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冬季是真冷啊
灵七神色一沉，眉眼抬起凝视他，漆黑地眸子没有任何的温度，沉默了片刻问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只是……我好像明白了林辉为什么这么恨裕王。”季棱直视对方，说着眯了眼睛浅浅一笑。
季棱平时很少笑，不，这人压根不会笑。灵七死盯着他，仿佛想从他的脸上戳出一个洞。
季棱那意犹未尽的言语，让他心神不宁，尤其是季棱直呼林辉的名字。
季棱是随从，林辉是他的主人，表面上恭恭敬敬的，怎么私底下就是这副样子？
林辉知道自己身边有这样的随从吗？这件事有必要跟裕王说一下。
灵七想着别开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林辉恨宋楚然除了曹实那个案子，还能因为什么？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
季棱瞧他甩开头，眼底隐隐闪过一丝光芒，随后看了看路程，这时候孟蒲县的关卡已经看不见了。
他想起了一件事，回头对着灵七问道：“那个罗伊究竟是你什么人？为什么救他？”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灵七靠着车壁语气散漫地说道，侧着脸不想看到他。
季棱：“那有必要告诉林辉吧。”
灵七瞪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厌烦和不悦。
这个季棱真的很烦人！
但他又是林辉的人，灵七的心中已经开始幻想他是裕王的人，然后随便他抽，打的半死之后扔给许秋言。
奈何现实不允许，裕王现在对林辉满是愧疚，全心想着如何修复和林家的关系，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
灵七忍着不满说道：“罗伊是大理寺卿罗永的孪生兄弟。”
“罗永的孪生兄弟？”季棱重复着，若有所思道：“那难怪了，会拦着。”
季棱述说着事实，但在灵七听来，他的话阴阳怪气的。
随后的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将骆家的人安全送到大理寺的牢房，灵七的任务完成，回王府前，他需要见许秋言一面。
这两日他的身体有明显的问题，需要找许秋言要点补身体的药膳。
灵七走在长廊上，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人，他向后撇了一眼，“你还跟我做什么？”
季棱身影一闪，落在他面前，冷傲地说：“公子在裕王府，顺路。”
灵七直接走开，没有再管他。
季棱转了身，跟着他去找许秋言，两人来到一处别院，里面守着很多衙役。
许秋言在查卷宗，手里正拿着卷宗聚精会神的看，直到衙役通报灵七来，他才转移视线。
“灵七，你怎么来了？还有……”许秋言瞧见灵七身后的人，脸色瞬间就变的不一样了，“豁，这不是林辉身边的小随从么。”
季棱面色清冷，敷衍地拱了拱手。
灵七走到许秋言身边，拎起黑袍的衣角乖巧地坐下，随后伸出手放在案前，“许大夫，我好像生病了，这两天觉得很累，你看看，给我开一副药膳。”
许秋言一愣，放下手里的卷宗，难得灵七自己上门，以往都是受伤到昏厥被齐希送来。
“好，我看看啊。”许秋言微笑着，抬手放在他的手腕。
可没过了一会，他的脸色便沉了，抬眸看向灵七。
似乎不信自己诊脉出来的结果，他又抓着灵七的另一边手把脉。
季棱看到许秋言的脸色不对，心下一悸。
灵七也看出来了，问道：“许大夫，我怎么了？”
闻言，许秋言愁容满面地收回手，“你的身体在加速衰老，因为身体衰弱，你使用轻功或者动用武力的话，会很累，这是在消耗你的寿命。”
“所以，我活不久了，对吗？”灵七面不改色地说，脸上并没有表现的多在乎。
“对不起，灵七，我不知道你在孟蒲县经历了什么，但就算查出缘由，以你现在的样子，只能存活两日。”
许秋言的话刚落下，就被人揪着起来，季棱焦急道：“什么只能活两日？你不是神医吗？”
“我是神医，可不是真的神，他的五脏六腑已经衰化成五十多的老人了。”
“季棱，你干什么？”灵七抓着季棱的手，怒斥道：“还不放开！”
季棱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歉意，灵七这两天都跟着他在一块。
他看到灵七很累，但却一直觉得是灵七想偷懒……如果能早点发现…
不行，不能让灵七就这么死了。
季棱粗暴地松开手，“对不起。”道了一句歉，转身离开。
许秋言整理了自己领口前的衣服，对着季棱的背影骂道：“有病。”
“呸呸，我不是说你啊，灵七，”许秋言拍了拍自己的嘴，“那个，灵七……”
