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血债血偿
三十万第纳尔，那可真是笔不错的数目…
里克倚着手半剑在血泊中喘息，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名杭里家的武士。他双手早已酸麻，但还是勉强自己提起长剑攻往楼上门房。
他用板甲靴踹开门板，杭里侯爵一家早已因为骚动打斗声而醒来。
侯爵惊恐的望着他，但还是伸手将家人护在身后。侯爵夫人搂着一个七岁大的男孩尖叫着。
“毒死卡巴拉的是我，冲着我来！别伤害我的家人”杭里侯爵大声说道
里克一咬牙，挺剑冲上将侯爵劈倒，然后一剑将侯爵夫人和男孩刺穿。
行凶完的骑士再也忍不住，跪地干呕着
1253年6月3日上午布兰登瓦王朝‧德赫瑞姆王城
“早安，吾皇。这是艾雷恩在诺德访查的报告。”雅米拉将一叠文件呈上，里克抹了抹满是面包屑的手指，接过翻阅。他一向不太浪费时间，即使正用早餐也要顺便处理国事。这并不代表他如古卡拉德圣王一样勤政爱民，他只是不希望政务打扰到他晚上的休息时间。
“您昨夜作梦了？”雅米拉问
“我很少不作梦”里克苦笑耸肩，开始读着艾雷恩的报告
“他很仔细地将雅尔们的派系分类出来了，而且──”
“少来这套，这些根本是你帮他做的”里克直截了当地戳破雅米拉，他不知为何，就是看不惯两人在一起。雅米拉被里克这一抢白，红着脸退开。
“知道了知道了，把哈伦哥斯堡封给他吧”里克苦笑摇头，他就是受不得雅米拉窘迫：“满意了吗？”
“多谢吾皇！”雅米拉高兴得要跳起来了，他知道艾雷恩一向很在意没有封地这件事情。现在自己帮他求得封地，而且还是一座城堡！一想到情郎高兴的样子，雅米拉就又更雀跃了。
“贝尔洛许雅尔的资料去哪儿了？”里克翻了翻资料问：“这家伙不是亲领大军攻下了依斯摩罗拉吗？怎么打完就人间蒸发一样。不会是艾雷恩忘记了吧？”
“贝尔洛许在妻子自杀后，就独自离开了。有人说他回到乡间隐居去，但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回哪里”雅米拉解释道：“艾雷恩研判，应该没有再追寻的必要”
“艾雷恩真是幸运，有你处处替他着想、替他找借口。”里克叹气：“但不管怎样，我还是想弄清楚贝尔洛许的事情经过。所以，去想办法办好。”
“是”雅米拉便要告退
“顺便通知格雷恩沃德元帅和雷萨里特，我要见他们”里克吩咐，左手提笔疾书
雅米拉恭敬的离开，留下里克独自一人在书房。他缓缓起身，看着窗外。
在卡拉迪亚已经两年了，里克很清楚大平原的气候。夏天的这里气候虽然温暖宜人，但谁也不知道何时会突然卷起一片乌云倒下大雨；更不知道何时上天会铺下薄纱般的浓雾。
就如同他的征伐之路，谁也没有预料到会突然转变方向。
在卡拉迪亚两年的奋斗，里克凭一己之力竖立旗帜、在大陆上建起一个政权，甚至隐隐有将斯瓦迪亚王国取而代之的声势。但这一切本来都不在计画之中。
在他的流亡岁月中，本来只是以一介雇佣军的姿态在大陆上行走、冒险。恰逢斯瓦迪亚内部贵族争斗，他才与斯瓦迪亚王国有了渊源。由于贵族们不愿意亲自沾手，身为雇佣军的他得以被重用，专门进行一些破坏与扫荡，或是和受雇于敌对政党的雇佣军作战之任务。
若不是那天哈伦哥斯伯爵逼迫让他不得不反抗，他才不会铤而走险公然挑战号称大陆正统的斯瓦迪亚王国。
