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秘密出逃日：他只是个病人
谈话有一种魅力，就像喝醇酒，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诱使我们说出自己的秘密。——塞涅卡
（古罗马政治家、斯多葛派哲学家、悲剧作家、雄辩家）
09-1他只是个病人
1998年11月14日，幸福园4-402。
鲁映萍转身看着身边的丈夫，余光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牛奶杯，她推了推他。
“听岩！听岩！”
贾听岩没有反应。鲁映萍迅速地起身，蹑手蹑脚的抱着衣服出了卧室，关上门，快速穿好衣服，来到儿子的房间，贾彦松在熟睡中，鲁映萍摇醒儿子，轻声地喊着：“松松！醒醒！快醒醒！松松！”
贾彦松意识模糊的被妈妈给拽了一起来，鲁映萍慌乱地给儿子穿衣。
“妈妈，今天星期六，不用去上学！”
鲁映萍说：“松松，我们得离开这儿！”
贾彦松原本还睡眼惺忪，清醒了起来。
“离开爸爸！”他轻声地说。
鲁映萍点了点头！
贾彦松迅速地收拾自己的书包，拿上自己最爱的几本书和一些小玩具。
桌子上的小闹钟时间显示：4：00
鲁映萍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提着行旅箱，走到门口，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家里的钥匙，连带着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在了客厅的餐桌上，然后转身和儿子出门。
贾彦松在客厅的沙发上窝了一夜，醒来时，天色微亮，他一时分辨不出自己在哪？他爬了起来，有些迷茫的在屋中四处看着，突然看见了镜子中的人。
“你已经不是十二岁了！”
他开始翻找着什么？梳妆台、衣柜、床头柜、书房中的书桌、书架，都没找到！
他回到卧室，坐在了床沿，脚上好像踢到了什么？他弯下身，有什么被踢到了床底下了，他俯身，伸手在床底下摸着，摸到一个罐子，他拿了出来。
“elevit爱乐维复合维生素片，补充叶酸备孕怀孕孕妇哺乳期。”
贾彦松全身一僵，手中的药罐滑落，摔得满地都是！
张盛缨家楼下，骆哲在车里守了一天一夜，都没有见到张盛缨回家，不过看见了刚出门的她儿子。
骆哲下了车，尾随着那孩子，跟着孩子进入了一家早餐店。
骆哲点了份早餐，坐在了孩子的对面，假装着巧遇。
“小虎！”
小虎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骆哲。
“骆叔叔，您怎么在这儿？”
骆哲说：“路过，正好没吃早点就进来了！”
小虎笑了笑，继续吃着早餐。
骆哲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爸妈呢？”
小虎说：“我爸在家！我妈？照顾我舅舅去了吧！”
骆哲问：“照顾你舅舅？你舅舅病了？”
小虎有些疑惑：“可能吧！我妈最近都不怎么回家！”
骆哲问：“你舅是不是住院了？”
小虎回想着，点了点头：“听我爸妈说，好像就在我舅家不远的医院里！”
骆哲起身：“小虎，账骆叔付了！我走了！”
小虎看着还没吃几口的早点。
“骆叔！”
骆哲已经走远。
医院，骆哲走出医生的会诊室，整个身体变得沉重了起来，他扶着墙在外面候诊的椅子上坐下。
“肺癌晚期！化疗已经无效了！”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廖宋钱。
廖宋钱问：“你在哪呢？”
骆哲有气无力地说：“医院！”
廖宋钱疑惑：“你去医院干嘛？”
骆哲说：“怎么了？是查到什么了吗？”
廖宋钱说：“我们不是推测二十年前，鲁映萍是搭了什么车回的城里吗？”
骆哲问：“谁的车？”
廖宋钱说：“乡政府的公车！我找到了当年的司机，现在要去见他！”
骆哲说：“好！我把我的位置发你，你来医院接上我！”
春晖疗养院，张盛缨在整理着新的床位，小张护士在一旁帮着整理。
小张说：“您放心，邓，不！张老师在我们这儿，您就放心吧！”
张盛缨说：“那就劳烦小张护士你了！”
小张说：“曹阿姨也乐意张老师陪她玩，他们俩正好互相陪伴，对他们俩都挺好的！”
张盛缨苦笑着。
站在外面的严真知侧耳倾听着，若有所思！
小张护士出来看见在发愣的她。
“严记者，你还没回家啊？”
严真知这才回过神来。
“哦！今天在这住一宿，明天回！”
