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少年与平庸二字相斥

暑假的那一个月过的格外的快，姜岁阑总觉得那是过的最快的一个假期。似乎刚把眼睛闭上，第二天就要去上学了。那个年代的初升高升学率并没有那么高，也没有现在的几乎是十二年义务教育，那个时候高中还是要考的。

        她们所在的章城有四所高中，分数从高往低排分别是市实验、七中、三中还有和平中学。市实验是重点高中，和平中学是出名的混混高中，和中专的环境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高中总共录取四千多人，考生大概有六千左右，剩下的那些人就去□□工或者去中专。

        农村的升学率并没有那么的可观，全年级共二百人，大概前二十能去市实验，前五十去七中，前七十去三中，前一百二去和平，大多数的学生还是去和平或者中专的。

        考核的有语数英物理化学，还有一门体育，男生1000女生800，男生引体向上外加跳绳，女生是仰卧起坐外加跳绳，体育在四月中旬考，剩下的文化课则在高考后紧接着考，所以他们每天的作息就成了七点上学，一二节课大课间就要去操场套圈，跑三公里，然后紧接着跳绳和仰卧起坐，每天都要累成一条狗。

        学校每两个月会组织一次体育模拟考，如果满分了，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大课间就可以不用跟着训练，去做自己喜欢做的，学习也可以，打篮球什么的放松一下也可以。

        这时姜岁阑记忆里最炎热的夏天了，在以前，八月份还窝在家里吹空调，所以对夏天炎热的认知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太阳天天恣意横行，毫不吝啬的分享着自己的色彩，让周围的云朵都变成了黄色的烟雾。知了在枝头不住的发出令人烦躁的叫声。像是为太阳呐喊助威一般。每每犯困时，那股热气带着聒噪的声音，都让姜岁阑恨不得把树上的知了全部打晕。

        那一个月只有初四上学，所以学校的食堂并不提供饭菜，许诺在宋昱钦家吃饭，在许诺的盛行邀请下，姜岁阑和程阳也暂时在宋昱钦家里吃饭。自然而然地，程阳就知道了宋昱钦家里的情况。

        那一个月里，张阿姨似乎也很开心，在他们来到家里时再也没有发过病，当往往也是自己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姜岁阑总是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觉得有些忧伤。

        夏天总是炎热的，老爷爷们在树下的阴凉处度过，老奶奶们用蒲扇一扇一扇的度过，小朋友在水里嬉耍着度过。而他们，就是每次放学时，接上宋意珊，快速奔回家中，打开冰箱拿出五瓶冰镇的汽水，五个人坐在沙发上，开着空调，懒懒的坐下来，享受这难得的清凉。

        姜岁阑和宋昱钦都很会做饭，每每都是程阳和许诺在后面期待的看着他们两个今天会做什么饭，而姜岁阑和宋昱钦总会很嫌他们碍事。饭后切一个西瓜放在冰箱里，上学前吃上一块，感觉去上学的路都是清凉的。

        那是一段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由于天气炎热，怕同学们中暑现象严重，所以体育的训练并没有开始，四个人成绩都在年纪前二十，对升学压力并不大，在体育训练开始前，姜岁阑整个人还是过的比较悠闲的。

        直到九月中旬，天气开始降温的时候，体育训练开始的时候，姜岁阑觉得噩梦到来了，姜岁阑从小就倾向于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学生，对于体育虽然没有到达憎恨，却也是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状态。平时更是能不运动就不运动，但由于吃的也不多，也不属于易胖体质，体重一直处于健康状态。

        那每天的三公里就像要了自己的命一般，自己往往跑一半就上气不接下气了。大课间后的那一节课，更是趴在桌子上起不来。很多时候姜岁阑都想弃考，不要体育那五十分了，拿个及格分就好了，每每这样吐槽时，许诺都会狠狠的批判她。

