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玄阴之躯

┄［月］

        吃过饭后，我们就跟着师傅来到师姐房中。

        「小月，你的房间还没打点好，你就先和你师姐挤一挤吧。」

        「好呢。」我和师姐同时回应道。

        师傅让我们坐到床上去，而自己拉过来一把椅子。认真地向我们说，

        「接下来可要认真听好，我要讲关于小月身体的事情。」

        听罢我俩马上坐直身子。

        师傅就继续说，

        「知道什么是玄阴之躯吗？」我摇了摇头。

        只见师姐皱眉地说「是…前阵子被一群世家在拍卖会争夺的那个吗？」「是的。」

        师傅向我解释，

        「双修之法有很多种，但莫过于把驱动灵气与双方体内流动，例如把灵力灌入对方体中进行滋补，又或是以肢体接触吸取对方的灵气作缓解灵力的躁动。但不是每个人都如此适合进行双修，毕竟每人体质和灵根都不尽相同。」

        师姐接过话，

        「而玄阴之躯则是天生适合作为双修的载体，可以吸纳一切灵气，不论属性和是否躁动失控。进入玄阴之躯的灵气都会得到平复，更能无视灵根属性的限制被对方索取。因此…」

        「因此世家就像争夺这个鼎炉对吧？」，

        我听懂师姐口中的「载体」是什么意思了。

        「没错。而玄阴之躯也会主动吸取附近的灵气，同时亦上限极高。所以当初你就会经凝道晶吸取过量的灵力。」

        师傅也是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

        「师妹…」

        看着师姐着急的目光我不禁覆上她的手柔声道，

        「没事啦，又不会影响日常修炼，只有在凝道晶作桥梁下我才会有可能吸取过量灵力。而双修嘛…」

        我盯着师姐双眼，

        「我相信师姐你会好好保护我的。」

        我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其实我还蛮幸运的。虽然我是玄阴之躯，但我同时是雷天灵根，因此从未被人发现这个秘密。

        玄阴之躯有着比同等品质灵根的人明显更快的吸纳灵气速度，这是显然而见的。一被发现就有极大几率被抓走，抓去拍卖会上。再被某人买走，套上枷锁，过一辈子的鼎炉生活。

        而我的雷天灵根正好保护了我，全部人都以为我是个没有灵根的废材。虽然我被他们看轻了十多年，我也曾为此怨过愁过。但，现在一想，若非如此…

        这从来不是什么秘密，而是人所共知的。好听一点是鼎炉，说白了就是人畜。被囚禁，圈养，过着猪狗犬只都不如的生活。

        人最怕的是什么？不是奸人歹徒又或是魑魅魍魉而是绝望。人只要心怀希望，就能保持内心的光和火。就怕连这一点点让人坚持下去的火苗也被浇熄。

        小时早有听闻过，曾经富甲一方的大家族被查封，里头搜刮出来的家产里面，还有两只鼎炉。修真界为了打造大爱的氛围，对他们做出了保护。但是吧，即便多年过去，他两还是没有好转…依旧还是失心疯。

        不难想象他们经历过什么，却又难以想象他们确实经历过什么苦难。每天醒来就是一次次陷入绝望，直到晕死过去。日复日，年复年。

        也许他们也想过自尽，却因那些封印灵气的道具法宝，连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也被剥夺。这种永无止境的黑暗绝望，换谁来谁都得疯。我摆了摆头，不敢再往下想。

        但此时突然冒出个念头，背上竟是吓出一层冷汗。是巧合吗？雷天灵根何其罕有，而玄阴之躯亦是如此。要是真的巧合，那就太巧了吧。但若非巧合，而是某些有心又有力的人所安排的话…

        我的人生，十六年的人生，难道是别人的一盘棋？我所活成的样子，是他们所安排的吗？那我是什么？棋子？傀儡？

        肩上传来一股温柔

        「月，我懂的，我都懂。你可以依靠我，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师姐抱住了我，也许是看出来我的不安吧。自从决心修炼以来，我就没怎么在人前展露过脆弱的一面。

        从小到大，在我成功的时候身边总围绕着形形式式的人，那些人的脸我并记不清。唯有在我难过时还留在我身边的寥寥数人我才能记住。

        时间长了，难免会感到失望。曾经为我吹嘘的人，在我被发现无法修炼灵力的时候却加以奚落…那些曾经我以为的朋友，最后成了嘲笑我的人。

        当时，我听到灵根评定结果后，当下就浑浑噩噩的回到与一众小伙伴的面前。本想得到两声安慰，好让我吐吐苦水。结果还没走到他们面前，就听到如银针一般的议论声。

        这些笑话奚落，一下一下刺痛着我的心。在长老面前忍住的泪水…那道堤坝，被一下子摧毁。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却挡不住越来越大的议论声，里面还夹着欢快的语气。也许我就是个笑话吧。

        自此，我就不曾再以哭相露人。没人会再看到我难过的一脸，我永远是正能量满满又永不言弃的人。面对失败，我总先自嘲，打趣自己。

        大人夸我懂事；夸我有不轻言放弃的精神；夸我不服输经得起考验。却不知这道坚硬无比的堤坝是否我所想要的。比起这种夸奖，我更希望能有一个温柔乡，我可以放肆的哭。

        师姐的双手柔软而温暖，像儿时母亲的怀抱，也像冬日的棉袄。我埋头于此，马上就泪流满面。我总希望自己能有个姐姐，可以听我诉说苦肠，可以让我像孩子一样撒娇。

        而师姐的怀抱则让我瞬间卸下外在的盔甲，展露最柔弱的一面。甚至让我想起来了记忆中最温柔的那个人。那人总在我梦境出现，看不清脸，却足以让我眷念。

        ┄［风］

        我抱着师妹，心里难受得很。一开始师妹强撑着笑容看向我时，我心就像被揪住一般。我就这样看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语卡在喉中，甚至感觉咽喉因此而肿痛。

        但再看到师妹的眼神似是蒙上了灰，前发也因冷汗而贴在额上，我无法控制自己。我像是下意识的抱住了她。抱住她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师妹的身体很僵硬，远不像下午在药田时放松，我能想象到她的错愕。当她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在我肩上时，我只感到心疼。

        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呢？我还不够让你安心吗？

        这种无力感是什么回事…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驱动我前进的原因只有一个：不想再让人受伤失望。我不知道确实是为了谁，但就像从有记忆以来，我就一直秉承这个信念而活。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谁，但我从未动摇过分毫。而此时此刻的我，内心却头一次起如此波澜。

        怀中师妹一直哭着，我只能为她拍背，指尖揉搓着散落的发丝。又是莫名的熟悉感…就像这个动作曾经做过了许多次，但我总感觉自己亏欠过她什么。

        作为一个现代人，我从不相信轮回论，什么三世情缘在我看来就是在开玩笑。

        但也许，有前世今生的话，我曾作为她重要的人在她怀中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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