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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81章


那只是一卷再普通不过的画轴,普通到只是几笔墨水随意在上面勾勒了几笔线条。

        只不过让众人惊讶的不是线条,而是画轴上的人像。

        画轴上是一袭黑衣,微微侧着目,眉毛如有神韵,清透典雅,古朴中历经岁月洗涤,因此目光显得好像穿透画轴直直看向外面的人。

        不知为何,陶然忽然心悸,他跟画轴里的人互相对视,就凭着一纸画卷看透了他的前尘过往。

        画像上的人不笑时沉淀,笑时又惑人心神。

        又不知为何,他把目光盯在了画像里的人左脸的眉骨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短短一撇,陶然却好像猜到了那里有数不清的秘密。

        陶然看向费谦,费谦对着他的目光,伸手把画轴接了过去,纵使先前便观察到陶然不同的反应,但当画轴里的内容亲眼展现在他的眼前时,他还是倒抽一口凉气。

        ——画像上的人分明就是陶然!

        孙凯也凑过去瞄了一眼,瞪大了眼睛,近乎不敢置信地指着画轴上的像画再抬头看坐在沙发上的陶然,嘴里结结巴巴道:“天,这这怎么这怎么可能?”

        再看太奶奶,却是一点不觉得惊讶,反观众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形成了一种剧烈的反差。

        众人心想:怎么可能呢?陶然现在二十三,大学毕业没多久,而画像里的人却被画下来有二三十年了,二三十年前陶然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或者就是尚未出生。

        费谦不会去相信那是陶然的前世的,因为陶然的前世只有他身体里的一个大能。

        太奶奶说起当年事,三人都把目光转到了太奶奶身上,太奶奶说:“时间太长啦,记不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被藤妖纠缠,幸亏有先生及时出现。”

        太奶奶看了孙凯一眼,便知晓孙凯把当初一些她讲给孙凯作故事听的而其实是她的真实经历都告诉了费谦和陶然。

        太奶奶又继续说:“先生从不曾告诉过我先生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先生是个好人,先生他只留下一颗梨花树种子便再也不出现了,”太奶奶浑浊的双眼蓄起了泪水看着陶然,一副心怀神伤的样子,“没想到如今还能再见先生一面”

        陶然嘴唇动了动,想说:我不是,您认错了。可是看着太奶奶伤心的样子,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千百年来,费谦曾经遇见过一只气数将近的大妖,那只大妖最后奄奄一息即将神陨大地时对费谦说:“有时候啊,我真的很羡慕你,气运逆到老天也要对你俯首称臣,你命格怎么这么好。”

        说气运好,费谦无话可说,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即使他累死,体内的灵力也还是源源不断,楚尘也没有他这种逆天的气运。

        所以在后来世界上有了收妖之类的各大家之后,隶属楚尘识体的费谦取代了楚尘的位置,对外一切大小事他来做决定。

        不过遇到生死关头,楚尘费谦谁也不能替谁做得了主,费谦承担楚尘另一个身份的还是心魔,心魔归控主身,费谦向来不受拘束,所以就形成了双方势均的场面。

        告别了孙老太,费谦带着陶然回了南市缚灵处。

        到缚灵处里时,余粮已经被带回来了。先前无论怎么联系余粮都没消息,是因为所有一切端连都被那黑衣人给截断了,费谦把黑衣人引出来,分散黑衣人注意力,而他先前吩咐的程衍和从南市缚灵处挑选的两名小弟子则去尝试着联系消失半月有余的余粮,本来抱希望不大的,没想到收到了消息,当即他们就赶过去救人了。

        余粮被束缚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周边都是灌木高丛,那个洞很难发现,再有黑衣人布下的禁咒,轻易就让人忽视这里,消息更是互相不通。

        费谦赶着回去,没和余粮说太多,只是让他管好缚灵处,就带着人走了。

        费谦虽然不喜欢缚灵处里的一些老道,但是他还是支持缚灵处存在的,毕竟,要是没了缚灵处,妖魔鬼怪出来肆意横生,大肆屠杀也是一个麻烦。

        费谦带着人从南市的缚灵处出来,面色沉重,他说了一句话:“缚灵处里有内奸。”

        “什么!?”小冉和程衍异口同声道。

        陆唯接触的这些不多,还不能太明白,但是看他们两个都是一副惊讶的样子,想必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连陶然也忍不住变得凝重了起来。

        “具体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完,费谦看向陆唯,“陆唯,你有了解过你父亲吗?”

