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麻烦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一个多星期过去，离筛选节目就还剩五天。依旧是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自己回到宿舍，十多分钟后，舍友才回来。

        刚开始的时候，姜岁阑还有一种因为不和大家参加同一个节目，不在一起联系而感到格格不入，后来想着等到晚会结束后也并不会和以前有任何的不一样，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离筛选节目还有三天的那个晚上，姜岁阑依旧是在琴房等着老师的到来。她坐在钢琴前的凳子上摇晃着双腿，听到外面传来的二脚步声，姜岁阑侧过头看着指针转向六点，这个点不是回家就是吃饭了，大概是老师来了，姜岁阑走向门口，提前打开了门。

        站在外面的不是老师，是那个没见过自己，自己却对他印象很深的宋昱钦，两个人隔着门，都愣了愣，姜岁阑尴尬的侧了侧身，留出了宋昱钦可以进来的空间。

        姜岁阑看到宋昱钦进去后，关上门，又转身坐回了钢琴前。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指针转动的声音和鞋子敲打着地面瓷砖的声音。姜岁阑回头看向宋昱钦，宋昱钦坐在窄窄的窗台上，一条腿曲着，自己的双臂环抱着那条腿，另一条腿耷拉了下去。偏着头看着窗外，似乎是感受到姜岁阑的目光似的，转过头看向钢琴那边。

        姜岁阑恰好转过头去，于是两个人就避免了尴尬的眼神交汇，只是匆匆撇了一眼。

        “可是合唱已经够多了，要不你们班换个节目。”走廊传来老师的声音，似乎是与某位班主任沟通节目的问题。门把手拧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琴房中显得格外的突兀，老师进来瞥了一眼坐在钢琴前的姜岁阑，转头把门关上。

        听不清手机对面具体在说什么，只听见陈老师嗯嗯的敷衍着，过了会又瞥了一眼姜岁阑，对着手机那头说到：“我给你想办法吧，明天我去你办公室我们再讨论，现在有两个学生在我这呢。”

        老师挂断了电话后看向姜岁阑，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到：“你去隔壁音房练练吧，宋昱钦在琴房练练节目，你俩别干扰到对方了。”

        那天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姜岁阑只记得，那每晚寂静到只有自己训练的声音的多媒体楼，多了吉他弹奏的声音，只记得那首并不怎么适合弹吉他的《富士山下》一遍一遍的弹练着，纵然并不合适，但回忆起那晚，姜岁阑总觉得，也并不那么的违和。

        那晚姜岁阑晚走了十分钟，听完了最后一遍的《富士山下》，才匆匆离开。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寒风呼呼地吹着，姜岁阑又将衣服使劲裹了裹，抬头恰巧看到练习完的大部队，许诺看到姜岁阑赶忙跑了过来。

        “你真的好忙啊同桌，除了上课我都见不着你，我都跟没有同桌一样。”许诺蹭着姜岁阑的胳膊撒娇着。

        许和同龄人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可能算是月份比较大的，是前一年十月份的，大多数十四岁的孩子一样，已经有了发育的迹象。开家长会时，许诺的母亲也是同班中最美丽年轻的母亲，许诺也遗传了妈妈的基因，在这个大家的脸还分不出来什么是美丽什么是英俊的时候，大家却一致坚定的认为，许诺就是漂亮的，亮眼的。

        幼稚的青少年们在感情懵懂的时候也往往喜欢在背后讨论着自己的“暗恋”对象，在大家都还是平庸着的时候，成绩优秀长得也漂亮的许诺往往都是故事的“女主角”。再大一点，比如初四那群十五六岁的孩子们已经有了“早恋”的勇气，当然大家也没有勇气去干什么“坏事情”，顶多就是拉个小手亲个小嘴。十三四岁的孩子却没有这个勇气，顶多在日记本上写着我觉得谁谁谁很漂亮或者谁谁谁很帅这样的话。

        这个年龄的“暗恋”或者“爱慕”往往也并不是长情的，也并不符合人们心中的“初恋”，可能自己懵懂的情感在几个好看的“女主角”或“男主角”身上反复横跳，甚至过几天问前几天喜欢的谁，都没什么记忆了。

