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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贵嫔似乎明白了什么，故作不经意的说起那个才嫁出去不到两个月被打死的“温四”，最后半真半假的感叹道：“也不知道这可怜见的葬在了哪里，现在温家自己都一团糟，嫔妾家在京中虽然不是如何显赫，但是也能派人到她份上照顾一二。”

　　“阿凝有心了，”白苏燕颇有深意的道，“不过她们姐妹离得近，能够互相照应，想来也不需要我们再过多关心了。”宁贵嫔了然，李答应则脸色一白，唯有单答应有些迷糊，不明白我们在打些什么机锋。

　　又半个月，“苍贵嫔”也出殡，自此这世间是再也没有赵苍伊了，宁贵嫔这次是真的有些感慨了，“先前顺贵人没了，嫔妾与她不甚熟悉没太多的想法，只觉得这后宫人心险恶，就是站在那里也要小心自己头顶上会不会落下一块板砖来。

　　可是今次听闻苍贵嫔也去了，嫔妾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世事无常，明明之前看着都是好好的，现在说没了就没了，伴君如伴虎，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你我。”显然她以为是洛霜玒因赵家叛乱而厌恶了苍贵嫔，进而容不下她。

　　白苏燕安慰她道：“赵氏本就和我们不一样，你不必为她伤心。”

　　宁贵嫔嫣然一笑，道：“嫔妾与苍贵嫔又不熟，不过是物伤其类，难免有些慨叹罢了。”

　　苏燕摇了摇头道：“芦苇总是飘飘荡荡的，没有定性，或许她过得还比我们自在。”

　　大约这次是真的触及宁贵嫔那根伤春悲秋的神经，没有听出白苏燕的弦外之音，吟起杜荀鹤的《春闺怨》：“‘朝喜花艳春，暮悲花委尘。不悲花落早，悲妾似花身。’我们女子不就像那飘飘荡荡的芦苇，只能随风而去，纵使有一日堕落泥潭，天下又有几人觉得可怜？

　　皇宫贵族只将芦苇当做消遣玩物，文人墨客自恃有才只想风花雪月，贩夫走卒过得不如芦苇也能仗着所谓的清白贬低芦苇，千百年来便是身为女子也厌恶芦苇，若真做得了主，谁又愿意在泥潭里翻滚挣扎？”

　　“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白苏燕拉住她仔细的观察她的眉眼。

　　宁贵嫔苦笑道：“不过是近日读了些鱼幼薇的诗词，难免心生悲切。”

　　白苏燕却是不信，道：“是遇上了什么事吗？你若是不说，本宫可就要拿你身边的人问了。”

　　宁贵嫔却仍是顾左右而言他，“娘娘无须在意，你就当嫔妾是春心萌动了。”

　　“少哄我，都快冬天了，”白苏燕认真的道，“先前都是你在帮我，我不能帮你不说现在连听听你的烦恼都不能，那日后我可不敢再劳烦你了。”

　　宁贵嫔反握住她的手，道：“嫔妾的一点糊涂心思让娘娘见笑了。”说罢竟是落下泪珠来，让白苏燕不好再追问什么，私下里审问了菊芳堂的宫人却都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白苏燕只能更加关心陪伴着宁贵嫔，宁贵嫔也慢慢走出了忧郁，重拾笑容，日子也正如她所预计的这般淡泊，静妃的肚子越发的大，最多就半个月的时间要临盆，另外三位孕妇也都各自显怀，此间花答应为了祭奠兖州城亡魂每日到菩提殿长跪抄经，终于累倒在洛霜玒的轿前。

　　洛霜玒感念她的诚心，给她封赏，花答应却道，这些经文实际上都是惜选侍抄写，只是因为有孕，穆妃担心菩提殿离长和宫太远不许她出来，才由她代劳，又言说惜选侍千里迢迢的在燕京，除了腹中的胎儿就没旁的亲人了云云。

　　最后居然是两人都得了晋封，惜选侍如今是恬美人和徐美人平起平坐，因为多了个封号反而还压了她半头，花答应现在也成了花选侍，穆妃自然是心里不痛快的，将两人看得越发紧了，不过之后花选侍安分了许多，也没别的动作。

　　几位高位妃嫔没什么感觉，顶天了也就是个贵人，可是剩下的三位答应可不就这么想了，尤其是姚答应，私底下撕烂了许多丝帕，却无计可施，只能把自己气得更加的消瘦。

　　平静的日子是很无趣，白苏燕虽然享受这样的安宁，但是太过安宁对她可没好处，尤其是一旦静妃生下了孩子，以陛下的重视封一品妃、皇贵妃或是皇后那也是迟早的事，可是她不能看着她上去，纵使以静妃的性格不会为难她人，无奈正一品皇后之位只有一个！

　　宁贵嫔日日陪在白苏燕身旁，也看出她不自觉的焦躁，这日终于忍不住关切的问道：“娘娘是在等什么？”

　　白苏燕抿唇一笑，道：“连你也看出来了？”

　　宁贵嫔道：“其实嫔妾早有所觉，先前不说是因为也么什么要紧的，可是如今静妃临盆在即，娘娘您……”

　　白苏燕避重就轻的道：“你心思机敏，应该也看出来了，在陛下眼中，这阖宫的女人加起来都比不过静妃的一根头发丝，她那长定宫上上下下的都是陛下亲自为她挑选的人，就算没有比下，她的父亲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受罪，本宫哪有本事对她下手。”

　　宁贵嫔奇怪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父亲？据嫔妾所知，静妃的父亲好像说是离家了，莫不是在宫里？”

　　白苏燕点了点头，指着伏龙殿的方向道：“静妃的父亲就在伏龙殿，在伏龙殿里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了。”

　　宁贵嫔苍白了脸色，难以置信的道：“梁公公？她舅舅又是太医院院首，真论起优势劣态就算我们家里再尊贵，也是在宫外，哪有静妃的便利？”

　　“本宫说与你听，是希望给你一个心理准备，”白苏燕顿了顿，“你且看着罢，本宫也只是再赌，赌太后与陛下之间的母子之情。”

　　今年新年是从未有过惨淡黯然，因为兖州城之事，洛霜玒不许宫中大肆庆贺，加之太后老人家在相国寺礼佛，只办了家宴，席上竟是只带了静妃一人，坐在自己身旁，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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