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深见鹿
林深这两天心不在焉的。
按动笔不断磕碰木质办公桌的声音在开会时讲话者停顿过程中回荡在房间里，格外明显。
“还有问题吗，没有就散会。”
捕捉到散会的讯息，林深听的清楚，眼神瞬间转变，装作一直听的认真的样子摇了摇头，按顺序跟在别人后面出了会议室的门。
目睹过程的姜哲很无奈。
“公司没有硬性规定艺人要开会，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可以转述。”
姜哲快走两步同林深并肩，他这话说的委婉，林深也不好意思的说了声抱歉。
其实是《黑客》的拍摄接近尾声，她的女主角色也在昨天就杀青了，没理由不来。
“我给您添麻烦了。”
林深停下脚步，不好意思的又道了一次歉。
姜哲长吁一口气，“说这些干什么，中午有约吗？”
林深见姜哲有点无奈的样子知道自己过于拘谨了，摇了摇头。
他们最终选择了一家环境比较清净的店，由姜哲引路，这里开在偏郊区的位置，中午的时候人也不多。他们直接上楼，从大厅坐电梯到包厢，而一进入包厢，平成年代感铺面而来。
“这里……”
林深还没想好如何形容，就被进来记菜的侍者打断。
“姜先生，还按照平时的口味吗？”
进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猛然见到林深顿了一下，然后放出友善的讯息。
“啊！抱歉，姜先生带了朋友啊！”
她身上没有穿统一的服装，来回走动也没有服务员的急促，和姜哲老朋友一样的打招呼。
“嗯，是我新带的艺人。”
姜哲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并没有看菜单。
“没什么特别的，咱们招牌菜就行。”
林深就着姜哲说话的间隙翻了翻平板的菜谱，logo和界面的美工做的十分精致，柚子的元素出现的次数最多。至于菜品……她没什么想法。
“看什么呢，还有想点的话一会再加。”
林深不知不觉又入神了，她抬头的时候女孩子已经出门了。
“没有了。”
姜哲跪坐在地上，右手边的一碗清淡的小粥，这是在他们进门之前就准备好的，林深碰了碰，是温的。
“你是这里的常客吗？”
林深笑了笑婉拒后，和姜哲找起话题。
“是啊，这里我常来，而且也入股了。”
姜哲没有遮掩，好像很怕林深继续八卦一些别的，主动解释道：“我说的招牌菜都是低卡又养胃的，你可以多试试。”
说着他做出讲悄悄话的姿势，“你来提我能打对折哦！”
林深抿嘴笑了笑，“那你钦点御带的艺人呢，我以为你会大方的说以后免费呢！”
姜哲挑了挑眉，装作为难，“就你一个，也不是不行。”
林深耸了耸肩，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她端起面前的碗吹了吹，温暖的汤水流到胃里的感觉的确很不错，房内唱片的歌声轻缓的拂过焦躁情绪。
她这几天，觉得自己很不寻常。
那种情绪不由自己掌控，被动的每次都语无伦次的感觉。
在剧组，鹿里连续接送她两个星期，每次他们会在朝阳升起的时候乘车离家，借着狗仔偷拍的理由接吻，会在片场中场互相送饭，晚上再一起回家。
那是很寻常的一对剧组夫妻应该做的，但发生在鹿里和她之间是万万不应该的。
与这几年来虚与委蛇不同，她竟然真的从短短十四天的相处中察觉到舒服这种情绪。
所以她慌张了。
或许是在闭塞的环境中熟悉的人喜欢抱团取暖吧。
林深在温暖的环境中冷静的接受了这个理论，她希望把这段时间的不寻常用某个心理学名字做个概括，然后忘记。
林深赶出头脑的思绪，挣扎着是否和姜哲隐瞒这件不大的私事。
今天一见，姜哲果然很聪明，没有追问她焦躁情绪的来源，而是选择带她来环境放松的地方。
“谢谢。”
林深很真心的说了这句话。
姜哲不置可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对于他来说，不影响工作就行了。
“一句谢谢就完了，你这可是坑了我不少！”
林深意识到他还是说的是店内免费的事，便道：“你可不亏，没有哪个女生能拒绝打折，你给我打折，我给你介绍客源消费。”
“那我提前谢谢你了。”
姜哲用餐巾擦了擦嘴，动作斯文道：“别是像官宁那样的客户就行，我要是她经纪人，赚不到钱还得给她收拾残局。”
官宁吗？
林深有印象，是一个出道挺久不温不火的女演员，最近有要起势的苗头。
她坐直身子，自从和姜哲接触以来林深就知道他们俩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姜哲自己有八百零一个，从他嘴里不会出现没用的名字。
“我好像在通告单上看见过她的名字，有瓜？”
姜哲给了林深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有。官宁前天在古奇商场里丢了大脸，转机的中场去逛商场，拒绝不了当季新包的诱惑，又不是老客户，没有被柜姐留货的资格，当时就闹起来了。”
