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9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苦笑片刻，女子轻一挥手，重新蒙上了面纱与斗笠。
同时，风无尘身后，出现了一张古朴的木桌。
“坐吧……”
风无尘却有些犹豫。
毕竟当初在大荒之际，他与林芷青，是敌非友，与其对坐饮茶，总觉有些古怪。
“怎么了？怕我给你下毒？呵……在你心中，我一定是个蛇蝎妇人吧？”
风无尘没有回话，却在心中暗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女子倒是无比大方的坐了下来：“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若真想害你，早在那荒岛之上，便已经将你给杀了，以我现在的实力，想要杀你，并不难……”
此言入耳，风无尘倒是想起了荒岛上的那些难民，一时，神情猛地一变。
“你将那岛上的人如何了？”
“如何了？自然是抓来青玉阁了，呵……凡夫俗子之命，你也在乎？”
风无尘露出了几分自嘲般的笑意：“可别忘了，我也是你口中的凡夫俗子……”
女子神色平静，却心念一动，下一瞬，风无尘的双肩，已然压力丛生。
“噗！”
随着一声闷响，他已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按在了座椅之上。
“我知道那群蝼蚁救过你，他们的死活，我会斟酌……”
“你有何目的？”
倒非是风无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林芷青这女人，过于精于算计。
对方能摒弃昔日仇怨，与他这般好言好语，不可能没有目的。
“目的吗？在
你看来，我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吗？”
风无尘沉默许久。
若是换做从前，他或许会虚与委蛇，至少不会刻意激怒林芷青。
怎奈何，如今的他，早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
他又何必再在乎什么大局？
“难道不是吗？为了所谓的前程，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可以舍弃……闻你这浑身的血腥味儿，你为了变强，杀的人，应该不少吧？总不至于，做了这一切，还要在我面前装好人吧？”
“你……”
“我说的有错？你这一身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你自己难道闻不到吗？”
“住口！”
那一瞬，林芷青忽的怒了。
一时间，整个石室之中，腥风骤起，风无尘只觉一阵胸闷气短。
“……”
许久之后，林芷青才冷静下来。
那一刻，她身上散发的气息，更加的冷了。
与其相处，让人如坠冰窖。
“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变成这个鬼样子的吗？你觉得我为何要戴面纱？你以为是我做了这人神共愤之事，无颜面对与世间？不……是因为我现在这张脸，连我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我每日将那些凡人的骨血根基抽出，练成人丹服用，你以为我不觉得恶心吗？可是我没有选择……”
“……”
风无尘本对林芷青并无好感，只是在此他乡遇故知，多少有些意外。
直至如今，听了对方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语，竟触动了他心中的某一根弦儿，或许，可恨
之人，真有可怜之处吧？
冷静些许之后，他的语气也柔和了不少：“路……是自己选的！”
林芷青的语气却愈发的荒唐：“呵呵……自己选的？你如今却也落到了这般田地，你莫非还不懂吗？到了山穷水尽时，我们根本没有选择！关于你的事迹，我大抵却也听说过，不得不说，你的本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当初我不该与你为敌啊……”
“呵！扯远了！你昔日何其风光？如今却流落到这无人之境，不必你说，我也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修为尽失，导致你往日的兄弟、朋友，所有人都态度大变，你不得已才……”
“态度大变？”听到这里，风无尘仔细一思量，倒是点了点头：“好像的确是这样！”
“是吧……”
林芷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正要继续说下去。
但风无尘却抢先一步，继续说道：“我自从失了修为之后，我的二哥荡魔天尊为我辗转各界，寻了不知多少老怪，只为找到替我修补根基的手段！我曾经的对手，如今的六姐，唔……此人你也认识，正是太上道的传人，喻丹红！她为了救我，不惜与其老祖一争，为我夺来了一缕太上道的造化！还有我其余几个兄弟，却也不知去哪里搞来一大堆天材地宝，天天逼着我吃……啧！哪里有什么用啊？当然，最过分的，还是我的几个女人……”
“女人？几个……”
林芷青有些凌乱。
风无尘继续道：“是啊……她们见我一直不好，索性便放弃了，却将我带回了不周山，整日缠着我想让我留下风家的血脉香火！整整一年啊啊……没办法了……因为我一个人，所有人的轨迹都被打乱了，继续留在那里，我可就是罪人了！”
“所以……你之所以来溟海，是为了逃避他们对你的好……”
这一瞬，且不说凌乱，林芷青的三观都快被风无尘给震碎了。
风无尘愣神片刻：“算吧……当然，也有其他原因在其中……”
“这样啊……”
林芷青盯着风无尘看了许久，面纱之下，神情不断地变幻。
最终，又是一声长叹。
“我本以为你与我一般，皆是被逼无奈，才会来这终北之北，如今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你的朋友们，对你可真不错啊……”
这一刻，风无尘从女子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深深地无奈与痛楚。
沉默片刻，女子忽的昂首说道：“你不是好奇我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的吗？”
“……”
“我便与你说说吧……”
说罢，女子又沉默了良久，眼珠子不断转动着，各种情绪依次浮现，许久之后，她才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说道：“当年，我被紫清寒斩了肉身，仅剩一缕天命，宛若幽魂野鬼，无处可去！我本想去求小妹帮我，但我却被扶摇宫的人拦在山门之外，不让我见小妹……没办法，我只好想办法传讯
给父王，让父王救我！但等来的，却是他要与我断绝关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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