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路淮远还想开口再说点什么，许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在活跃起来的群消息。
“要去聚餐了。”
路淮远把想说的话咽下去，周洛凑到他身边给他道歉，他就是一时间脑子没反应过来就问出来了。
快到吃饭的点了，越往街道中心走人就越多。
周洛一张嘴叭叭叭个不停，见路淮远一直没反应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路哥，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路淮远回过神，看着前面许言高大挺括的背影漫不经心的回了一个“嗯”字。周洛立马不说话了，路淮远偏过头看着周洛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说：“想问什么你就问，别老盯着我看。”
“就是，能不能问一句，你喜欢的人是谁，我保证，除我以外没有第二个知道！”他对着路淮远比了个四的手势，满脸写着“快点告诉我吧我真的很好奇”和不靠谱。
“许言。”
“啥？？？”路淮远说出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捂好了耳朵，他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周洛惊讶完发现自己的大叫又吸引了路上人的目光，捂着脸和路淮远说话。
“你不是在逗我吧路哥。”他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路淮远平时的生活除了学习和学生会的工作心里就只有篮球，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喜欢的人的样子。
结果他不仅有喜欢的人，喜欢的对象还是许言，ok，周洛单方面宣布我路哥的爱情注定无果了。高岭之花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摘下的。
“我逗你干嘛。”
“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
聚餐除了吃饭就是一起去ktv唱歌。路淮远在饭桌上就被灌了不少酒，学生会里有规定，非omega自愿的情况下谁都不能劝他们酒。宣传部女生也多omega也多，吃饭吃着吃着喝酒的活就全沦落到了路淮远和两个学长身上。许言倒是不喝酒，他冷着一张脸的样子也没人敢去灌他酒。
路淮远饭没吃上几口，胃里全是酒，大家招呼着去ktv开第二轮的时候路淮远跑到门口吹冷风，秋夜的风吹得他一阵瑟缩，感觉到脸上没那么热得慌了才跟着大部队一块走。他酒量向来好，每次聚餐都是喝的最多人最清醒的那一个，是以一到ktv歌还没点上呢就先被学长拉过去敬酒。
其实之前聚餐都没有敬酒的环节，只是今天托了外联部的福，之前赞助过学生会的几个金主爸爸也都在场，宣传部又没几个能喝的，新生里到现在还意识清醒的已经就剩下路淮远一个了。刚才在饭桌上就已经微醺的人已经被学长找同学送他们回了宿舍。
漫长的敬酒环节结束的时候路淮远才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去了趟洗手间洗了把脸，再回到包厢的时候金主爸爸已经走了，大家吆喝着一起玩游戏，考虑到酒桌游戏在场的有些女孩子可能不太会玩，于是在群里发起了民主投票，真心话大冒险荣登榜首。
路淮远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又被学长拉着参加游戏。许言向来是不参加这种活动的，就坐在旁边刷论文大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模样，哪怕是在ktv里也正经的像是在开什么人民代表大会。
路淮远今天晚上运气还行，好几轮了都没转到他，乐乐呵呵的红着脸看别人的笑话。又过了几轮他还是没能幸免于难，卡壳的脑袋转了一会才选了大冒险。学长拿着手机给他，他转转盘转出来一个给最近通话的第一人打电话说我爱你。
他“啊”了一声，去摸索自己的手机，浑身上下的口袋翻遍了也没找到手机在哪。学长在旁边笑着起哄说他是不是怂了故意装找不到。
路淮远笑着说，那哪可能啊。
“路淮远。”许言的声音隔着吵闹的音乐和喧嚷的人声传到他耳边，冲击着他的耳膜，在酒精的催化下许言的声音比平时有更大的魔力，不知道到底是欲望作祟还是酒精催化，路淮远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热得要烧起来了。他偏过头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许言站到了他身边，把手机递给他。
接过手机，路淮远咧开嘴对着许言笑，在ktv的灯光下一副被酒意侵染的模样。浑身上下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泛着粉红，刚刚找手机没找到时下意识用牙齿研磨的嘴唇鲜艳得似乎轻轻一咬就能绽出血珠，眉尾眼梢都带着笑，偏偏自己是个小傻子不知道这样有多勾人。
手机解锁去翻通话记录，第一人是简阳。简阳是他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读了大学简阳留在s省的top5，他追着许言北上两人这才分开。他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打出的这一通电话，两个人说了什么，现代人的交流方式太多了打电话反而成了最麻烦的一种。
许言还没回到角落坐下，就这样站在他身旁看他。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简阳熟悉的声音还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啊远？”
