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有面儿
这也是借了点酒劲儿，余念白才敢这么跟何夕说话，这要是放在平时，他肯定不敢这般“造次”。
而何夕今日想来许是受了女儿家的打扮的影响，还记得自己是个女孩子，只是瞪了余念白一眼，并没有回嘴骂他。
在场的三人之中，就属秦洪冼最为悠闲。
他一边和余念白碰杯，一边给何夕夹菜，眼珠子还溜溜地转着看向二人，偶尔低下头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个偷偷摸摸的笑。
“现在已是入了腊月，依老夫看，余公子不妨就留在山上过了年吧。”
面对秦洪冼的邀请，余念白也是“嘿嘿”一笑，不要脸皮地回道：“不瞒您说，我还真有这个打算。”
一旁低头正在给秦洪冼盛汤的何夕听到此言忽然挑了挑眉，极迅速地瞄了一眼余念白，又恢复了神色，恭敬地将汤碗端给秦洪冼。
“你要吗？”她拿着勺子看着余念白问道。
“我还有这种待遇的吗？”余念白一愣，打趣道。
“要不要？”
只可惜何夕根本没接他的话茬，面无表情地又问了一遍。
余念白赶忙起身，故意双手捧着汤碗递过去，嘴里还贱兮兮地念叨：“恭敬不如从命。”
那会儿何夕挑眉偷瞄余念白，余念白本人没有注意，但是秦洪冼却是收在眼底。
老道士低下头，趁着喝汤的间隙偷笑，等喝完汤抬起头的时候，又恢复了神色。
“时候也不早了，年纪大了，饭一吃饱就想要睡觉了。
夕儿，你带余公子去住处吧。”
吃过饭，余念白很自觉地帮着何夕一块儿把碗筷给收拾了，坐下来陪秦洪冼喝了杯茶。
老道士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窗外，悠悠然地打了个饱嗝，拍拍因吃得有些撑而圆了的肚子。
“是。”何夕冲师父作了个礼应了下来，不过依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地模样。
“那秦道长好生歇息，念白先告退了。”
余念白也跟着何夕后面行了个礼，说罢随其后出了门。
何夕同秦洪冼不住在一间院子里，不过离的也不远，两人说说走走不过一刻功夫就到了。
龙鹤山的底蕴还算充足，而近年来招的弟子也远不如从前，基本上都被龙虎山和其他一些道统山门给抢了去了。
故而，龙鹤山十分丰富的一样东西就是屋子。
何夕所住的这个院子共有五间，平日里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住。
前几日秦洪冼告知她在院子里收拾出一间客房，过两天会有客人前来。
初始，何夕还愣了一下，不过从师父的笑里面她却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能让秦洪冼特意嘱咐她在她的院子里面收拾出一间客房的，这天底下恐怕只有一人了。
“这是你的房间，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打开房门，何夕点上灯问道。
余念白环顾四周，在屋里踱步微微转悠了一圈。
这一间屋子虽然是前几日刚收拾出来的客房，但是陈设布置竟然同他小程村的家里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
猛的一瞬，他竟是有些恍惚自己此刻究竟身在何地。
“费心了。”
余念白摇摇头，回头看着何夕，眼神说不出的惊喜。
“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何夕点点头，说罢就欲离开。
“那个，你累吗？”何夕正欲关门回房，余念白忽的叫住了她。
“还好，怎么了？”
“之前就一直听闻龙鹤山的夜景是世间独一档的，之前一直想来赏一赏，但是……”
余念白斟酌着用词，不时抬头瞥何夕的脸色。
他还是不太适应女儿家打扮的何夕，之前都是以兄弟相待，这猛然之间，莫明有点生分。
“我带你去。”
话没说完，就被何夕打断，转身走出门外，见余念白还愣在原地，冲院外努努嘴，“走啊。”
冬入腊月，杭州道的夜色里带着些湿寒，风爬上山，吹过衣领的漏缝，还是会禁不住地打个哆嗦。
不过好在他们乃习武之人，有内力支撑，倒也觉得还好。
而天色虽寒，但是好在星月却是齐挂天边。何夕带他寻了个亭子，搬出两只褥子垫在地上。
又不知从哪摸出一壶酒递过去，“尝尝，上次去你家之后在洛河那边一家铺子买的。不比你家酿的差。”
酒入喉驱散了些许寒意，只是刚从酒桌上下来，这边又接着喝。
何夕在师父面前还稍微收敛了些，只是抿了一小盅。但是余念白却是同秦洪冼俩人喝了足足一坛。
这会儿何夕又拿出一壶扔过来，酒虽是好酒，只是添了醉意。
“好家伙，你和你师父今儿个是轮番来灌我的吧。”
余念白叹了口气，为自己鸣不平。
“藏了好久，不喝就罢。”
何夕一把抢过酒壶，“咕咚咕咚”也灌了一大口。
虽是男女有别，不过在军中的日子把何夕磨得早就忘了这条世俗的规矩。
余念白一开始虽想照顾着她，但是何夕不愿意得这等对待，时日久了，他也就不在乎了。
不过除去两人私下里的时候，明面上余念白还是会注意着分寸的。
他盯着烈酒入喉的何夕，明朗的下颌线衬得她的侧脸愈加清秀。
想着也是有酒劲驱使，余念白竟是盯着这个以男儿身出现在身边多年的同袍出了神。
“在看什么？”
何夕见余念白看得出神，甚至还发了呆，开口问道。
“没想到你女儿身的样子还挺好看。”
余念白尽量让自己这话说得诚恳，但是换来的却是何夕的一拳。
“流氓。”
“哎，那之后如果再遇到他们，你是准备以从前的模样还是现在这副模样？”
“你觉得我该怎样为好？”何夕眯着眼问道，嘴角隐约可见一抹坏笑。
“怎样都好。”
“敷衍。”何夕冷哼一声，把头别过去喝酒，忽的想起曾听一位师姐所说过的话。
“天下男人都一个样。”
“那就还是这样吧。”余念白耸耸肩，又说道。
“为什么？”
何夕转过头来用好看的眸子盯着他，只是面色依然如冰。
“要听实话？”
“快说。”
“好看，有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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