林深暗自思衬，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圈内圈外都一样，奢侈品市场很认老客户，有些款式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之后呢？”
“经理来了，分店的店主也来了，围观群众都到齐了。”
姜哲讽刺一笑，“她身边的助理们都跟卧底似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还帮着官宁狐假虎威，仗着自己艺人是品牌大使公然给总部打电话。”
林深内心无语，只是个品牌大使而已，那还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倒贴钱攀高枝，不仅没有任何title，出了事故还会被群嘲。
“被总部挂断电话，最后闹了半天，飞机还晚点了，官宁走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那还真是……挺尴尬的。”
林深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多大兴趣，这种事情其实算阶级之间的嘲讽，她不想为此发表什么言论。
“不记得官宁是谁了？我帮你回忆回忆，你看到的通告单是《心影》，她原本是内定的女四号。”
姜哲看林深低头半天没说话，主动提出了最后的目的。
“但我认为你更适合这个角色。”
“什么？”
林深想到了与自己有关，但她更倾向的是番位的争执，竟然是要林深去顶替她。
“可这是电影内定的角色，通告出来的时候就标注好了，此角色不可竞争，而且还是女四号。”
林深说到女四号的时候，脸变红了声音也小了。她来到盛世就是为了更好的资源，姜哲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你觉得，你现在能演女一号吗？”
姜哲的声音陡然变冷，林深猛的直视了他一眼，她很害怕对方用鄙夷的眼神看她，姜哲和以前装腔作势的经纪人不一样。
“你已经太久没有演过女一了，《心影》不被业内看好，打出复出的嘘头并不合算。”
姜哲缓慢的一条一条列过利弊，他只是语气严肃，但没有林深想象的瞧不起，也没有提年龄问题。
“《黑客》你已经是女一了，同时间连播两部女一的电影会被对家抓住营销，到时候观众认为你是强捧，那你以后的发展和演技评价都会被低估。”
林深没有意识到，她的肩膀在逐渐放松。
原来是因为这样，姜哲才让她演女四号的。
“那你准备怎么争取？”
“把黑料放出去，再加上盛世的面子呗。”
姜哲见林深还是不放心，宽慰她道，“官宁也是在综艺演了一个片段就被内定的角色，没有参加试镜，这对她来说好也不好，在没有留下深刻印象之前，被替换的概率会大大增加。抢角色的事情还是文森特上手轻松，这个角色一定是你的。”
“嗯。”
林深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再抬头的时候她的眼眶有点红。
姜哲不知所谓的咳嗽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没说到林深情绪的点上，至于林深为什么眼红，姜哲只能归咎于自己摸不清女孩子情绪的直男性格上。
他们沉默的吃完了这顿饭。
…
实际上不是姜哲不懂女人，是姜哲不了解林深的过去。
“凡事先问自己配不配？”
“你都多大的岁数了，演一下男主妈怎么了？”
“还以为自己十八啊？”
“工作陪个酒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闭上眼睛，那些话都是徐姌经常对林深说的。
林深一开始并不能理解与接受，她是在将近被带了一年以后才第一次怼回去，而那一天，她心跳加速的时间很久。
之后虽然也常常装作毫不在意，但是怎么可能真的毫不在意呢？
被pua太久了，姜哲有条有理的分析讲道理时反而不习惯了。
林深苦笑了一声，她提前给小黑发了信息，拒绝了姜哲送她的要求。
虽然和小黑也不是很熟，但当一个人难过或伤心时，领地的划分就会格外有安全感。
在她自己的车里，是哭还是笑，都变得自由了。
“姐，你不舒服吗？”
小黑本来就会开车，他的驾照前天刚刚到手。
原来自己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
林深揉了揉眼睛，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道，“没什么，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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