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萧澜鹰任由自己被拖走，他已经丧失了斗志，被高大健壮的犀牛守卫拎着腿拖出房间，和月光似的银白长发扫了一堆木头屑带着。
那朝思暮想的低沉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带着被吵醒的不耐和动情后的沙哑，和淬了毒的刀子似的，一遍遍的凌迟着那颗又满怀憧憬与期待的心脏。
“滚出去。”
狱警给萧澜鹰带上电击镣铐，到脖颈的腺体抑制器时，不由得有些尴尬。
“不了，我这个效果更好。”萧澜鹰谢绝守卫手里那个基础款抑制器，靠在墙上歪着头叹息，“真x蛋啊，偷欢变抓奸。”
“身份确认，萧澜鹰。”监狱狱警关了瞳孔扫描，又抽了管血滴进分析仪器，“alpha，西伯利狼属，关进去吧。”
犀牛守卫脸臭的很，微微偏青体色让他真的做到面色铁青。
尤其是知道自己兄弟被萧澜鹰一麻醉木仓打道，此时正躺在狱警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自以为铜墙铁壁的防御，却被人无声潜入了主公卧房，好像在他粗糙厚实的犀牛皮上抡圆甩了个大耳刮。
一想到整个巡逻队不一定被如何追责，下手就难免有些重。
萧澜鹰被重重扔进三平米宽的牢房，脊背磕到墙壁摔得一声闷哼。
浓缩抑制剂让他的腺体再次休眠，外加他根本不想抵抗，现如今的他就是个身体还算勉强不错的普通beta，经不起犀牛alpha的用力摔打。
头晕眼花，萧澜鹰下意识蜷起身体，本能抱住双腿，却因为行动过于剧烈牵发电子镣铐防御机制，一道强横电流从手腕直冲而上，将整条手臂电麻了。
犀牛守卫冷冷盯着萧澜鹰挣扎，直到对方被电击到彻底瘫在地上，像是尸体一样一动不动，才放下手中控制电流大小的遥控枢纽离开监狱。
整个监狱骤然静了下来，只有巡逻的狱警走动，电子监视器的报表声，萧鹰瘫在地上，狭小监室无法平躺，只能脚踩着墙壁斜着折叠身体。
他睁着那双装着山川星海的双眸，把脸藏在身体制造的小小阴影里，压抑着让浑身冰凉的悲恸，哑笑一声。
果然，他就觉得忘记了什么。
萧澜鹰缩在这狭小的空间，被欣喜冲昏的头脑终于恢复，那些被他刻意淡忘的记忆也重新浮出水面。
三年前，他就是如这般被关在闭塞的监室，被按着打了一针特效麻醉剂昏昏睡去，再醒来就被扔到曼特星军区里，离桑莱特十二光年，连艾莫洛德的一角都看不到。
那时候的萧澜鹰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去跟虫族作战的时候特意在自己的机甲和身上加装了原子炸弹，打算临死也给萧嘉铭放个特别点儿的烟火来着。
发生了点意外没死成后，就接到了萧嘉铭发给他的密信，草木纤维压制成的纸张用鎏金写着两个字。
“活着。”
萧嘉铭的确没有抛弃他，是他没有摆正位置，收到调动令是太得意忘形，忘记了做一个下属的本分。
可是真的好难过。
小狼呜呜咽咽将手按在胸膛处，那里有着一道已经愈合的伤疤，对称拆分了他的肋骨，是他曾经试图掏出心来送给萧嘉铭留下的痕迹。
那个人三年前的声音还没有这么温润清朗，磁性具有吸引力，带着一点儿像是青春期似的低沉沙哑，像是刚刚学会展翅的鹰，和亮出爪子开始驱逐侵略者的猛虎。
“可不可以，证明给我看？”
萧嘉铭坐在高台之上，玩弄着手指间猛虎蔷薇家徽，微风卷过雪白的幔帐，他歪头询问隐没在暗处的萧澜鹰。
君主想要下属证明自己的忠诚。
那时候的萧澜鹰有多开心啊，匆忙掏出淬毒的匕首脱下防弹背心和衬衣垫在膝盖下，想要把心脏掏出来擦干净，献给自己的主人。
匕首冒着寒光割开角质层基底层，伴随着潺潺而下的殷红血液分开真皮触及肌肉。
那个宛若神明的男人踱步走到萧澜鹰面前，修长秀气的手指挑起他的面具，缓缓解下，露出张俊俏又呆滞的脸庞来。
浓艳的白雪山玫瑰素慢慢填满萧澜鹰的胸膛与鼻腔，他一时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只怔怔的抬起头，宝石蓝的双眸如同琉璃似的倒映着眼前人灼灼光华。
萧嘉铭手指蹭过他的脸颊唇角，像是烟头烫起磅礴山火，将他五脏六腑烧的滚烫，大脑好似成了岩浆。
“真是够疯。”萧嘉铭面上含着温柔的笑，就好像刚泡完冰水身上笼着刺骨寒意的不是自己一样，依然是春风十里柔情似花，伴着动人的喘息，“疯的，讨我欢心。”
萧嘉铭灼热的呼吸和甜蜜的信息素把他整个包裹起来，像是被树脂溺死的蝴蝶。
萧嘉铭冷的好像冬天呼啸的北风，却是萧澜鹰心中最耀眼的太阳，痛楚又欢愉，焚烧成尘。
作为科研处最成功的药人和萧嘉铭最优秀的暗卫，匕首上带的剧毒在两个小时内会被体内抗体分解殆尽，只是在解毒过程中会出现肢体麻痹呼吸暂停接触疼痛等后遗症罢了。
“很疼？”萧嘉铭的眼周肌肉极少，情到浓处便红了眼角，像是花蕊滴上刺目鲜血，平日冷淡至极的目光也朦胧温柔起来。
他赏赐给他一个浅淡轻薄的吻。
白雪山玫瑰的信息素想要极力安抚，可是它面对的是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白桦树带着皑皑白雪的苦涩与苍凉，和玫瑰花无法相融的交揉在一起。
