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第54章
戚无染转身看了几眼，便立马挪开了目光。
小戚澄见了，也回头一看。这一看不打紧，在他眼中那梁少卿的举手投足无不极尽猥琐之气，如此一看，那虞蔷姑娘定是已经深陷泥潭。戚澄想了想，毅然决然地冲到了那俩人身前，一屁股坐在了二人中间。
“……”
梁沉不想跟这个小兔崽子吵架，便往外挪了挪身子，那戚澄得寸进尺，又往梁沉处挤了挤。梁沉酒后身子发虚，一个不稳，被他哐得一声挤到了地上。
“梁公子？”虞蔷疾呼一声，就要站起来去扶他，戚澄眼疾手快地把人拦住，厉声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吧！”
不等他去，梁沉便自己站了起来。
“怎么啊？”他敲了敲戚澄的脑瓜，“你是左右看着我不顺眼，非要挤扁我么？”
“哼！”戚澄小脸一鼓，横眉竖目道，“梁少卿，你吃在湘灵、住在湘灵，还要来调戏我们湘灵的姑娘，你自己想想，你欠不欠收拾？！”
“调戏？？”梁沉无语，“臭小子，我调戏谁了？你哥是大姑娘么？！”
戚无染听到后只想立马走人，那戚澄却依旧不依不饶，虞蔷见了，便赶紧劝道，“阿澄公子，您别再点火了！少卿他刚喝多了酒，如今怕是正难受着呢！”
“什么？”戚澄炸毛，“你…你明明是我湘灵的姑娘，如今竟一口一个喊他少卿？啊啊啊！我娘亲常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原来这竟是真的！如今我爹娘还没把你许给他呢！你竟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别…”虞蔷脸色烧红，“别提了！公子，您别臊虞蔷了！”
梁沉听得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他正想发作，却不想陆雪凝那边一声惊呼，“哎呀呀小玩意儿，你是从哪儿爬来的啊？”
几人定睛一看，发现那只小金狗正规规矩矩地盘在一块高石头上，背上还背着个小包袱。
众人觉得稀罕，陆雪凝凑上去，见那俩耳朵毛茸茸地可爱，还伸手弹了弹。那小金狗如今被收拾了一通，连尾巴也学乖了，只见他拜了拜才道，“小熊突然到访，没扰到各位贵人吧？”
“有话快说！”陆雪凝笑道，“磨磨蹭蹭，跟个人似的，如今我已经不杀你做护膝了，你还怕么？”
小金狗滑稽一笑，遂将那个小包袱放下来，它的小爪子灵巧打开，众人一看，发现是一些小纸包，纸包上还写着一些名字。
“这是？”
“这是红线。”
“什么？！”梁沉瞬间被点|燃，“还敢让本少爷看到这些破红线？？？”
“非也非也！”小金狗连连解释，“梁公子，此红线绝非青耕红线，而是小熊为表歉意，为各位准备的一些心意。”他的小嘴尖尖，说话时鼻子还皱了皱，“这红线中再无青耕羽，乃是我取了各位的青丝一根搓就而成。”
“青丝入线？”陆雪凝笑了，“也没见你光明正大拔人头发啊？”
小金狗诚实道，“我挨个捡的…”
“害。”苏念予也笑了，“你搓的青丝入红线，能有月老红线一般灵验的本事么？”
“这…谁知道呢？”金狗紧张地搓搓手，“小熊功力低微，能拿出手的也就这些零碎东西了，自知入不了各位贵人的眼，但是…但是哪怕图个吉利还是能有的…”
还图个吉利？
梁沉原本紧张不已，这么一说，便被小金狗又逗笑了。陆雪凝倒是宽宏大量，上去捡自己名字的小纸包拿来看了看，“如此那我便收着---到回了齐州去，成亲时让人绑一绑，就说是毛皮护膝换来的吉利，怎样怎样？”
小金狗吓得一抖，恨不得要哭了，“好姐姐！您可千万别拿护膝吓唬小熊了！”
“切，胆小鬼。”陆雪凝拍了拍它的脑瓜，“你怎么不改名叫麻鼠呢？”
金狗眼巴巴，“小熊叫麻黄！”
几个人的气氛欢快了些，陆雪凝又摸起写着苏念予名字的纸包，“苏苏，你不要么？”
“害，都是些小姑娘家才信的东西。”他笑道，“我这么个男儿，还用整天计较红线长红线短么？”
苏念予不要，那梁沉原本想摸走两个，却也显得有些突兀了，他回身，“小道长，你要不要？”
“你管我哥哥做什么？”戚澄气鼓鼓，“都是女儿家的东西，我不要，我哥哥更不要！”
戚无染看了看小金狗，又看了看他人，“那我也不要吧。”
小金狗忙道，“那虞蔷姑娘呢？”
虞蔷惊喜抬眸，“也有我的么？”
“那是自然。”小金狗捡起一个小纸包，“快收下吧，姑娘。”
虞蔷心中又惊又喜，可是眼看着这几个公子哥都没有接，自己一个家仆身份的养女，倘若贸然伸手，岂非不合礼数？她想了想，赶忙道，“多谢好意，但我拿了也没用，便不要了吧。”
红线送了一圈儿，只有陆雪凝自己收了，小金狗悻悻垂眸，“叨扰各位了！”
“无事。”戚无染语气和缓，“如今天色晚了，山门大阵也落了下来，我遣人为你安排一间屋子，你且休息一晚再走吧。”