洗车店，骆哲和廖宋钱坐在车中，进入了自动洗车间。打泡沫，白色的泡沫如白雪般覆盖在车窗上，骆哲看着那泡沫，突然有一红色混在了其中，他的目光被那抹红给牵引。
眼前浮现另一个场景：苍茫的雪山中，一个脖子上带着红色围巾的女人，行走在纷飞的大雪中，风雪一次次的席卷着她，她扑倒在雪地，一次次的爬起，继续在雪中行走，往雪山的最边缘走去，只见她脱下脚上的鞋，那鞋子居然也是红色的。
原本围在脖子上的红色围巾被风给吹走了，骆哲的目光跟随着那飘飞的红围巾，看着它消失于雪色中，那个女人也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廖宋钱推了推骆哲。
“骆队！下车了！”
骆哲一惊，自己已经不在雪山中，他迷茫地看着廖宋钱。
廖宋钱问：“你这是怎么了？”
骆哲连忙看向车窗，白色泡沫已经被清洗了，那抹红色也不见了。
廖宋钱说：“最近因为这个案子，都累得精神恍惚了吧！案子结束后，好好休息休息！”
骆哲和廖宋钱走进休息室，在那已经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在等着他们。
廖宋钱问：“肖传辉，肖师傅吧！”
肖传辉点了点头：“对！两位警官，请坐！”
骆哲和廖宋钱坐了下来，肖传辉给他们已经倒了了茶水。
肖传辉说：“你们在找二十年前雪镇乡镇府的司机，那么多年，你们都能找到我，不容易吧。”
廖宋钱说：“对！把你们那当年的各种公车司机找了个遍，才问到您当年家在市区，所以常往返雪镇和市区。”
肖传辉点了点头。
廖宋钱问：“你认识鲁映萍吗？”
肖传辉说：“鲁映萍？鲁映萍？听着名字很熟悉！”
廖宋钱问：“她的父母老房子是在雪镇的粮食局！当年的她也就是四十左右，带着一个十二岁的儿子。”
廖宋钱拿出自己的手机，把鲁映萍母子俩人的照片给他看。
肖传辉仔细的分辨着，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
肖传辉说：“时间太久了！”
一直沉默的骆哲突然开腔：“张盛斌！你认识吗？”
肖传辉听到这个名字一愣！
“张——张律师，张法援！”
廖宋钱疑惑的看着骆哲。
骆哲的脸色变得刷白。
1998年11月14日
肖传辉在一路口等着，他看着自己的手表：5：18。
他左右的四处观望着，他看见街角的一个早餐摊子出摊了，下了车往那个早餐摊子而去。他要了一份包子和热豆浆，一边喝着吃着。
远远的他看见了一个女人，拉着行李箱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连忙把吃了一半的包子装回袋子中，迎着那两个人而去。
肖传辉问：“你们是张律师的朋友吧！回雪镇！”
鲁映萍点了点头：“是！您是肖师傅吧！”
肖传辉连忙帮着拉行旅箱。
肖传辉说：“对！张律师帮了我不少忙！您放心，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赶紧上车吧！外面太冷了！吃早餐了没？”
肖传辉把刚才自己没吃完的那份早餐递给了贾彦松，贾彦松并没有接过。
“哦！要不我去买新的！”
鲁映萍拉着儿子：“我自己去吧！麻烦您帮看着行旅。”
鲁映萍拉着儿子去了早餐摊，肖传辉把行旅放在了后备箱，上车掉了个头，转到了早餐摊附近，接上了鲁映萍母子俩。
骆哲问：“你还记得具体是哪一天吗？”
肖传辉想了想：“11月份，具体哪天？好像十几号！”
廖宋钱说：“23号一早，你是不是又送他们母子俩回市里？”
肖传辉搜寻自己的记忆。
肖传辉说：“是一大清早，为了赶到市区去接张镇长来着。头天是老爷子的寿诞，张镇长赶回市里，第二天还有工作，所以让我一早就去接他！”
骆哲问：“那你还接到老爷子的生日是哪天吗？”
肖传辉说：“让我想想！21、22？23！11月22日！”
廖宋钱说：“所以你是23日一早送他们母子俩然后去接的镇长！”
肖传辉确定的点了点头。
骆哲问：“接他们母子来雪镇是几天前？”
肖传辉说：“一个星期左右！”
骆哲说：“14号左右！”
春晖养老院，张盛斌坐在院中亭子中的长凳上，太阳温暖的照着，他看着曹秀怡在跟其他的老人玩踢毽子。
曹秀怡笑着，他也笑着！身体太过疲倦，但他舍不得闭上眼睛。
曹秀怡捡起毽子，转身看向亭子中的张盛斌，她把毽子丢给了其他人，自己回到了亭子中，看见已经昏睡的张盛斌，她在他旁边坐下，解开自己脖子上的红色的围巾，给张盛斌披上，然后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两个人偎依着！