“不。”萧澜鹰铭压抑着关于疼痛的□□，将颤抖的声音尽量放的平缓，手指紧紧抠进掌心，“我从来没有如此幸福过。”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信息素，他不由得兴奋的想，结束时萧嘉铭会不会用尖利的虎牙刺破皮肤，注入白雪山玫瑰味的信息素，给他留下一个小小的标记。
alpha与alpha不可能相互标记，但是他可以把那齿痕用小刀一遍遍划开切除，直到增生把它变成永久的痕迹。
等了许久都没有获得想要的疼痛，只被柔软的唇赐予了一个轻盈的吻。
受到刺激的腺体源源不断的溢出更多的白桦林信息素，就像要凭白造出一片树林，将那苍苍郁郁的白雪山玫瑰关起来，只留给自己。
“我爱您。”萧澜鹰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银色的长发被他含进舌尖，用于抵挡那陌生又恐怖的心潮，一遍遍用含糊不清的语言刨白心记，“我爱您。”
像是要重伤的士兵感受到死神降临，抓住心上人的手忍耐不住表明爱意。
“你，我爱你。”
抽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萧嘉铭是在教他讲话，在那满载甜蜜与爱恋的翠绿色瞳孔中。
“我，我，”夹杂在齿间的头发被手温柔取出，萧澜鹰舌头打结似的试了好几次，“我爱你。”
意识混沌之前，似乎有人在耳边轻声细语。
“我也爱你。”
“醒了？”
从昏沉沉的梦中醒来，监狱二十四小时都有灯光照明，萧澜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冬半青在他的监室门口，身子埋进铺了一次性膜布的办公椅里，带了医用手套的手指在光脑上不断敲击翻飞，架在高挺山根上的蓝色镜片反射着监室门口的红外线，矜贵又倨傲。
“good！excellent！”虚拟屏上的小游戏随着冬半青的手不断给出积极反馈，很快进入了关卡结算环节，冬半青点击收起，推了推眼镜，“这几天反省的怎么样？”
萧澜鹰叼着半袋原味营养液，肩膀斜倚着墙壁:“还行吧，挺多年没体验了，还挺想念。”
“没事能去我那儿做个精神检测吗，我怎么感觉你疯的更厉害了？”
“不去，”萧澜鹰灌了一口，原味营养液没有加任何食用香精，连苦带涩，是囚犯喝了都会抗议的味道。
他和没味觉似的神情自若，伸了根手指指天花板，“同意放我出去了？”
“知道错了吗？”冬半青问。
“不该私闯主宅，”萧澜鹰手指勾着嘴角，扯出个坏笑来，露出闪亮的半边犬齿，“抱歉，下次还敢。”
冬半青:“……”
还是做个精神检测吧，总感觉孩子的疯病更严重了。
喝完了半袋营养液，萧澜鹰把袋子团团塞进嘴巴开始嚼:“少主身边那个omega叫啥名字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传染病啊？”
“大人，时代变了，你醒醒吧，”冬半青又打开光脑找出萧澜鹰的病历，自己动手替他填心理咨询预约单，“你的少主三年前就彻底掌权成主公了，你就是死活不愿意承认，好像你不承认事实就不会发生一样。”
“哦。”
“他身边的那个omega是从帝国来的。”
“哇靠，那你不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传染病，他会不会是特工，靠美人计在艾莫洛德当卧底吗？”
冬半青在最近精神状况一栏敲下“否认现实”和“沉迷妄想”。
“人家是远山家族来访问的贵族。”
“访问能访问到床上去，护卫队那乌泱泱一片人守灵去了吗？”
“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不是主公允许，怎么能到床上去。”冬半青按下预约键，“你也该整理好感情了，如果你的心理检测报告不合格，我有权力向世家们展示你不具备执行能力，后果你也知道。”
会又被发配到某个军区，而且大概率再也不会被召回。
萧澜鹰郁闷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冬半青这才挥挥手示意狱警上前开门，迫不及待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酒精喷雾冲着萧澜鹰开喷:“等会儿好好洗洗，真脏，洗干净再看病。”
“你这话说的，要是我在战场上快死了难不成也得洗干净再去找你？”萧澜鹰捏捏拆除电子镣铐酸软的手腕，“直接一步到位，泡到福尔马林里去找你，哈哈。”
“我是让你整理仪表，不是让你整理遗容。”冬半青后退两步，和萧澜鹰拉开距离，“不要忘记你说的。”
萧澜鹰双手插兜转身离开，他因为擅闯主宅冒犯主公被罚一天鞭刑三十，皮衣已经被抽的破破烂烂，布条似的垂在身后，看上去像是脱毛的鹦鹉。
“知道了，摆正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他和上了发条的木偶式的一字一顿，念得相当敷衍了事，忽得猛蹿一步冲到冬半青面前。
冬半青还没反应过来，胸前挂的id卡已经被抓走了。
“谢谢冬大夫请我吃饭，”萧澜鹰狡黠笑起来，不忘眨眨眼睛扮可怜，“吃饱了才好做自己，把那个小o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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