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砝码

失控了。

        兽性沸腾，德里克只觉脑颅发滚发烫，血热熔浆般滚流四肢百骸，一刹那眼前闪过断片似的刺芒白光。

        基因中原始的侵略天性和欲望，他只想将獠牙嵌进猎物的肉身，撕咬，吞噬，消化。

        灰狼猝然蹦上前，前爪将少女摁死在地上，锋锐的狼爪张收间，刺穿她的肩肉。

        血液滋滋冒涌，肩头绽开一撮糜烂的血蔷薇。

        浓郁的血腥味勾着这头野兽的一魂一魄，极致的饥饿感下，他的唾液粘稠地分泌着。

        最后一丝人性也泯灭了，此刻主宰他的是一匹谨遵天性的野狼。

        毫无阻滞地咬下她的侧颈窝，少女薄弱的肤肉被獠牙寸寸破开，血管爆裂，鲜活的血液迸洒，暂解着他的饥渴。

        皮肉分离撕裂的强烈痛楚麻痹着少女的神经，热泪倏然间涌没感官，糊满全脸，木楞地大张着嘴，那声声痛苦的嘶喊卡在喉头上，只能干发出半吞不吐的呜咽。

        眼看他就要张口撕咬下颈边的一块肉。

        “德里克……”

        凡妮莎奄奄虚弱地唤着他的名字，试图唤醒他的神智。

        德里克，德里克，德里克。

        她的嗓子失声般不停哑叫着。

        “德里克！”

        濒临死亡的紧迫感逼得少女拼尽全身气力吼叫着。

        德里克怔松开咬合的血口，雨后的土地松软而膨胀，狼爪无意识地刨进松软的湿土。

        凡妮莎颤抬着双臂，扯动了伤口，她止不住地抖动着，一点点使力紧环住他的狼背，

        。少女陷入狼身所罩下的庞大浓影下，灰蒙微刺的狼毛刮蹭着她的面颊。

        温热湿润的触感从脖颈上传来，她埋进他茸蒙的毛发中抽抽嗒嗒地细声哭着。

        天地阒然无声，似乎只余下竖耳边她柔软的哭声。

        灰狼低吼出一声发自胸腔深处的呜咽，一下子变成喉音，越来越高，震颤得好像连带着空气也震动了，最后成为一声拉长的叹息，化作沉重的咕噜。

        灰蓝的竖瞳在满月下折射出惊亮的青光。他伸舌小心细腻地舔舐起她的伤口，犬鼻喷吐出灼人的热气。

        流萤出现在草地上，石堆中，明灭不定地飞闪着浅绿的幽光，在心间此起彼伏。

        少女毫无芥蒂地拥住身上本想吃了她的灰狼，人与兽的呼吸彼此交融着，似乎永恒地化作一座石像，遗留世间。

        幽浮点醒黑寂的夜色，幻影在眼前一闪即逝。

        德里克逐渐褪变回人型，他双臂轻柔坚定地回抱住她，男人柔和的蓝眸中带着一种令人动容的真情，淡淡生光。

        别哭了。

        好感度百分之八十

        ——————

        凡妮莎需借着夸张化的演出得到外界正向的反应来满足自身。

        她极富于表现自己，情绪带着戏剧化的渲染，给人极具感染力的印象，有十分的煽动性。

        凡妮莎难以深化对德里克的感情，难以拥有强烈的现世连接感。

        德里克更不能完整深刻地了解她，窥见她内心世界的分毫。

        ———

        她终于寻到了，悬崖般斜覆在梦中的那座苍老古堡。

        古堡危踞在死火山遗下岩石上，黑红的大地犹如熔炉的沙粒底层，粗褐的城墙衬着云层泛着诡异病绿的阴沉灰天。依山而斜有一种壮烈悲宏的韵律，无可奈何地萦绕其上。

        铜像石碑，雕门镂扉上刻印着晦涩的魔咒。

        凡妮莎循着梦中的指引，咏念着咒语，大门应声打开，生锈的门轴转动间发出尖刺的噪声。

        三人步入古堡中，高不可仰的屋顶拱脊上积满灰尘的吊灯一落七八丈当头悬下来。

        烟熏石灰，七色斑驳黑线绘描的厚窗遮蔽了最后一丝光亮。

        一片昏黑中，回荡起巨龙低沉而有节律的吐息，庞大的龙体盘睡在大殿中央，散发着一股火山浮石、硫磺的气味，崭现出自然界狂暴的一面。

        远古巨龙，凯门拜尔德，凡妮莎坐稳圣女之位的砝码之一。

        巨龙的头顶赫然显出几近满格的蓝条。

        好感度百分之九十九。

        真是痴情，看来是很难攻略下来了，但她喜欢具有挑战性的攻略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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