严真知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什么？眼角发酸！
她看着手机上覃沐野给他发的一条长短信，那是关于眼前那个男人的！
严真知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了那份她一直不敢看的dna检查报告，醒目的999！双手在颤抖着。
昕源心理工作坊，贾彦松坐在沙发上等着，小洛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小洛说：“我给陈老师打电话了，还得一会儿，您？”
贾彦松说：“我等她！”
小洛点了点头，出去了。
贾彦松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耸立的高楼，天色灰暗，他仰头看着那天。
1998年，冬，粮食局家属院。
贾彦松仰着头看着天，天空灰暗。
鲁映萍摸了摸儿子的头。
“这里，是妈妈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贾彦松转过头来看着母亲，一笑，他伸手拉着母亲的手。
“妈妈，我喜欢这里！”
鲁映萍眼角发酸，她转过身去怕眼泪流下来。
贾彦松拉着妈妈的手：“妈妈！别害怕！有我呢！”
鲁映萍一把拥过儿子，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鲁映萍宣泄了自己的情绪，擦了擦眼泪，一手提着行旅箱，一手拉着儿子，走进了这个常在梦里思念的地方。
廖宋钱开车，骆哲一直沉默着。“张盛斌是张教授吧！你为什么不说！”骆哲转过头来看着廖宋钱，欲说无言！廖宋钱继续：“那我来查！我知道你们师徒情深！”
骆哲说：“他——肺癌晚期，化疗已经没有作用了！”
廖宋钱紧急踩刹车！
“不管枉死的人，是无辜者还是恶魔，都该还事实一个真相！”聊宋钱说。
昕源心理工作坊的卫生间，贾彦松看着镜子的自己，眼泪止不住的流着，擦了又流了下来，他打开了水龙头，用水冲洗着，眼泪混合着水继续的流着。
他抬起头，脸上的水干了了，泪却还在继续。
他冲到了浴室中，打开了蓬头，水从他的头顶倾斜而下，掩盖了泪！
魏老头面馆，骆哲一人点来两份面，一份是自己常吃的牛肉面，一碗是清汤排骨面。骆哲默默地吃着，吃完牛肉面，接着吃清汤排骨面，吃着吃着泪滑落了下来，滴进了面碗里。
“就因为她温暖过你的童年，你搭上了自己！”
骆哲泪眼朦胧的看着面馆中的食客们，模糊中他看见了那个神采奕奕的张盛斌，他向他走来，笑着。
“没那么糟糕！”
骆哲看着张盛斌，可是张盛斌的脸变成了老魏的脸。
老魏说：“遇到再难的事儿，都别委屈了胃！”
骆哲说：“张老师的事儿，您是不是也知道？”
老魏倒了杯酒，一口喝了。
“他把这店里的股份都给我了！”
昕源心理工作坊，贾彦松一身湿漉漉的坐在了治疗椅上，整个人被夜色掩盖着！陈昕瑶站在门口，打开了灯，微弱的灯光，让贾彦松成了一幅写实版的真人雕塑！
贾彦松说：“1998年11月14日，星期六，我在睡梦中被我妈摇醒，我们俩偷偷的从那个家里逃了出来！”
贾彦松转过头来看着陈昕瑶，嘴角一笑，那笑笑得她毛骨悚然！
贾彦松继续：“为什么要逃！因为——那个人——他就是个——恶魔！”
贾彦松站了起来，身上的水滴湿了地上的地毯，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笑着。他转身拿起旁边茶几上的酒杯，一口喝完，然后手一松，杯子滑落，摔得粉碎，他弯下身，从那些碎片中捡起了其中的一块。
陈昕瑶说：“贾彦松！当时的你只是个孩子！大人之间的对错，和你无关！”贾彦松拿起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指，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贾彦松说：“这血，和那男人一样！恶魔的儿子——也是个恶魔！”
陈昕瑶说：“贾彦松！你来找我！就是想不放弃自己！你不能退缩！你听到了没有！”
突然一声女人的惊叫声！
“啊！——————”
两个保安冲了进来，贾彦松被他们压在了身下！
陈昕瑶喊着：“别伤着他！他只是个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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