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 电车难题
古旧的租赁马车在砖石地面上撵出了两条辙印，因为之前的暴雨，有泥水压痕更深。
带着墨镜的少年看着绯红蔓延的世界，蓦然间到达了，远离赫尔墨斯几公里外的医院。
而这家医院是最接近现代文明的地方，文化可以复古，但是医疗不能落后。校验真理唯一标准是过往的曾经，多年前欧洲大陆的黑死病……
刘宇彬看着这熟悉的地方。
医院装潢是古欧的复古装饰，这是奥德赛城市中一贯设计。然后医院在布局上呈纵横交叉垂直形状，中央部分是四个拱形大厅，比邻有药房、储藏间、图书室、工作人员生活区以及厨房，每个拱形大厅都有喷水池提供干净的水源。
不同的疾病，诸如胃肠道疾病尤其是痢疾与腹泻、风湿性疾病、外科疾病、眼科疾病和发热等各自在不同的区域就诊，而女性患者则是在独立的诊室与病房就诊的。
“你好，预约一下眼科疾病的诊室。”
刘宇彬已经轻车熟路。
护士小姐很忙，正在填报着精神病患的登记表，满脑子全是精神病，所以错将刘宇彬的话听成了心理咨询。
“左边第一间，现在就可以去。”
“谢谢。”
……
班纳医生正躺在躺椅上，拿着怀表，左右摆动着。
“你好，医生。”
班纳医生略微看了一眼刘宇彬的黑墨镜。
“坐吧。”
刘宇彬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医生……”
班纳伸出了手指对着刘宇彬摆了摆，“嘘。”
眼眸中泛起微光。
“假设一个法官或裁判官，面对暴徒的威胁，要求将某个人视为一宗罪行的罪魁祸首，判他有罪，暴徒威胁，若不这么做，他们将会对这个社区的某个区域，进行自己的血腥复仇。这个人是否应该为此负责还不晓得，但是这个法官发现，要避免流血的方法，就是捏造证据，让这个人被判死刑。”
“在这个例子之外，我们还可以举出另一个例子，一个飞机驾驶，发现飞机即将要坠机，他必须决定，要不要躲开一个比较多人居住的区域，让飞机撞进一个比较少人居住的地方。”
“类似的相近例子还有，假设一个电车驾驶，他面对两个轨道，只能决定走其中之一；有五个人在其中一条轨道上工作，在另一条轨道上只有一个；电车进入的轨道上，如果有任何人，都会注定被杀。在前述暴乱的例子中，暴徒有五个人质，所以，在这两个例子中，都是一个人的生命，跟五个人的生命之间的交换。”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你是拉下拉杆？还是牺牲5个人？”
看着班纳医生眼中闪烁着亮眼的光，快要刺穿刘宇彬的墨镜，刺向绯红的瞳孔。
不就是电车难题吗？
为什么来看眼科，会碰见如此刁难的问题。
刘宇彬思考了很久，“我会选择自己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得到答案的班纳医生略有所思，“不错的回答。你感受到了为难，证明你的伦理心，还算是「正常人」。不算是精神病。”
总感觉班纳医生的话怪怪的，不像是一个眼科医生会问的问题。
刘宇彬也没有多想，只不过这开场白过于奇怪。
寂静，只有班纳医生怀表的锁链在空中的摆荡声。
“盯着……”
医生的语言很有蛊惑性，刘宇彬照做了，赤红的瞳孔隐藏在黑色的墨镜下，随着怀表的振幅一起摆动。
眩晕感，昏睡涌来……
班纳医生把手上的怀表收了起来，放到自己上衣口袋中，看着刘宇彬的身体放松地瘫在椅子上，意识处于恍惚状态，眼睛微闭。
迷迷糊糊中，刘宇彬听见了班纳医生那磁性的嗓音，声音忽远忽近。
“来，说出你的困惑。”
“眼……睛……”
班纳略有所思。
“幻觉吗？”
“……嗯……红……”
“什么红？”班纳询问。
“红……满世界……红……这里……那里……全部……”
灵视吗？班纳博士摸索一下下巴上的胡髭，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刘宇彬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我怎么了？”刘宇彬迷茫地看着班纳医生。
“你看见了绯红？”
在刘宇彬的视野中，红色的丝状雾气从班纳医生的缠绕在的身上，然后在他的上衣口袋中存在着一个绯红丝雾的放射源，红色的雾气从上衣口袋中喷涌出来，浓度极高。
“嗯。”
“你……是绯红……猎人？”
班纳医生瞬间改变了状态，眼中的崇拜让刘宇彬毛骨悚然，激动得甚至有一点语无伦次，他手臂颤抖着居然拿出了本子跟钢笔让刘宇彬签名。这是一个不正经的医生。