有男生笑着起哄说打游戏还能接电话的一定是真爱，路淮远不做回答。简阳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喜欢许言的人，虽然现在还多了一个周洛。
“咳。”路淮远清清嗓子，板着脸说：“儿子，我爱你。”
简阳那边的键盘声停顿了一下又更大力的敲起来问他：“你叫谁儿子呢？爹这么多年白养你了？”
路淮远又笑起来然后挂了电话，留下简阳对着黑屏的手机泄愤。
“不算啊，犯规了！只让你说我爱你，没让你多说。”
路淮远辩驳到：“那也没说不让喊爱称啊。”
一顿嘻嘻哈哈之后这一段也就过去了，许言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属于他的角落。蒋甜甜可能对真心话大冒险有阴影也没加入游戏，坐到许言身边想和他搭话。
“路淮远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许言手上的动作一愣，“不知道。”说出的话还是和平时一样没什么感情。
“是吗。”蒋甜甜边说边注意许言的表情，“我以为你那么关注他可能会知道呢。”
只可惜许言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头都不抬的继续看自己的论文，回了蒋甜甜一句：“你如果实在好奇的话可以自己去问他。”
蒋甜甜自讨没趣走开了。
过了一会许言抬头看，路淮远又被转到几次他既不想真心话也不想再大冒险丢人于是都选择了罚酒，一次三杯，再好的酒量也经不起这样灌的。此时他的眼神已然有些混沌，不甚清醒，说起话来也黏黏糊糊的。他自己好像也发现了这件事摆摆手说去趟洗手间。然后火速出了包厢逃命。
鬼使神差的许言跟了出去。
路淮远看着不太清醒但走路却仍然稳稳当当的，光看背影根本看不出这人在酒桌上喝了多少。
路淮远进去之后洗手间里又进去几个alpha，许言就这么一直站在路口等着他出来。他自己都有点摸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他想抓住路淮远问清楚下午为什么要骗他说没有喜欢的人，又害怕路淮远给出答案。他渴望路淮远能回头看他。
整个晚上他都在想，有朝一日路淮远带着他男朋友亦或是女朋友给他介绍的时候他该做出什么反应才能不冒犯到对方。他想不出来。光是想想路淮远和别人打情骂俏的样子他的情绪就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整个人的灵魂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控制不住自己暴虐的基因想独占路淮远，另一半清醒又克制的压抑自己的欲望。
平日里收敛得完美妥帖的信息素都呼之欲出，出门时喷洒的阻隔剂已经和酒精的气味混为一体。他明明没有喝酒却仍然像被酒精影响到了一样呼吸都带着灼热滚烫气息。
许言靠着墙双手插兜，他有点想抽烟。他其实已经很长时间不抽烟了，自从高中时被路淮远撞到在洗手间里吞云吐雾起，他就再也没有抽过烟。因为路淮远说，“吸烟有害身体健康，许老师，要注意身体。”
对方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尾泛着红还带着被烟熏出的眼泪。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格外专注。许言把抽了一半的烟掐了扔进垃圾桶，跟着路淮远一起洗了手。
站了一会他突然觉得心慌，路淮远去洗手间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许言走向洗手间门口发现门不知道被谁关上了，走廊上播放着的音乐和四周包厢里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混杂在一起让他无法分辨洗手间里面的声音。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慌乱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着的双手。
路淮远进洗手间之后又进来几个alpha，今晚他喝的实在有点多了，神色混沌的他没注意到旁边人打量的眼神，洗完手准备回包厢和学长找个借口走人的时候被拦在了洗手台。
他疑惑的转身看着面前的人，对方凑近他，嘴里的腥臭味让路淮远几欲作呕，下意识后退半步，对方说出的话更是让本就不甚清醒的路淮远更加疑惑。
“一个omega在这种地方喝这么多，不就是欠艹吗。”
谁？omega？
分开每一个字他都能理解，但是合起来他却感觉像在听天书。
他觉得要么对面是傻子要么对面把他当傻子，抬抬手想推开对面的人，醉酒后的胳膊却怎么也使不上劲。眼看对方就要凑上来，路淮远抬起腿踢上对方的膝盖，疼痛让对方一瞬间后退半步，路淮远趁机冲向门口，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洗手间的门完全锁死了他根本打不开。
后面的人发出一声嗤笑，似乎被他刚才的行为气到了，上手扇了他一巴掌，一手箍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你跑不掉的，趁早乖一点我还能让你少吃点苦头，一个omega被迫发情勾引人的时候什么样你知道的。到时候只要我说是你先用信息素勾引的我，你就注定了这辈子只能被我操。”
路淮远心说我知道个屁，他一个beta有个屁的信息素。
眼看着对方就要咬上他的后颈，他抬膝击中要害，随即又咬上对方的手，血腥味在路淮远唇齿间流淌，男人一下甩开他，路淮远因为惯性撞到隔间的门上。
“草！把他给我打服了。”男人龇牙咧嘴的舔了一口被路淮远咬过的伤口，看着路淮远站都站不稳也要摸着门站起来，然后又被人打倒在地。
“我说了，听话我还能让你少吃点苦头。”
路淮远没有打架的技巧，所有的动作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吐了一口吐沫他还是觉得口腔里充斥着恶心的味道抬手擦了擦嘴边，血液拉出一道暗红的痕迹，在白皙的脸颊上格外刺眼。不知道又是谁打了他一拳，这一拳打得他脑子嗡嗡作响，耳边是一阵尖锐的耳鸣，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倒在地。