        当然，每次下午的大课间，宋昱钦和程阳还会带着篮球，叫上几个关系不错的男生去打篮球，姜岁阑每次都会感到非常的不解。

        在持续了半个月这样的生活后，那天在宋昱钦又拿着篮球站起来的时候，姜岁阑终于忍不住的回过头看着宋昱钦。

        “怎么了？”宋昱钦拿着篮球，腿已经迈出去了，看着姜岁阑似乎有话说，他又停下了脚步。

        “上午跑了那么多，那你们下午还有力气打篮球吗。”姜岁阑不解的问道。

        “大小姐，您该不会是肾虚吧。”程阳难得的笑着开了个玩笑。

        许诺听到后拿着物理课本转过头拍了一下程阳的头说道：“怎么说话呢，人家的体力可是长到脑子里去了，她学习可不比你俩好。”

        “好个那么几分。”宋昱钦敲了敲许诺的头说着：“扯。”

        “纠正一下，是每次都好那么几分。”许诺义正言辞的说道。

        九月底，夏日的温度并没有完全降下来，温度非常的不平稳，时常会有前一天冷的要死，第二天又热的要死了，今天的阳光就是异常的好，姜岁阑看了看外面已经晒了一天的地面，看着就能感受到烫人的温度，她又懒惰的趴了下去。外面传来了其他男生催促的声音。

        “宋昱钦，快点！课间只有三十分钟呐！”

        “来了。”

        夏日的校服是白色的半袖，蓝色的领子，显得男孩子们格外的青春活力，宋昱钦揽着程阳的肩膀，他比程阳高一点，也可能是因为年长的原因，程阳的178已经算高了，但宋昱钦还要比他高个几公分，程阳是天生的皮肤白皙的很，宋昱钦比起天天晒太阳的其他男孩子也要白一些，两个人都是瘦瘦的高高的，胳膊肘的关节都是凸出的，校服也遮不住的阳光明媚，姜岁阑侧着脸，看着两个人从教室中间的过道走过。

        路过窗户时，那一刻阳光照在那两个人脸上，宋昱钦长长的睫毛在眼镜的下方投出了一小片的阴影，他们嬉闹的笑容像是阳光那样灿烂，姜岁阑才发现，宋昱钦笑起来左边的脸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他笑起来眼睛也闪闪的，眼里仿佛藏着一朵玻璃做的花，想让人沉沦进去去试探试探那世界上仅此一朵的花究竟有多么漂亮。他的笑如此的热烈，又像是一朵向日葵，为阳光开，向阳光生。一阵微风从另一扇窗户吹进来，勾勒出两个少年宽大的校服下清瘦的身形，带来一阵淡淡的青柠味的洗衣粉的味道。

        姜岁阑突然就觉得，那些青春疼痛文学，如果有一天拍成了电影，这一个画面将变成电影的片段永远留在脑海里面。

        他不需要多么帅气，他就是站在那里，你就知道少年二字本就与平庸相斥。

        如果青春的夏天时有味道的，那么一定是橙子气泡水的味道，一定是西瓜切开时的味道，一定是烈阳晒过的衣服的味道，一定是青柠味的洗衣粉的味道。

        “宋昱钦。”许诺在旁边喊着：“带两瓶汽水回来！”

        宋昱钦正和程阳开着玩笑，听到了许诺的话。回过头笑着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听到了，几个男生就加快了脚步去往操场。

        在气温高的午后人总是容易犯困，尤其是在无聊的语文课后，姜岁阑就又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过了一会教室里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姜岁阑想了一下大概是那群打篮球的男生回来了，她把头侧向另一边，并没打算抬起头。

        突然她感受到脖颈上一阵刺痛的冰凉，她一下子把头抬起来，皱着眉头看着身后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宋昱钦，她说道：“干嘛啊，我睡觉呢。”

        “我知道啊。”宋昱钦笑嘻嘻的摇了摇手上的橙子汽水说道：“你喜欢的，我给你带了一瓶。”

        他趁着姜岁阑不注意，顺手把汽水塞进了姜岁阑的抽屉里。把手抽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姜岁阑的胳膊，他立刻把那只手举起来说道：“抱歉啊抱歉，继续睡继续睡。”