        陆唯的神色颇感迷茫。

        父亲?

        他父亲怎么了?

        “我们来南市的原本目的是找到杀害二十四个人的凶手,可一切事情的源头都指向着我们关注其他点,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费谦看着众人。

        经过费谦这么一提醒,好像的确如此。

        比如901的房间,男人是受了伤逃走了,那个女人呢?也跟着一起逃走了?还有前几天在吃饭时,突然中咒的事情,以及陆行华说起袖扣的来源,还有南市所有诡异的拍卖场。

        一切疑点太多了。

        陆行华说那枚袖口是他妻子高中时捡到的,见到之后无论扔到哪儿总会跟回来,陆唯却说那是他父亲在拍卖场拍到的送给陆唯十八岁的成人礼。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如果按照陆行华这样说,那么袖扣存在的就有两枚,一枚在陆唯那儿作成人礼,另一枚呢?另一枚在哪儿?

        陆唯当时就觉得奇怪,可他还没说,就被他父亲打断了,一直到后面他忽略了。

        现在想想,他父亲当时撒了谎。

        陆唯心里逐渐冒出个可怕的猜想,他不敢去深究。

        此时,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汗水洇湿了他的头发。

        陶然看向自己的大学同学,虽然之前什么情况没一点印象,陆唯又怎么会参与进这件事情当中,但是作为大学同学,他一样还是会担心的。

        他拍了拍陆唯的肩膀,让他不要太过担心。

        陆唯心领神会,很快冷静下来,对陶然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也许他父亲毫不知情呢?

        “陆唯,能再带我们去一次你家吗?”费谦说。

        陆唯当即点头,二话不说直接安排。

        “陆董,那天您为什么要那样说?”陈管家一头黑白交错的头发,有些地中海,身体微微发福。

        陆行华看到这个在他家从年轻时就跟着他的陈管家,陆行华还是非常信任他的。

        他坐在办公桌后,抬起头看着陈管家,精明的一双眼看起来十分狡诈。

        “我不那样说,给咱们陆家招来祸端。”陆行华说。

        “这”陈叔没理解对方的意思,他从年轻时就出来找工作,一直没找到,后来也是这位陆董接济了他,他心里是十分感激的。

        陆行华看向陈管家,没说话,在陆行华身边多年,不用他说,陈管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这表示不能再问下去了。

        “你先下去忙吧。”陆行华对陈管家挥挥手。

        陈管家恭敬道:“好的,董事。”

        门一关,独剩下陆行华,他直起身往后靠,背靠转椅的靠背,仰头看着天花板。

        “陆叔,您都看见了呀?”

        一个半大的少年转过身来,面露阴鸷,他手里提着一把菜刀,菜刀上沾满了血,锋利的刀身上闪着少年阴狠的一张脸。

        陆行华正巧撞见一场凶杀案,心里怕得不得了。

        他看着往日里沉默寡言的少年,没想到他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陆行华一步一步往后退,看着少年,脸上维持着假笑:“小小朝,这是怎么回事?”

        “陆叔,”少年像是不理解,歪着头疑惑地看着陆行华,片刻后笑了,“您这不是都看见了吗?我这是杀了自己的父亲呀。”

        “”他当然看见了。

        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要杀了他的父亲。

        据他所知,他这个朋友作为少年的父亲待少年还不错,每个月给的零花钱不算少,有时候比他给陆唯的还要多,每次在外面出差,他和他这朋友一起去个什么拍卖会的,看见好玩的他这父亲都会花天价买回来送给少年做礼物,也算补偿。