“我没事。”灵七转过身，望着那个离开的背影，原本平静的目光，忽地一颤。
两天么……
只剩两天的寿命。
灵七想着，忽然说道：“许大夫，我回去了，要跟殿下说一声，没法为殿下做事了。”
“好，灵七，你也不要太担心，我马上去查查古籍，说不定还有办法。”
“嗯，”灵七点了点头，他知道许秋言那是安慰的话，要是真的有办法，就不会说对不起了。
许秋言很少致歉，因为每当他说的时候，就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了。
许秋言派人送他回去，难得坐一次马车，没想到是临死之际。
裕王府的门卫见他从马车出来，个个目瞪口呆，他们不认识灵七，但是认识他身上的衣服，还要他腰间的红木牌。
“快快，赶紧去禀殿下。”
灵七走到裕王府的门口，等着门卫传话，若是以前，他进入王府不会有人发现，更没人拦着，因为他们不敢拦。
影卫的特殊身份，向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碰见了，那就意味着要死了。
可这里是裕王府，皇帝要杀裕王，也不能这么正大光明吧。
幸好门卫知道裕王的身边是有影卫的，来人可能是自己人，也有另一种可能，来人是冒牌的。
门卫三思后，决定先禀报再放人进去。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知道。”
两个门卫窃窃私语着，门口又有一辆马车来了。
下来的人一袭青衣，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仆人。
“是王妃回来了。”
他们一眼便认出，因为林清黎昨日带着原墨回来过一次，原墨太高，有明显特征，很容易记住。
门卫赶紧打开大门，准备迎接。
灵七也转身对着林清黎行礼。
林清黎刚出马车就看灵七修长的身影，起初还很疑惑他为什么站在门外，近看才发现他苍白的脸色。
“灵七，进去吧。”林清黎说道，然后带着原墨走了进去。
原墨看了他一眼，憨厚地垂首，“大人好。”
“谢王妃。”灵七面无表情地站直身子，等林清黎进去后，才开始出步进入裕王府。
这时，传话的门卫也回来，对着他拜了拜道：“灵七大人，请进，殿下在三和院，跟小的来。”
“三和…”灵七喃喃着，跟着门卫走。
林清黎刚回到清平院，雨滴便从天而降，落在屋檐上发出滴答滴答地声音。
她抬头望了望，拆下了面纱，呆愣了好久，感慨着：“这冬季是真冷啊。”
“庄主看出来了。”原墨垂了垂眸。
林清黎沉默了许久，余光看到院中的亭子有人，便走了过去。
轩景一袭雪白的长袍，纤尘不染一改往日。
听到脚步声，他依旧站立原地，仰望天际。
林清黎缓缓落座，原墨为她斟茶。
雨淅沥沥的下着，不一会儿冷风吹来，雨滴飘落在轩景的脸上。
他擦了擦，退后两步。
“轩景，过来坐，”林清黎叫道。
轩景转头看了一眼，林清黎已经为他倒了一杯热茶，还冒着一缕缕烟气。
他转身过去坐下，抿了一口茶说道：“灵七在孟蒲县遇到了温岭，受伤了，许秋言说他活不过两日了。”
“许秋言也救不了吗？”林清黎问道。
轩景摇了摇头，“灵七的身体在急速衰老，走一步路都是消耗寿命，要救天方夜谭。”
“衰老？”原墨凝眸，思索片刻道：“这不是妖毒和蓝莹石的中毒现象，怕不是温岭的原因。”
“衰老么……”林清黎扶着下巴想了想，看向轩景道：“我想我应该知道原因了。”
轩景点了点头，他也想到了，“天石。”
林清黎疑惑道：“几日前我和宋楚然推测出暗卫内部有奸细，那个时候宋楚然派灵七去孟蒲县，可是据孔陆的说法，天石传承已久，倘若它真的有危险，孟蒲县的人为什么会没事？”
“水土不服吧，灵七不是孟蒲县的人。”轩景猜测道。
“是这样吗？”林清黎怀疑，将手放在桌面上，“这样的话，天石就是危险的东西，温岭要天石做什么？”
轩景看向她，问道：“温岭谋划已久，天石的背后可能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要再探孟蒲县吗？”
林清黎扭头看向他，缓缓道：“在等等，温岭在孟蒲县根基深厚，此时去太危险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裕王扫清一切危险？”
林清黎知道他还在芥蒂宋楚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世上的危险随时都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身上，这种不安的东西是扫不清的，在我还没有掌握孟蒲县的局势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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