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来孟蒲县做什么？
月色如墨，天际暗沉。
裘景驾车进入孟蒲县，先去了医馆，后来到衙门。
他打开车帘，定眼看了一会，进去拉起奄奄一息的萧柯然。
萧柯然休息了许久，醒来看到一个人靠近，下意识抽刀挥过去，
裘景后仰闪开，头上的披风帽因重力自然向后落下，俊逸的脸浮出水面。
对面的人一惊，“是你。”
他曾在王府中碰见过裘景，一眼认出了靠近的人。
萧柯然放下刀，紧张的神经缓了缓，虚弱地问：“你是王妃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裘景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没必要，萧柯然也没期望他能回答，因为不熟，回答不回答，那是对方的自由。
两人对视沉默了一会。
裘景面无表情淡漠道：“外面就是衙门，扶你下车。”
他披上帽子，伸手过来将人扶下马车，轻轻地放到门前的阶梯上。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萧柯然无力躺着，目光在他身上，感激道：“多谢，大恩来日必报。”
门口的衙役跑过来，“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无视衙役。
裘景驾车离开。
萧柯然目送他离开，瞥见他衣裳上有撕开的痕迹，再看看手上的伤口处。
阿左之前说，他叫裘景…
“裘景。”萧柯然喃喃着。
马车消失在人海中，他抬头望向那一轮明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周围的环境变成了房屋的摆设。
“受这么重的伤，跑土匪窝去了？”屋内穿着深蓝色官袍的人问道。
“这么说，我在孟蒲县了？”萧柯然看他一眼张开嘴。
韩泽语甩了甩袖袍，趾高气扬，一副欠揍的表情：“你觉得本县令不敢压你入大牢？”
他瞥见门口的一小方天际，紫红的云朵漂浮在暗蓝天上，不由地问：“几时了？”
两人没有一句对上对方的话，都在自顾自地问。
“卯时。”韩泽语败下阵来，拉椅子在床前坐下，正经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怎么伤成这样？”
他回眸，艰难地坐起来靠着床头，将自己来孟蒲县的缘由，和路上遇到追杀一同告诉韩泽语。
“黑衣人一共十六个，实力高，蒙面，功夫杂乱看不出名堂，在路上埋伏，我此番出来就带了三个手下，敌不过。”
韩泽语联想最近发生的案子，说道：“截杀你，看来那条线路有问题，他们肯定是冲着木炭中毒一案来的，我即刻派人去那条道看看。”
“等等，带我一块去。”萧柯然推开被褥。
“你都伤成这样了，万一再遇上黑衣人。”
萧柯然：“不会的，先前他们不知道我是大理寺的人，有你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对你们出手，朝廷定会派兵扫山，他们无路可逃。”
“行吧。”韩泽语点了点头，叫道：“来人，备车。”
清晨。
日出东山，孟蒲县的鸡鸣声一阵接着一阵，从县衙出来的马车缓缓驶出关卡。
马车周围跟着二十几个捕快官兵，衣服颜色交叉，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官府的人。
萧柯然裹着大雕衣坐在车厢里，身旁还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老头絮絮叨叨着：“现在的年轻人，都仗着大好的身体随意糟蹋，老天爷行好，这次给你留了胳膊，下次若行坏，你就是有九条命，那也是命丧黄泉的份，老头子我就跟你直说了，再受点伤你这条手就废了。”
韩泽语怕萧柯然半路撑不住死了，就带了一个大夫跟着，这越老的大夫经验越高，当然人活的久道理更多。
萧柯然掏了掏耳朵，无视老头，慢条斯理问：“救我的是王妃的人，王妃来孟蒲县做什么？”
“哈？”韩泽语抬眸看向他，有些疑惑，“你说的王妃是裕王妃吗？”
萧柯然：“废话。”
韩泽语想了想，“没什么王妃来孟蒲县啊，裕王妃，我倒是在公主府见过，人王妃是什么身份，来咱这破地方做什么？”
孟蒲县地处高山，时不时有地动，不仅危险，还要随时做到逃亡的准备。
一般贵人都搁京都里待着，不一般的，就像他来这里混个官耍耍威风，狗日子。
萧柯然自顾自地喃喃道： “说的也是，那裘景来孟蒲县做什么？”
“你说啥？是裘景救救…救了你？”韩泽语耳部异常敏锐，诧异道。
对着他三连问：“喂，真是裘景？你见到本人了？没看错吗？”
“当然了，本大爷的眼神什么瞎过？你激动什么？”萧柯然一脸平静地问。
“哎呀，你不知道裘景吗？”
“知道啊，裕王妃的人，我之前在王府的时候见过，怎么，他是你故人？”
“不是，我哪有那本事跟人家攀上关系，你在京都不知道他现在名震天下吗？是未来的剑仙啊。”
