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迷路
听梁子说，他们在溶洞里吃东西的时候，那道长和大力想要去方便一下，结果，左等右等没回来。打电话也不通，喊了半天也没回应。
迷路了？
“余寅生呢？”我问梁子。
“他还在找，让我们回来喊人。他们不应该走很远啊。”他六神无主，说不清楚。
我先带他去了警局，说明情况，又叮嘱他留在客栈好好照顾吓得脸色苍白的两个姑娘，就和搜救队一块儿上山找人。
后山连绵起伏，景色宜人，可此时我也顾不上看什么风景。
余寅生迎上来说，这边都找遍了，照理说他们跑不远。
搜救队的猜测道，会不会是两个人看到了别的洞口，玩心大起进了溶洞？
于是我们一行人分成几对，地上地下的寻找开来。
我和余寅生一组，负责继续地面搜寻。
“大力鲁莽点，可道长做事还是挺有分寸的，怎么可能不说一声就走了？”我也搞不懂我这句话到底是不是问句。
“这洞……复杂得很。”余寅生叹口气，“前阵子才出过事。”
“前阵子？”
“嗯，你来之前，刚把警戒线撤了。”
“发生什么事了，还设立警戒线？命案？”
“一开始给定义的不是命案，是失踪。村里俩小孩，失踪了。”余寅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
“跑着玩，迷路了？”
余寅生摇摇头，“后山一家六户，两个老人，一对夫妻，两个孩子，全被灭门了。”
“灭门？孩子不是失踪了吗？”
“是灭门。一开始，两个孩子的尸体没找到，以为逃跑躲起来了。你猜凶手是谁？”
“仇家？”
“那一家人都是老实人，尤其是男主人，平日里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哪来什么仇家。”
“凶手到底是谁？连小孩都不放过？”
“凶手就是他们家男主人。当天白天我舅舅还去他们家了，他们一家人还跟往常一样，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就是出门闻到了铁锈味，当时还问男主人是不是水管锈了。”
“男主人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一点都没有，我舅说一点不正常的迹象都没有，就像是突然发疯了。”
“之后也没审出什么来？”
“那男主人的尸体是两天后在竹林里发现的，上吊死的。”
“死了？”
“嗯，死了。后来实在调查不出什么，大家就把精力放到搜救小孩的身上。”
“后来在溶洞里找到了？”
“搜救队的人说有个洞里总传来当啷当啷的铁链子声……大家都觉得奇怪，派人下去找，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
“顺着声音找，却什么都没没找到……”
“那声音，说来也奇怪。人一进洞，声音就没了，人退出来，就又有声音。像故意和人玩一样。”
“那两个小孩没在那洞里？”
“搜救队派了几个胆大的人，下去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声音一直响，村长就把那洞封上了。”
“后来呢？”
“后来找的蔡叔，点灯。”
“点灯”这种名词出现在此情此景，实在怪异至极。
余寅生继续说，“就是点孔明灯。不过这方法，蔡叔说只对死人有用，活人没用。我眼看着那孔明灯就像被人牵着一样，飘到那个洞口前停了下来。村长只好又叫人炸开。果不其然，还是在那里找到了两具小孩的尸体。”
“之前没有，后来又有了？”
“说来也奇怪，那个洞不大，里里外外搜过很多遍，就跟有障眼法似的，死活看不到那俩小孩，”他叹了口气，站起来往前走，“法医说，如果早点找到那两个孩子，也许还有生还的可能……希望这次不要和上次一样。”
他自顾自的往前走着，不再说话。
我跟在他后面，不知怎么的来到了一个山洞面前。巨大的山洞像一张血盆大嘴吞噬了阳光。阵阵凉风从洞里吹出来，吹得我头皮发麻。阳光斜射，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看起来像有股神秘的力量用力把我的影子拉扯进山洞一样。
他一声不响的走了进去，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消失在黑暗中。
我喊了他一声，回音在洞里一波一波的越来越弱，没有人回应，显得整个洞里更加寂静。回头，茂密的竹林让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又不放心他一人进去，只得硬着头皮迈开腿，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山洞里。
借着手机的光，我隐隐约约能看清楚脚下的路，小心前行。走了一会儿，七扭八扭，已经记不清拐了几个弯，背后的亮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还没看到余寅生的身影。
他怎么跑那么快？
我又走了一会儿，还不见他影子。
“余寅生！”我大约又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感觉实在不对劲，停住了脚步。