如今，经过一年半的内战。这个大陆正统被他打到只剩下一座边城。凭他的军力，随时可将这个残破的王国从大陆上抹去。但偏偏，布兰登瓦王朝决定在这个时间点转而往北征伐。
“吾皇”两名骑士走入，正是格雷恩沃德与雷萨里特
“进行的如何？”里克问
“已经都准备好了，我有近两百可用兵马，随时可以出征”领主格雷恩沃德报告，本来是斯瓦迪亚伯爵的他目前是布兰登瓦王国的元帅。他有着一张粗豪的面孔，怒眼圆睁，显得十分勇武。雷萨里特则浓眉俊目，挺拔剽悍，粗犷的胡渣从嘴边延伸到鬓角。
“吾皇，为何我们不先把哈伦哥斯灭了？”雷萨里特问：“如果您愿意，我可以立刻率兵血洗提尔堡。让这狂妄的家伙付出代价！”
“哈伦哥斯已经成不了气候了，我现在想跟诺德人算帐”里克说道，手指还比划着：“比格伦、柴德、托斯德尔，这三个村庄的血债，不能忘掉。然后，我要拿回凯尔瑞丹、瑞伯莱特这两个省。把这群野蛮的海寇后代赶出大平原。”
“请恕我无理，吾皇”雷萨里特说道：“但就战略来看，打击诺德人并不如直接肃清斯瓦迪亚旧势力划算阿”
“哈伦哥斯的帐我想留到最后，他跟我可有得算”里克拿了块面包，沾了一点蜂蜜放入口中：“再说，诺德人之前在郊外对我不礼貌，我一直想教训那帮人。他们说我是篡位者小不点、要我去亲他们的诺德屌、还说什么…抢我刚好而已。更让我不舒服的是他要我把老婆给他们睡”
格雷恩沃德与雷萨里特都心中一凛，他们的君王好像把一切大仇小怨记在心里。永远等待着复仇的时机，大仇必报、小怨自然也不会放过。两人都暗自回忆，自己是否曾在无意间得罪了这位布兰登瓦。
“明白了，我们会立刻整装”雷萨里特点头允诺
“你们负责瑞泊莱特，凯尔瑞丹交给我”
“可是吾皇，凯尔瑞丹堡有博尔巴雅尔镇守。要攻下那里辛苦得多，不如让我们来处理凯尔瑞丹的守军？”格雷恩沃德建议。
“瑞泊莱特将会是日后进攻诺德的前线，我需要信任的人去巩固那里，而我信任你们。”里克翻阅着文件：“别让我失望”
“遵命，吾皇”两名骑士躬身告退
＊
1253年6月6日上午诺德王国占领区‧德赫瑞姆行省-比格伦东南野地
比格伦村外东南边有一座小丘陵，数十年来都是村人们心目中的好地方。孩童喜欢在山丘上野餐、情侣喜欢在林下幽会、牧民则喜欢在那里短暂休憩。但一直到半年前，诺德人将这里占为己有后一切都变了。村长老韩德尔永远都记得那个可怕的日落，抢匪一样的诺德败兵洗劫了整个村庄。反抗的男人都被杀死、他们的妻女则被掳走。
那个丘陵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座大冢，那个日落的牺牲者都长眠于斯。
“村长！有部队出现了！”村里的青年从望塔上嚷道。
“是诺德人吗？”村长紧张地问
“不像欸…”
里克跪在大冢前诚心祝祷，上一次，他无能保护这些无辜的村人，这是他称王以来最深沉的歉疚。现在，他知道自己还有责任去讨回这笔迟来的公道。
“吾皇，宣战已经发出。”斯瓦迪亚军士上前报告
里克点头起身，接过军士牵来的战马缰绳。俐落的翻身上马，而身后的部队也一起动作。
“出发！”军士们吆喝着。部队列阵前行，往凯尔瑞丹堡前进。由于是先出兵后宣战，布兰登瓦王朝只用了数个小时就将这样大量的部队投入前线。虽然有些取巧，但里克很显然不把这种指责放在心上
1253年6月6日正午诺德王国占领区‧凯尔瑞丹堡