喉间涌起一阵腥甜被路淮远硬生生咽下去，又吐出一口血沫死死的盯着站在后面那个男人。
“你最好现在把我打死，不然我迟早也要把你给咬死。”路淮远笑起来，牙齿上还沾染着他手上的血，男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迈着步子走向路淮远。
“砰！”
洗手间的门被人踹开，许言冷着脸站在门口，眉目间的暴怒一览无余，看清眼前的情况后，指节被捏的咔咔作响。
原本就稀薄的阻隔剂此时再也无法抵挡，顶级alpha的信息素就这么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在场的几个男人承受不住来自信息素的压迫纷纷跪倒在地。
“你……”男人抬头还想说些什么，被许言一脚踹开在地上打了个滚。
“滚开。”森冷的语气像是下一秒就要将他捏碎，满含着暴戾与压迫。
路淮远抬头看向朝他走来的许言，笑得有些勉强又狼狈。
“许老师，你来救我了。”
许言颤抖着双手把人搂进自己怀里，路淮远的下巴抵着许言的肩膀，感受到许言的战栗抬手摸了摸许言的头发。
“许老师我没事的。”
明明自己痛的要死却还是会先安慰对方。
许言还是不说话，让路淮远借力扶着自己站起身，洗手间的门口站满了看热闹的人，还有紧握着双手不知所措的经理。空气中还残留着许言信息素的味道门口的alpha面色都有些难看。周洛凑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眼尖的看到出来的许言和路淮远。
“路哥！”他挤进去，动了动手又收回去。
“带手机了吗？”许言问。
“啊……？带了带了。”
“报警。就说这里有人想对未成年实施侵犯还使用暴力。”
周洛速度很快，基本上是许言话音刚落那边电话就已经拨出去了。
路淮远外套上在地上蹭的脏兮兮的，还沾染着血迹和水渍，许言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裹在他身上，把路淮远的外套搭在自己小臂上，自己只着一件衬衫站在路淮远面前。
他不想回包厢，也不想去大厅，更不想去医院，于是两个人就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站着警察。经理把人群疏散之后给他们道歉说确实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许言不想听废话，只是让经理把这三个人看好。
“许老师。”路淮远开口。
他低着头看地面整个人像是要支撑不住一样瘫软在墙面上，许言问他怎么了。
“我有点站不住，你能不能抱我一下。”路淮远这句话说的很轻，在嘈杂的环境下却一字不落的重重的砸进了他耳朵里。许言呼吸一滞，心脏如同凌迟般传来尖锐的疼痛，颤抖着双手上前一步抱住路淮远，路淮远的双手就紧紧地握住他侧腰的衬衫，头还埋在他的颈肩。
喝了酒后醉意上头的时候人本就有点混沌不清，被人打了一下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还有没擦掉的血迹。磕在隔间门上的那一下撞得他痛死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疼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大脑里无限循环，他想不通想不透，脑子一钝一钝的疼，折磨的他难以思考。只想发泄自己的情绪。
许言安抚性的摸着他的头，没多久他的肩膀传来一阵湿意，许言霎时间慌了神，语言在这一刻苍白无力，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对方，只好更用力的抱紧他，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疼……”路淮远哽咽的说，语气里还带着重重的鼻音。
“没事没事，马上我们就去医院好不好。”
路淮远摇头，头发轻轻蹭在他脖子上。
“我要等警察来。”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说我是omega，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样。我没有信息素勾引他们，我甚至都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许老师，你帮我闻闻，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路淮远的声音一句比一句轻，许言却听的一句比一句清楚，这些句子像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割着他心尖的软肉。
路淮远在他怀里颤抖得厉害，哭得也越来越厉害，双手死死的拽着他的衬衫指节被攥得发白。
“没有味道，淮远，有也是你自己的味道。”
许言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路淮远身上的味道，在包厢里沾染着的不知是谁的信息素的味道，酒精的浓烈的味道和三个男人恶臭的信息素，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他怀里这个脆弱的路淮远。
旁边的三个男人被人压着还不安分，骂骂咧咧的对着他撒气。
许言把人按在自己怀里，捂住他的耳朵，侧过头去看他们，留下一个睥睨的眼神，一个眼神让他们想起眼前这个少年信息素的味道，写在基因里的臣服让他们小腿打颤。许言释放出一点点信息素包裹住路淮远，又把大衣在他身上紧了紧。
没关系，现在路淮远身上只有他的味道了，不会有别人的味道了。
周洛拿着两人的东西过来，学长安排把其他人都送回去了，他是报警人也要留在现场等警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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