        “小朝,你你母亲呢?”陆行华维持着脸上不变的表情,生怕惊动了那个朝他笑的少年,发起狂来,把他也杀了。

        “呶,那里。”少年指着从卧室缓缓爬行出来的女人。

        “啊——这是什么东西?”冷不丁被地上的人吓了一跳。

        如果少年不说,他绝对不会有人人为那还是个人。

        “你问的呀,”少年咧开嘴角,朝他露出一个阴恻的笑容,“我的,母亲。”

        陆行华因为受到惊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脸上维持地笑也没有了,只剩下惊惧,他脸上的肉挤作一团,少年看着恶心,不去看他,欣赏起了自己的作品。

        “我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她生下了我,我把她的皮剥了,以后,我保护她,难道不好吗?”少年看着那个在地上爬行的女人,他心里杀了世界上最狠的两个人,他像是十分开心,他走过去。

        “嗒”“嗒”“嗒”

        名牌子的运动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嗒”的声音,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跳上,陆行华惊恐地看着这恐怖的一幕,他一边往后退。

        少年站在被剥了皮满身是血的女人面前,他缓缓蹲下自己的身体,用手抚上那张已经血肉模糊没有皮的一张脸,鲜红的血浸满了他白皙的手掌,他一下一下抚摸着,像是抚摸着什么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

        可是那抚摸却叫女人生不如死。

        凄厉的声音从女人嘴里叫出来。

        于是,少年更开心了。

        “妈妈,疼吗?”

        女人却不回答他,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疼,她疼,可是她疼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妈妈,我也疼。”少年轻声说,脸上的表情竟显得十分的委屈。

        “可是,妈妈,您没在乎过我的感受呢,爸爸做出了那样的事,您都可以原谅他,怎么我就要被您又打又骂,还关在漆黑的小屋子里呢?”

        “妈妈,您知不知道?那个屋子其实一点也不黑,我在里面看着黑暗中的妈妈,是妈妈让我活了过来呢。”

        “妈妈,您怎么这样呢?我学习这么优秀,爸爸嗜酒如命,还在外面搞别的女人,您却对爸爸那么好,我有什么不如爸爸的吗?”

        地上的女人摇头。

        少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妈妈,别害怕,父亲已经先您一步去了,很快您二人就会相见。”

        随即,少年又露出一个委屈的神色来:“妈妈,我害怕。”

        少年的委屈神采并不能让地上的女人放一丝轻松,只是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蜷缩,可是冰凉的空气刮擦在没有皮的身体上,又十分的疼,这疼叫她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几乎没有。

        少年委屈地看着女人,像是要哭出来,他憋着嘴,看起来柔软的唇瓣被他抿紧,少年重复之前的话:“妈妈,我怕。”

        接着就在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中,少年结束了女人的生命。

        那尖叫属于他的母亲,亲生母亲,少年却是闭上眼,像是享受了起来。

        陆行华看着这个疯魔的孩子,他想要赶紧往外跑。

        可是已经来不及,他的腿被一根东西缠绕住了,绊在了地上,脑门儿上被磕出一个大包。

        “陆叔,跑什么呢?”少年似是享受够了,从女人那边站起来来到陆行华面前,笑着说。

        陆行华连看这孩子的勇气都没了。

        “陆叔,您对我有恩,小的时候有人对我非打即骂,是您站出来帮助了我,所以您别怕,我不会像杀了父亲那样杀你的。”少年这样跟他说。

        陆行华不信他,但他还是战战兢兢地抬起头问:“真的?”

        “真的,”少年用力点头,“陆叔。”

        像是要证明他说的话,少年把手里的菜刀“咣唧”扔在了远处,菜刀与瓷砖的地板发出一阵浑身颤栗的声音,陆行华不由得看了一眼那被仍远的菜刀。

        可待他还没仔细看清,少年便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

        “陆叔,只要您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可以让您在南市混得风生水起,好不好?”少年诱惑他。

        陆行华一时没察觉刚才绊倒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现在他却看见,少年脚下好像凭空多出来一条影子,黑漆漆的。

        他惊恐地想要逃离这阴鸷残忍的少年身边,可是却被缚住了手脚,无法逃离。

        “陆叔,您儿子在南市上学吧?”

        陆行华惊恐地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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