回音忽远忽近的响着，在黑漆漆的山洞里，瘆人得慌。
头顶偶尔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抬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却能感受到有什么生物在不知名的地方注视着我，好像冷不丁就会跳到我的背上。
不知走了多久，从洞深处隐约传来息息索索的声音，像有什么小动物再跑。
背后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我往前踉跄两步，抬头，面前居然出现一个岔路。
两个黑黝黝的洞口像骷髅的眼睛注视着我。
次啦……次啦……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的从其中一个洞口传来。
仔细一听，竟然是铁链子拖在地上的声音。
想起余寅生刚讲的凶杀案，我打了个冷战。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本能有一个“静止”反应。就比如兔子遇到狼，第一个动作不是跑，而是瞪大眼睛看它，就像现在的我。
以前看鬼片的时候总在吐槽主角见鬼怎么不跑，如今身临其境才明白，这种情况不是你想跑就能跑的。
我的大脑已经碎碎念无数指令，可两腿像钉在地上一样，一动都不能动。
那声音越来越近，近的已经可以清楚的辨识出是从左边洞口传出来的。
可是那铁链声音忽的消失了，整个山洞静的只剩下我的呼吸。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个细碎的脚步声。
“它”一下子跳到我的肩膀上。
热乎乎，毛茸茸，沉甸甸的，像一颗小孩的头，着实吓了我一跳。
“头”对我喵了一声。我闻到它身上那熟悉的宠物香波的味道。
是小七！
它是担心我，来找我的吗？我感激的看着它，它却一尾巴甩在我脸上，朝着左边那个洞口，“喵”了一声。
主子的意思是……让我进去？
我哭笑不得，进退两难，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它又把尾巴当鞭子抽了我脸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终是迈开步子朝着主子指示的方向走去。
进洞还没走几步，我的心忽悠一下又悬了起来。
只见不远的地方，两个黑影肩并肩站着，一动不动。
“余……寅生？”我小声的喊了一声，怕吵到谁似的。
喊出口我又后悔了，如果这个是余寅生，那另一个是谁？
如果俩个一起回头，都长着余寅生的脸……
我抽了自己一嘴巴，都这个节骨眼了还自己吓自己。
小七又“喵”了一声。那两个影子忽的看向对方，一个声音问，“咱们怎么在这儿啊？”
竟然是“大力”的声音。
“大力？道长？”我大声吆喝了一句。
果然是他们二人。
我顾不得听他俩解释，连忙把他们带出洞口。
说也奇怪，走进来的时候觉得走了很远，可走出来，却没花多长时间。
刚出洞，看到余寅生慌慌张张的跑来，对我劈头盖脸一顿乱骂，“你怎么乱跑！”
“乱跑？是你先……”我哭笑不得，不知从何说起。
余寅生看到我背后走出来的两个人，愣了一下，又朝那洞里张望了两眼，说，“咱们，下山再说，下山再说……”
不管怎么样，人总算毫发无伤。
下山，回家，刚进门看到蔡叔。
休息片刻，道长和大力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起了他们为什么会迷路。
原来他们二人出去方便，回来看到队伍里所有人背对着他们，静悄悄的站着。还没等他俩走近，整支队伍就像有人发号施令似的往前走。大力和道长怎么喊，都没人回应。而且，不管他二人跑多快，总是和离那队伍维持着固定的距离，不远不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就出现了个山洞。他们看着队伍里的人，一个接一个都走进去，也跟了进去。可进到山洞里，整支队伍都消失不见了，半个人影都找不到。他们二人觉得不对劲，想往回走，结果走了半天，累的都走不动了，还没看到洞口。
“往回走的时候，我们身后一直有个声音……”大力若有所思的说。
道长点点头，认同的说，“是有个声音，就像是铁链子拖地的声音。”
他们俩刚才经历的一切，竟然和我一摸一样。
想到这里，我后背生出一片白毛汗。
那到底是什么？它想要做什么？当我把这些疑问抛给蔡叔的时候，他只皱着眉，摇头不语。当天夜里，只听隐隐“轰隆”一声。第二天，余寅生告诉我，那山洞无缘无故的塌了，把洞口堵得死死的。
大力他们临走前，特意买了水果和猫粮送来，说是报答我和小七的救命之恩。
我时常想，如果不是小七，最后大家找到的，会不会是我们三的尸体？小七又为什么会在那里？小七，真的只是一只猫吗？这些疑团像迷雾一样萦绕在我的大脑里，像一团乱麻，不知从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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