了太子殿下的面前也不怕说漏了。

        赵图楼听完这一番话之后，眉头深深的皱起，说道：“为什么不早和我说呢？”

        韩泷左思右想了一会儿才道：“因为若莲被人追杀，对谁都不信任。”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而已，那个时候韩泷对赵图楼也是极其不信任的。

        一个只知道弄权的人，又怎么会帮助一个走投无路的人？

        但是这一次的炬明关之行，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之所以说出来，是若莲信任他，而她的心中也有那么一点儿信任吧。

        “你想让本宫帮她？”赵图楼轻笑了一声说道。

        “你那个时候不是说王大人也是一个好官吗？难道一个好官的死有疑虑，你不会想着查清楚吗？”韩泷思索了一下才说道。

        赵图楼一下子噎住了，本来要说的话也被噎在了口中，过了良久，他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没见吗？本宫都自身难保了。”

        韩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天她去过太子府的门口，自然是看见了那些守在门口的金甲侍卫，一个一个肃穆都没有一丝人情，圣上的旨意也暂时不明，若是那些罪名都落实了的话，拼这样的大罪，斩首示众，发配边关都是有可能的。

        赵图楼说的对，现下说出这件事情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什么都做不了。

        韩泷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只好让若莲在静待时机了，反正报仇的机会有的是。

        赵图楼见她脸上失落的表情，也不忍心让她这么失望，说不定将这件事情从头至尾查清楚，然后再将王夫人抛出来，会打得对手措手不及呢，思量到此处，也着实对他有益，便说道：“我会派人去查的，查清事实，我也会给王夫人一个机会去面圣。”

        韩泷闻言，心中惊喜不已，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赵图楼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思忖着张恒青派来的人即将要到了，他连忙说道：“去拿纸墨来。”

        韩泷点了点头，轻车熟路的将纸墨砚台拿了出来，铺在赵图楼面前的矮桌上，又捧了一杯清水，倒在砚台中磨起了墨。

        一时之间，室内墨香四溢，上好的徽州墨，写出来的字不仅浓黑，闻着也是清香。

        磨好了墨，韩泷这才发现烧在炭火上的那个小壶开了，又连忙用火钳挑过来，泡了一杯好茶，放到赵图楼的手边。

        赵图楼洋洋洒洒写了半天，才将一封信写好，用火蜡将封口封好，盖上自己的印章之后，这才递给韩泷说道：“将这封信交给梁总管，他知道该怎么做。”

        韩泷接过那封信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送完这封信，太子殿下要做什么？”

        赵图楼脸上完全消失的那一抹凝重，换上了一副放松的神情，悠然的仰躺在软榻上，笑了笑说道：“去书房拿上几本书来，给本宫念书听。”

        韩泷暗骂了一声，自己多嘴，简直没事给自己找事做，愤恨的看了一眼赵图楼，这才拿着那封信走了出去。

        正出去，却碰上了梁烨，韩泷连忙将那封信寄到他的手里，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给你的，说是你见到就知道怎么做。”

        梁烨点点头看，都没有看，便拿过那封信匆匆的走了。

        韩泷轻叹了一口气，这才朝着书房走去。

        可能是赵图楼人不在书房的缘故，这儿也显得冷清极了，只有那些梅花树上的嫩叶开得旺盛，郁郁葱葱的，与蓝天白云相接，倒也显得没有那么孤寂，只是远不如冬天繁花似锦的时候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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