小金狗无法下山，只得先照着安排安歇了。如此一来，梁沉倒是暗暗打定了一些主意。几个人散席而去之后，梁沉先去自己客居歇了一个时辰，又起来喝了些醒酒汤，他推开窗子，见如今月已过中天，山林里都静悄悄的，梁沉穿好了衣服，便轻手轻脚地从窗子里爬出去了。
金狗今日应该宿在棠梨馆，梁沉蹑手蹑脚地拿铁丝开了门，看那小金狗竟然还没睡，正在烛光下嘎吱嘎吱地啃苹果。
一人一熊面面相觑了一下。
“梁公子？！”小金狗急忙放下苹果，“这么晚了…您…”
“嘘！别吵吵！”梁沉动作麻利地凑到那小东西跟前，“如今你醒着正好，快，戚无染的红线在你手中么？快拿来给我！”
“…”金狗仿佛天雷滚滚一样的小表情。
别无他法，它只能低头翻了翻，把戚无染的红线小纸包翻了出来，摸摸索索地递过去了。
“这就对了嘛！”梁沉眉开眼笑地摸摸它的小脑瓜，把红线包赶紧收进了怀里，“好啦好啦，咱们从此一笔勾销，我从此不再拿青耕红线埋怨你，你身上也不再挂着我舅舅的毛领了！”
“哎…”金狗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踌躇了半天才道，“小熊有句不合时宜的话…”
“既然不合时宜，还问什么问？！”梁沉神色一收，“小东西，你又不是人，就少管人跟人之间的风流事！断袖怎么啦？我爱断便断，与你何关啊？今日的事，你若是讲出去，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不…不是这个！”倒霉的金狗摇摇头，“公子，我并非敢大胆去打听公子私事，只是如今青耕鸟已经被南洛所收…”它的声音越来越小，“你们…你们不会要杀了它吧？”
梁沉一愣，“说什么昏话？我们南洛看着像乱杀乱砍的么？”他又拍了拍金狗的小脑瓜，“万事终有因果，我舅舅如今也把事情经过查明了，青耕鸟既然无辜，那他定会宽仁以待的。”
“那就好…”金狗舒了一口气，耳朵却无力地垂了下来。
好不容易将梁沉打发走了，还没到半个时辰，金狗啃了几块苹果，正要缩起身子入睡，却不想，门又被推开了。
是东海苏公子。
可怜的小金狗慌忙下床行礼，苏念予见四下无人，鬼鬼祟祟地溜进来，“嘿，小麻黄，你快把我的红线包，还有虞蔷姑娘的，都给我！哦对了，不准告诉别人，听到没有？！”
金狗不敢违抗，只好眼巴巴照办，苏念予接过两个纸包一比划，口中得意道，“嘿，小麻黄，你说，那虞蔷姑娘，跟本公子，般配否？”
“般配般配！”金狗点头如捣蒜，“那就祝公子心想事成！”
“好的啊！接你吉言！”苏念予顿时开心，收好纸包后，又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扔给了小金狗，“听说红线被抄后，你也破产了，快拿着东山再起去吧！”
金狗赶紧把银子收好，暗想道，若是回回那些香客都这么财大气粗，那自己岂不是比财神爷还要有钱了？
苏念予欢欢喜喜地走了，小金狗终于可以上塌上眯一会儿，朦朦胧胧过了几个时辰，天才刚亮，笃笃的敲门声便又响起来了。
“请问谁啊？”小金狗赶忙下床去，“门好像没锁！”
门开了，虞蔷姑娘一身红衣，别别扭扭地走进来了。
“…”
坦白来说，小金狗算是对这些公子小姐刷新了认识，先是戚无染，又是梁沉，又是苏念予，如今虞蔷终于也来了。
“那个…我想问问，我的红线…”
“啊，姑娘。”金狗为难不已，“您的红线被人拿走啦…我…我还以为姑娘不要了呢！”
“拿走了？虞蔷心思一颤，突然有些紧张，“谁拿走了？”
“这个不能说…”金狗搓搓小黑爪，“那人嘱咐了，不能说出去…”
“这样啊。”虞蔷还是礼数周全，蓦地，却突然抬眸，“那…梁公子的红线呢？”
金狗垂头丧气，梁公子？梁少卿的红线早就被戚无染拿走了，小公子不让人说啊！
“还望姑娘恕罪…梁公子的红线，也不在这儿…”
虞蔷的脸一下子红了。
拿走了…都拿走了…虞蔷恍然之间起身告辞，原来梁沉的心思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么？是什么时候…究竟是是什么时候，那人对自己突然如此留心的？虞蔷想了好久好久，从每一次射出去的冰箭，到梁沉那一晚，为自己披在肩膀上的夜行衫…原来那一瞬间，春情微动的，不只是自己么？
小金狗见那姑娘走远了，才想起来叹气，他低头望了望包袱里。君绫的红线早已送到了紫虹院，包袱里就剩下了戚澄的小纸包，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他应该真的不需要吧。”小金狗自言自语，收拾好行囊准备告辞，又拿起戚澄的红线包看了看，便走到小厨房，扔进了小火炉里。
转眼便化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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