刘宇彬的脑袋被班纳博士此时的举动彻底整懵了。
绯红猎人，这是个啥东西？
“神经病吧。”刘宇彬嘀嘀咕咕地小声骂了一句。
“没错，先生。我们这里的确是精神病科。”
刘宇彬这时候才扭过头望向身后的门牌上面清楚地写着「psychopath」。
“先生，您等一等，你是不是认为你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班纳医生制止了刘宇彬出门的动作，“不，先生你错了，其实你的身体特别的健康。你所看见的这些红色的如魂如雾的一样，就是这是世界上的隐藏东西。绯红弥漫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区别只在于浓度的高低。当绯红达到高浓度的时候，那些诡异古怪的事情就会出现，我们把这种现象称作「绯红降临」。而世界上会有一些人能够用肉眼看见这些游离于世界上的绯红”
原来不是瞳孔充血……
“这么多的绯红雾气都是从哪儿来的啊？”刘宇彬总觉得让一个精神病医生解决自己的生理困惑有点奇怪。
“没有人知道绯红的真正来源，可能只有赫尔墨斯学院的学者才知道吧。”
刘宇彬墨镜下的红瞳异动，他好像曾经在尼古拉院长的嘴中听过绯红是上个世代的疯掉文明的遗留下的产物。
【绯红杀死人类】
【绯红是祂的遗物】
【人类也是被祂们创造的】
刘宇彬突然联想到计算机，人们创造了计算机病毒，然后又编写出杀毒程序杀死病毒。
莫非就是这样的关系。
“绯红猎人”难道是病毒中的反杀毒程序的程序？
反杀毒程序的成功的前提就是能够鉴别出杀毒程序，而自己已经有了一双可以看见绯红的眼睛。
有趣……
“医生，你弄错了，我不是绯红猎人，只是一名普通的赫尔墨斯学院大一的学生。”
“难道赫尔墨斯不就是培养绯红猎的学院吗？”
咚。
在刘宇彬的心中很多的迷惑突然一瞬间瓦解，他突然知道前进的目的地了。
“你的怀表，挺好看的。”
班纳医生突然愣了一下，脸上的兴奋换来了冷漠。
“谢谢你的赞美，眼科在隔壁第三间诊室。”
“我的眼睛不是没有问题吗？”刘宇彬透过墨镜盯着班纳医生的眼睛。
“不，可能我搞错了。”
待刘宇彬走后，班纳博士小心翼翼地将怀表藏到了保险柜中。
……
“先生，你的眼睛没有任何的问题，可能是基因突变，瞳孔的颜色不会对你的视力变成任何的影响。如果瞳孔的颜色让你困扰得话，我可以建议带上美瞳或者墨镜，就跟现在一样。”
眼科医生象征性的给刘宇彬配了一点眼药。
刘宇彬离开医院之前，特意看了一眼班纳的诊室，里面空无一人，上班时间，人不在了。
有问题……
刘宇彬溜达了一上午。
回去的路途，刘宇彬惊讶地发现，在蒸汽列车的站台，居然有直通赫尔墨斯学院的列车。
复古的蒸汽列车残留着维多利亚时代的使命感，刘宇彬坐在列车中，看着车厢内部的色彩绚丽、用色大胆、色彩对比强烈。黑、白、灰等中性色与褐色和金色结合突出了蒸汽机车沉重时代气息的装饰物。
感觉到方便、廉价、普遍的装饰品再一次体会到它的劣质，胶合板、铁与黄铜管制造出简单而实用的物件，让刘宇彬有了眩晕感。
不过这速度对于古旧的租赁马车而言，太快了。
刘宇彬目测着远处的赫尔墨斯学院，估计还要三分钟的路程差不多就能感到了。
但是绯红的视野在墨镜的应照下，刘宇彬渐渐看见了了在铁路上的轨道工，而列车驾驶员估计没有注意道这几个微不足道的工人，而轨道工好像如同失明失聪般依旧辛勤地用铁锤敲打着铁轨的凹陷处。
绯红的雾气，在刘宇彬的墨镜下染成黑褐色的浓雾，包裹了整个蒸汽列车与铁轨上的轨道工。
关于自己对电车难题的回答清晰地响起在耳边，但是声音如同古神的低语，隐隐约约中刘宇彬看见了身旁黑山羊的影子。
“我会选择自己死。”
刘宇彬明知这时候让列车驾驶员急刹车是不行了，因为那几个轨道工就在前方，不足300米内，以列车这个前进速度，肯定不能做到紧急制动。
该死……
刘宇彬大脑还没思考，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从车窗中跳出，身体上的势能还没卸下。
他嘶吼着，拳头直深深的插入蒸汽列车的车厢的铁皮。极速运转的轮毂在铁轨上发出了一整尖锐的嘶吼，伴随着一阵火星四溅。
蒸汽列车停下了，在轨道工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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