“你说他……剑仙？”萧柯然呆滞一秒，脑中回忆起，他上次在王府里口出狂言，不仅威胁还动手。
若不是当时在裕王府，恐怕他已成剑下亡魂。
这段时间，萧柯然都在准备科举，没余力关注外面的事，并不知道裘景如何出名的。
“不过，裘景来孟蒲县干嘛？”韩泽语冷静了下来，转念一想，忽而眼前一亮，美滋滋道：“难道是裕王派来辅助我查案？”
老头扶着雪白的胡须，笑道：“韩大人，就不要做美梦了，老头子我也听出一些头尾，这个裘景若真有剑仙的本事，那位王妃定然也不是简单的货色。”
“老祖宗的话水往低处流，可那小娃娃不是水，有着剑仙的实力怎会给人当牛做马？当年许青风刚冒头的时候，不爽就一剑甩飞了武林盟主，官他狗屁盟主，还是道高圣人，强者有强者的怪，但也有尊严。”
韩泽语笑了笑，“说的也是。”
萧柯然回神，撇了一眼那老头，话糟理不糙，裘景若真有剑仙的本事，为什么会听了一个女人的话？
还给其当护卫，总不能是拜倒在王妃的石榴裙下吧，不可能。
萧柯然没一丝的犹豫，直接肯定这个设想是不可能的。
真不是他看不起林清黎，而是她在姿色方面实在是平平，连她身边的侍女都比她有女人味。
他在心里思考着：那裘景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难不成那些传言是假的？可传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连韩泽语这种混日子的人都知道。
萧柯然猜不出因果，掀开窗帘子往外一看，已经进入丛林了。
韩泽语忽然问道：“宫里出事，旨意也到孟蒲县了，骆家的人已抓捕，目前在去京都的途中，今日午时到，你不在，大理寺还有人吗？”
萧柯然收头，看向他：“大理寺我已经抽身出来，不清楚，等罗永那小子吧。”
“大理寺卿，罗永？殿下是打算离开了吗？”韩泽语猜测道。
萧柯然没有回话了，裕王什么打算，只能问本人才有用，就算盲猜出来，没有指令，你什么也做不了。
老头眼神在两人来回扫，叹息着摇摇头。
马车行驶的速度很慢，萧柯然瞧着路线图，还得走上一个半时辰，收缩衣袍，闭目养神。
……
孟蒲县县衙门口。
车夫出来，回到马车上，将帖子还给车内的人，并说道：“四位公子，官爷说，韩大人今早出门了，不知去向。”
林清黎靠在边上，顺手接下帖子。
昨夜，林辉看天色晚了，便寻了一处驿站休息，今早赶来没想到和韩泽语错过了。
宋楚然看着林清黎问：“你打算去哪？”
“我？”林清黎指向自己，没想到他竟然问到自己，有些意外，她也毫不隐瞒地讲出心里话：“我目前的打算是甩掉你们。”
“嗯？为何？”林辉诧异。
“你们过于张扬，碍事。”林清黎拿起影霜，盖上帽子，转身打开帘子，“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车夫以为那句话是对他说的，便也对着林清黎的背影道：“公子慢走。”
宋楚然不拦，也没打算拦，林清黎说走就走的性子，他也不是第一次见，端正坐在车厢中。
林辉心里担忧林清黎，面上更是毫不演绎，起身就要下去。
季棱的动作紧跟起后。
宋楚然好心提醒：“没用的，追不上，王府外边，除了影卫没人能追的上她，别费那个力气了。”
林辉端坐回去，季棱眼神极快，同一时间坐回去。
马车不能在衙门前久留，宋楚然让车夫驾车回驿站。
孟蒲县的局势不明朗，他们对此地不熟悉，更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回驿站等候。
“你什么让清黎进入大理寺的？”林辉忍不住问。
“就是你来王府之日，不记得了？”宋楚然漫不经心地回答，抬手拉起一点帘幕，透过去望着外面的人。
林辉继续问：“你们不是合作吗？连环杀人案已经结了，她为什么还在？”
“长期合作。”
“你什么时候放她走？”
“看她意愿。”
“你一直派影卫跟踪她？”
“那是保护，不是跟踪。”宋楚然放下帘幕，看向他道：“我发现你和她挺像的，都谨慎小心。”
林辉有点生气地别开头，“如果这世上人人都和蔼和亲，没有人愿意过疑神疑鬼的日子。”
如果此时正面对着林辉，就能看到他沉重的脸色。
八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警惕周围的人，稍有分神，便会致命。
身上的毒也折磨了他八年，每一日的疼痛都难以想象，到月圆之日更是加剧，备受钻心之痛。
宋楚然笑了笑：“别紧张，我不是什么时候都让影卫跟着，况且就算派了影卫也会被甩开，她可比你我想象的要难对付。”
“什么意思？”林辉不解。
宋楚然解释道：“她清楚的意识到什么该让我知道，什么不该让我知道，很多时候作为黄雀主导一切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辉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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