军伕们架起投石机，投石机十分巨大，在进攻或移动时都需要组装或拆卸。前端的重物砝码在启动时会将吊臂带起。如此边能将吊臂末端的巨石抛射出去。因此有着令人害怕的超长射程与建筑破坏力。
“发射！”军士长舒茨大声下令，他打从里克还是雇佣军的时候就已经追随其麾下。所以里克对他十分信任，让他发起首攻。
两辆投石机轮番抛掷出巨岩，砸往凯尔瑞丹堡。斯瓦迪亚弩手在投石机前列阵、步兵们举盾在前防御着弩手们。提防凯尔瑞丹城内守军出城攻击。
“长官，我们要持续攻击吗？看样子已经在城墙上打出缺口，我们是不是该准备攻城呢？”斯瓦迪亚步兵问。
“吾皇说砸到他们出城为止。你我都不会希望登城时看到诺德皇家侍卫在墙上”舒茨说道
“我看他们再不出来，凯尔瑞丹堡就要被我们给拆平了”
说话间，号角连响。城堡铁栅拉开，百余名诺德资深士兵持斧盾冲来。
斯瓦迪亚方严阵以待，传令官挥舞着旗号。斯瓦迪亚弩手们拉上弩机对准了冲锋中的诺德战士。
“弟兄们，让这些强盗见识一下！”一个斯瓦迪亚神射手说道，他叫斯图亚特，和舒茨一样很早就跟随里克。所以他在王朝中担任布兰登瓦禁卫弩队的统领。这批弩队平时戍守皇宫，装配强弩与轻甲，在中短距离十分致命。
弩手们气势万钧的应了一声
强弩劲矢穿入冲锋中的诺德战阵，不少诺德勇士顿时倒地。几个资深士兵晃了一晃，勉强靠着厚重坚固的战甲与强健体魄继续冲锋。在这团混乱里面，诺德贵族博尔巴雅尔也在其中。
“不要混乱！举盾！”博尔巴雅尔下令，他一向冷静善战。
诺德皇家侍卫举着大圆盾上前，肩靠肩形成一道坚固的盾墙。斯瓦迪亚的强弩虽然厉害，但是面对皇家侍卫盾的超高防御力也无可奈何。
“他们随时会让步兵贴上来！后面的资深士兵准备好！小心弩手的齐射”博尔巴雅尔朗声下令，上次在野地和哈劳斯的大军对仗过，他很清楚斯瓦迪亚人的战法。
显然的，斯瓦迪亚叛军这次并没有出动骑士──
忽然来临的巨大马蹄声完全打断博尔巴雅尔自以为是的思量，身披黑甲的斯瓦迪亚骑士从一旁的小丘忽然出现。
“我打包票，他们此刻一定魂飞魄散”扛着骑枪的斯瓦迪亚骑士得意的道，他是雷诺，里克最早招募的一名骑士。他本来属于哈劳斯的禁卫军，但是因为保护一名犯了法的同袍，所以被革职。辗转投入当时还是雇佣军队长的里克麾下，此时成为里克的贴身护兵，统领两百都卫骑兵戍守首都德赫瑞姆周围。
“把骑枪给我”里克伸手，戴上覆面盔。
“是的，吾皇”雷诺微笑
斯瓦迪亚骑士就像一股洪流一样，从诺德军未设防的侧边冲到。身披重甲的骑士与战马端着骑枪把诺德人直接辗平。战场到处可见断裂飞散的骑枪、喷溅的血肉。
“换我们了！”舒茨下令。前排的斯瓦迪亚步兵挺剑冲上，诺德战士们都还没从雷霆万钧的骑士冲锋中振作起来，就被这群战意高昂的精兵冲杀。身穿链甲罩衫的步兵们手持长剑、扇形盾。虽然不如诺德人勇猛强悍，但作战的坚定意志与良好组织很快的就让他们取得优势。不少重步兵手持钉棒跟上，将还在顽抗的诺德皇家侍卫击倒。
里克抛下手中已经断折的骑枪，看着胜败之事已定的战局。
“吾皇，现在如何呢？”
“清理战场，把博尔巴带到我面前。让舒茨的部队准备好，随时攻城。”
雷诺点头，召来传令官。
没过多久，博尔巴雅尔便被押到了里克的马前。这个曾经是元帅之子的诺德贵胄现在双手被缚，一脸尘土。
“跟我走走”里克下马，脱去沉重的骑兵臂铠，轻轻招手。