        许诺就是反复横跳的“女主角”中，刷新率最高的那个。

        姜岁阑看着在黑夜里依旧白的亮眼的许诺，在感叹她真的长得很漂亮的同时，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脸，说到：“晚会之后你就解锁同桌这个图鉴了。”

        许诺听着这个梗顿了一下，随后笑着问：“练的怎么样了？还有三天选节目了。”

        姜岁阑点了点头表示练的还可以，突然想起来陈老师的电话，对许诺说：“我今晚上去训练的时候，听见陈老师说，不太想选合唱呢。”

        “真的啊？”许诺立刻委屈的皱了皱眉，随后又无所谓道：“反正把我安排在了第三排，我训练的时候也老偷懒，其实咱班练的很一般，我也没觉得能上，但咱班就这一个节目啊，咋办？”

        “不知道。”姜岁阑摇了摇头。两个人就那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回了宿舍。

        这个事情就算落下序幕了，直到选节目的前一天，姜岁阑早早回到宿舍，在舍友回来的时候，并不像往常一样吵闹，姜岁阑奇怪的往门口一看，只见孙颖茹冲过来将姜岁阑从床上拽了起来。

        “你犯什么病？”姜岁阑立马扯开羽孙颖茹的距离，又使劲推了她一把。

        “明天节目，咱班的合唱，不用去比了，你知道吧。”

        “知道合唱可能被撤，但不清楚是不是我们班。”

        “你放屁！”孙颖茹气急之下，狠狠的对着姜岁阑的脸给了一巴掌，姜岁阑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姜岁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孙颖茹，掐着她的脖子直接往墙上撞，说到：“你是不是有病？进来不说前因后果就打人？我是不是说过我他妈的讨厌麻烦事。”

        孙颖茹抬起脚狠狠地踹了姜岁阑大腿根一下，“今天晚上练习的时候，班主任突然就说节目被取消了，换了个节目，我想了想咱班也没人准备新节目，教室里那几个闷葫芦也不可能准备，其他人也跟着我训练，我问班主任换成什么了，班主任说换成陈老师安排的钢琴，我想着咱班也没人会钢琴，可能是陈老师把别的班的节目塞到我们班来了，你猜猜我回来的时候遇见谁了，遇见初三部的宋昱钦了，我随口问了一句，他说音房没人练钢琴，每晚那栋楼就你俩。”孙颖茹慢慢走进姜岁阑：“让我猜猜，该不会是你吧。”

        “断章取义有一手？”姜岁阑掐着孙颖茹的肩膀，越来越用力：“你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那么没有逻辑和不讲道理？我跟宋昱钦就没说过话，他不是也说了根本没人在练钢琴。”

        “这样啊？我也随口问了一句，你猜宋昱钦说什么，说啊，钢琴，你们班那个姜岁阑好像确实会一点。但她好像确实没在晚自习练过。”

        “你他妈这不是只听自己想听的，他不是也说了我没在晚自习练过！”

        孙颖茹根本不听姜岁阑在说什么，冲过来就给姜岁阑一拳，姜岁阑也不是受欺负的人，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另一个宿舍闻声赶来，许诺赶紧将两个人拉开距离。姜岁阑回头看着没有拦着，站在门口的程欣虞，心里感到非常的难受。

        但她没时间想那么多，指着孙颖茹说到：“别再找我麻烦。”

        “我他妈也要和你说最好不是你，不然你他妈等着。”

        两个人又要扭打在一起，许诺拉着姜岁阑的手，对姜岁阑说：“别打了，今晚去我们宿舍睡吧。”

        姜岁阑走出宿舍门的时候，孙颖茹还在后面叫骂着，姜岁阑看着并没有追出来的程欣虞，心情变得很奇怪，许诺注意到了姜岁阑的表情，用小拇指勾了勾她的手心：“很难过吧，没事的。”

        晚上熄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大家几乎都已进入梦想，姜岁阑脑袋乱得很，没有什么困意，黑暗中她试着许诺靠近了自己一点点，对着自己说：“还没睡吧，我知道不是你，是你也没关系。”

        很多年后，姜岁阑依旧记得这天晚上，所有发生的事情，和许诺对自己说的话，就像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有一个人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这样，在那时候，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只有许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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