        姜岁阑从抽屉里拿出那瓶汽水，汽水从手掌传来的温度让姜岁阑觉得浑身都舒服了一些，没有那种黏腻的热浪了。她举起那瓶汽水，回头冲着宋昱钦摇了摇说道：“谢了啊。”

        “不用谢，肾虚的……”宋昱钦笑得两个眼睛都眯了起来，他顿了顿又说道：“大小姐？”

        姜岁阑看见程阳也憋不住的笑了笑，脸立马就红了，拿着汽水就分别敲了两个人的胳膊一下，许诺恰好上完厕所回来，看到这一幕，问道：“怎么了，他们两个又犯什么贱了。”

        “就说了一下她比较虚。”程阳又憋着笑说了一次。

        许诺也笑了笑，小声的对着姜岁阑说：“该说不说，我也确实觉得你这体力……”

        然后三个人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姜岁阑狠狠的敲了一下许诺的背，又对着后面的两个人挥了一下拳头。

        周围的人听到这边这么热闹，立马凑过来八卦着怎么了，宋昱钦刚要转过头和后桌透露一下，姜岁阑立马站起来揪住他的耳朵说道：“你再说！”

        “痛痛痛！”宋昱钦立马转过头拍着姜岁阑的小臂说道：“错了错了，不说了不说了。”

        姜岁阑这才松开手转过头去，就在她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宋昱钦立马回头对着后桌说了一句：“我们在说姜岁阑虚。”

        姜岁阑拿着下节课要上的化学课本就打了过去，嘴上说着：“你怎么那么烦人。”

        “好好好，不说了。”宋昱钦笑着抬起双臂挡着姜岁阑的袭击说着：“许诺程阳救救我”

        许诺也笑着拉着姜岁阑，姜岁阑这才气呼呼地坐下。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宋昱钦从她的桌子上拿过那瓶未开启的汽水，殷勤的打开，结果因为刚才的剧烈晃动而撒了自己一身，他慌忙地扯了几张程阳桌子上的纸，擦了起来。

        “报应了报应了。”姜岁阑嘴里愤愤的说着，立马拿过宋昱钦桌子上那瓶刚被打开的汽水，喝了起来。汽水凉凉的，姜岁阑也感觉没那么热了。

        汽水瓶子上还有一些残留的液体，顺着姜岁阑的胳膊流了下来，宋昱钦撇过头看到了正在往校服袖子里顺的液体，又扯了一张纸摁在了姜岁阑的胳膊上，截住了那液体即将流向的路径。

        姜岁阑茫然地看着宋昱钦，宋昱钦立马松开手，那张纸也摇摇欲坠的掉在了地上。宋昱钦指了指她的胳膊说道：“流下来了。”

        姜岁阑撇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手臂上还有残留的水痕，她也扯了张程阳的纸，胡乱的擦了擦。

        “我家纸真是不要钱。”程阳吐槽着。

        “谁让咱们四个就你桌子上常备着呢。”许诺歪着头说道：“她是肾虚大小姐，你是洁癖小王子。”

        这次轮到程阳脸红了起来，姜岁阑也笑了，她幸灾乐祸的对着程阳说着：“让你瞎给我起外号。”然后又看着宋昱钦说道：“明天再给你想一个。”

        “我呢我呢。”许诺把头放在姜岁阑的肩膀上蹭了蹭。

        “你啊。”姜岁阑想了想说道：“当然是小美人啊。”

        “为啥她的那么好听啊？”程阳不满的说道。

        “因为她确实好看啊。”姜岁阑笑眯眯的，不怀好意的看着程阳，宋昱钦也听出了这话里暗含的意思，也看笑话似的看着程阳。

        程阳立马就不好意思了立刻摆着手说着：“行了行了，快回过头去吧，快上课了。”

        上课铃声刚好想起来，许诺和姜岁阑看见从门口进来的胖胖的化学老师，心里哀嚎了一声，不情愿的结束了这个欢乐的课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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