博尔巴雅尔只得跟着这个叛军领袖，已经称王的青年上前。其实两人年纪相仿，并没有差距太多。但这让更博尔巴有些难以自处。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布兰登瓦的里克遥指正在冒烟的凯尔瑞丹堡
“我的居城，凯尔瑞丹堡”博尔巴明明知道这不是里克想听的标准答案，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他的家族世代是窝车则贵族，自己当然不能害自己的国家失去颜面。
“我看到的是一座即将沦陷的要塞”里克也不生气，淡淡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头上的皇冠是我们帮你争取来的！为什么反咬我们一口！”
“凯尔瑞丹、瑞泊莱特这两个省本来就属于斯瓦迪亚王国。我只是拿回我应该有的那一份。所以我正式宣布，这两个省将回到布兰登瓦王朝统治”里克将这一切说得理所当然，让博尔巴不禁失笑。
“这两个省份离开斯瓦迪亚的时间，比你称王的时间还早！哪有先脱离的领土得归还新政权这种事情！”博尔巴雅尔抗议着
“布兰登瓦王朝继承了斯瓦迪亚一切权利，当然，也包含了追回沦陷领土的权利”里克说道：“再说，这两个省份在诺德人治下长期都只是被经济掠夺，大批的麦子被输往北方供养贫瘠的诺德国土，这些百姓并未得到应该有的建设和照护。这里的居民需要得到良好的统治，那就是我布兰登瓦王朝”
“噢！所以你现在变成为了居民谋福利的统治者？你怎不想想你掀起的乱局呢？”博尔巴嘲讽道。
“我就直说吧，你如果不投降。所有部下都会成为俘虏被卖往萨兰德、反抗的人都会被拖到比格伦村外杀死”里克冷静沉稳地说道：“让我猜猜，你们一定早就忘记比格伦村在哪了对吧？托斯德尔？柴德？”
“这算什么？复仇吗？”博尔巴对里克的冷峻感到不寒而栗。年轻的诺德贵族想起了一年多前，他们在攻打凯尔瑞丹堡时曾经纵容部队在村落征粮的不堪过去。
里克没有回答，只是双手负后悠然离开，把惊愕与恐惧留给了博尔巴。
当天傍晚，凯尔瑞丹堡就在博尔巴的劝说下开城投降。
里克将一只小布袋放上酒吧柜台，酒馆主人接过
“唔…十三个鼻子，这次收入不错喔”酒馆主人说着，将一袋第纳尔奉上
打从抵达帕拉汶之后，里克就一直在找差事。酒馆主人便顺势请他负责扫除城镇路上的绿林强盗。割下鼻子当证据，一个鼻子换五十第纳尔
“好说”里克为自己和同伴点了五杯麦酒
他突然注意到吧台边缘坐着一个清秀的少女，干净的外表显然有着不错的家世、而小口啃食乳酪的样子更显得她有着良好家教。少女显然也注意到里克的目光，羞涩但是友善的向他微笑。里克心里一震，女孩的笑好像…席薇亚！
里克想起那个被他留在家乡的女孩，他始终不知道她有没有从那片混乱中逃脱。当他努力赶回卡巴拉庄园时候，庄园已经陷入火海。
“我叫雅米拉，请问你是个雇佣军吗？”女孩的问候打断了里克的思绪。
（战争，不仅意味着一场输赢的比赛，还有着泪水、血水、痛楚和喜悦。泪水，是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人流出来的;血水，是战死沙场的烈士们流出来的。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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