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第二天一早霍远就带着袋子去集市上买米了。
因为刚来这里霍远不知道地方只能瞎转悠，现在打起来了，粮食的价格都变贵了。
霍远捏着口袋里的铜板叹气，也不知道能用到什么时候，前一阵子还传来风声说是要把这些东西换成纸币，总觉得不靠谱。
溜达着霍远远远地听到一阵阵叫好声，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戏楼，热闹得很，里面的人都穿的整齐干净，门口还倚着一个乞丐满脸陶醉的跟着哼哼呀呀，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被踹走了，那乞丐跛了一只脚，嘴里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霍远远远地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因为来时走了很久山路而变得脏兮兮的衣服，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心里想着等有时间一定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和许程一起来看。
这么长时间许程也累了吧，带他来放松一下也好。
还不容易找到了米店买了一袋子，霍远想着买一只鸡给许程补一下，但问了价格还是悻悻的离开了。
果然啊，还是需要钱才是，但上次车被拉走的事情还是让霍远心有余悸，恍惚间来到了米店，霍远想着反正隔着也就半个时辰的行程，就去问问吧。
纳米店老板看霍远挺壮的，身体也结实，就高高兴兴的雇下了霍远，说明天开始就来上班就行了。
霍远扛着米往回走，耳边的声音一点点淡去，回头一看，一切的繁华喧嚣仿佛只属于那里一样，前方却是一片贫瘠的村落，中间只不过隔了些距离罢了，却如此判若两样。
霍远继续往前走，脚下山路坑坑洼洼的，但长时间拉车使得霍远的脚底板结实起来，走起山路也没什么感觉，霍远想着，幸好许程没有跟着，不然肯定会磨得气泡，遭罪得很。
回到家霍远看见许程倚在门框上等他。
许程就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洗的掉色了却看起来依旧那么的清风明月，好看的紧。
霍远脑子里忽然又想起来那段话。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霍远站在原地盯着许程，许程也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霍远。
忽然许程落下泪来，霍远心头一梗，急忙上去扶住许程的肩膀。
“霍远，我房里那些书，去卖些钱吧。”
霍远没说话，走进房中把米倒进米缸，余光悄悄地看向许程的房间，拿书桌上的书还是原本的样子，没被动过。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找到地方了。”
霍远知道许程就在自己身后，但始终没有勇气回头看。
“霍远，明天把那些书卖了吧。”
“你那个书怕是连书贩子看了都会怕的不敢收吧，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许程现在是什么样子呢，他会是在哭泣吗，还是一脸厌弃的说自己真是一个冤大头啊。
腰间传来柔软的触感，许程的头靠在霍远的后背上，低声的啜泣着。
“霍远，我们各走各路吧。”
“为什么？”
“”许程没有说话，但霍远已经猜到了。
“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各走各路？”
“对不起”许程哽咽着“但你现在还有机会啊，你可以回家，霍爹爹还为你留了地，然后娶妻生子，就像霍爹爹一样生活啊，根本不用像这样”
“那你呢？”
“啊？”良久的沉默。
霍远心头难受，眼泪像是要出来了一样，拽开许程的手，霍远猛地转身，在许程受伤又迷茫的眼神中，捧住了他的脸，吻了下去。
许程的唇就像想象中的一样，柔软又有一些凉意。
许程呆愣在原地，霍远红着一双眼，紧皱着眉头想要忍住眼泪却露出异常凶残的表情，吓得许程打了一个嗝。
霍远手上的茧子磨得脸上一阵痒意，现在霍远的脸离自己是那么近，明明之前也经常靠的这么近，但今天为什么不一样了。
“我爹的地我卖了。”
“霍远！”许程震惊的瞪大眼睛，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现在你告诉我，我们怎么各走各路？”
许程说不出话来，霍远就这样看着他，慢慢的，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霍远的手掌也有一些颤抖，许程甚至看到了霍远的睫毛也在微微颤抖。
他们有好久都没好好说话了，但他似乎很久以来都只是看到霍远的后背，走在前面高大的遮住太阳，躺下时像一个小山，可现在的他皮肤晒得黝黑，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原来在他不经意时，他已经变化这么大了啊。
霍远的臂弯换换绕过许程的腰，将他镶嵌在怀里，许程将头靠在霍远的肩上，流下了眼泪。
霍远加深着吻。
那一刻许程觉得自己疯了，他居然在庆幸，他贪婪的想着，太好了，霍远不会离开他了。
霍远的唇有些干裂，磨得嘴唇发痛，而许程也搂住了霍远的腰，回应着他。
晚饭时刻，许程陶着米，霍远突然伸过手。
“水太凉了，我来吧。”
许程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看着霍远的侧脸，心里想着，霍远真好看啊，他的手臂好像有自己三个那么粗，许程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有些嫌弃。
霍远变得稳重了许多，但笑容和话语也都变少了。
许程想找一个话题却不知道说什么。
“许程。”
“嗯？”许程抬头看着霍远。
“去当一个私塾先生吧，教教这村里的孩子。”
许程突然有些哽咽，过了很久才闷闷地发出了一声“嗯”。
“书留着吧，会有人看的。”
许程没说话，在后面抱住了霍远的腰。
“霍远，你为什么这么懂我啊。”还对我这么好。
明明自己纠结了那么多天的事情，令自己那么寝食难安的事情。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支持自己，为什么一直以来都陪着自己。
“抱歉，今早留你一个人。”
你一定也纠结了很久吧，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哭吧。
不会了许程，会变好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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