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命该如此
第二天晚上，他们才再一次去廖家的。这次一起进去的，还有司机大叔。大叔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脸色有些苍白，以前是响器队里吹唢呐的。事务所没有响器队，他加入后就当起了司机，一当就是十年。
廖老头的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眼神更加高傲了。
池子里还留着萧沉上一次刻的咒文，萧沉这次没有选择在同一个地方作法了，而是在平地上。
这一次，没有刻下咒印，但是几乎摆满了整屋子的白色蜡烛。是萧沉自己一根一根摆的，没有人能帮他，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怎么解咒。
他倒是心平气和，花了一小时摆完，让老头在空位上打坐。蜡烛中，只有两个空位，他在老头对面盘坐了下来，两人相距有两三米。
而其他人，都沿着墙壁坐下。
萧沉单手搭在大腿上，上半身前倾，又是一副轻挑的样子。
“老头，你被下咒前，有接触过琵琶音吧。”
老头猛地一顿，随后又叹了声气，“我那天睡觉前，确实有听到琵琶音。但那是在电视里听到的，而且我马上就把电视给关了。”
这得多心虚啊！
圣窟是正邪兼容的门派，说不上是好个好门派，但这群人强盗似的，还以正义的名义来讨伐，实则是去抢经书。谁也不是好人，谁都会遭报应……
言归正传，金梦灵是通过琵琶声来引人入梦的。那琵琶声到底是她制造的，还是她的琵琶声悄然混进了电视里发出的声音，都不重要了。
萧沉点点头，“那个前辈，我小时候略有耳闻。魔法打败魔法，乐声打败乐声。要想破了你这百鬼噬魂咒，少不了伴奏的。
还好这次跟我们一起出来的司机，以前是丧葬乐队的。”
坐在边上的夜宁，‘你是故意提丧葬这两个字的吗？其实可以不强调的。’
老头听完，果然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您要乐师，我可以去请一个，我们廖家又不是请不起。”
“自己带的人，比较好配合。而且啊，要的就是丧葬的效果。你死一回，再起死回生，它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这是什么鬼逻辑！
就连廖驳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萧沉见老头犹豫，他也不急，“你给句话吧，这解咒的仪式，还要不要继续进行？”
老头扫了眼满地的蜡烛，再看看萧沉平静的脸，最终颔首，“当然要。萧沉，老夫相信你。你可别让老夫失望啊。”
萧沉潇洒地笑了几声，“嗬嗬，你能说出来，就是不信任了。本来我还信心满满的，被您这么一说，突然就有压力了，怎么办。”
“萧沉……你给老夫认真点。才拿了一半的钱呢，还想拿另一半钱的话，你就认真点。”
萧沉昨晚跟他的小伙伴们说了，拿一半的钱就已经够了，廖家财大气粗。拿五百万还能获得点关于夜戏天魔的线索，超值了好吗。
“我很认真的，关灯吧。”
廖驳把灯给关了，屋里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夜宁没有打开天眼，现在的视线是正常的，只能隐隐看到大家的轮廓。
只听得几阵咻咻咻的结印声，很快，萧沉面前的蜡烛嗖地亮起了清幽的火苗。以这根蜡烛为中心，其他蜡烛一一亮起。蔓延开的清幽火苗，让整间屋子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中。
萧沉的脸色在这种火光的照耀下是正常的，那老头却是显得阴森森的，即便是闭着眼睛。
随着萧沉开始变换手印，屋里刮起了一阵回旋的风，却没有一根蜡烛熄灭。
司机大叔早已准备好了，根据萧沉之前交代，待风起时，他就要吹响唢呐。随便吹，越惨越好。
唢呐一响，夜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开场就是凄厉深沉，夜宁脑中自然播放出丧葬礼的场面。
萧沉的手势再度变化，角落的蜡烛熄灭了十几根。而熄灭的蜡烛，恰好形成一个咒印，是夜宁在萧沉的平板里看到的。
大叔吹的乐曲逐渐进入悲壮的状态，跌宕起伏，惨绝人寰……
而玄空，从萧沉开始结印的时候，就抬起手，僧衣的宽袖挡住了廖驳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萧沉结印的手势。
廖驳只能看到屋里忽明忽暗，明的还是青幽的光。
持续了有十几分钟，唢呐声进入收尾状态，逐渐变弱。
屋里的蜡烛，也只剩围着老头那一圈没有熄灭。
眼看着马上就要大功告成，屋里刮起了一阵犀利的风，不等萧沉把最后一套手印结完，所有蜡烛都熄灭了！
老头猛地睁开眼睛。
唢呐声停，黑暗中，只听得噗的一声。
玄空放下了挡住廖驳视线的手，廖驳赶忙站起身来开灯。
屋里突然有了光亮，大家看到萧沉捂住了胸膛，唇角溢出鲜血，白衣与地板都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液。
夜宁起身，跑到他身旁蹲下，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没事吧。”
话说，咱做戏不必牺牲自己的，这其中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
刚刚那阵风，确实非同寻常，夜宁也不清楚到底是萧沉自己弄的，还是另有别的东西在作怪。
萧沉摇摇头，“我倒是没什么大碍，老头……”
他看着廖洁忠。
老头眼睛瞪大，撩起自己的袖子，满手臂都是焦黑的咒印，这些咒印还在隐隐泛着青色的光。“差一点，差一点这些东西就消散了啊！”
“抱歉，恕我这个小辈无能为力。施咒的是我前辈，您是高高在上的廖家家主，如您当初说的那样，我这个小辈啊，确实没有资格来处理这件事。”
萧沉说着，站起身来，最后瞥了眼老头，“我们走吧。”
老头眼睛瞪大，一个匍匐，抱住了萧沉的大腿，“不！你可以的，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你不要走！我被这些咒印折磨了多少年啊，差一点就能消除了，就差一点！
我不该瞧不起人，老头子我向你道歉，求求你不要走！”
廖驳把老头扒拉开，死死抱住他，不让他这么丢人。
最该抱有希望的人，就是老头自己啊。他一直保持着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姿态，一边又希望人家帮他解除掉身上的咒印。
若早些时候放下自己的身份，诚恳地求人帮忙，也许萧沉还会给他个痛快话。
萧沉拭去唇角的鲜血，“对你来说是差了一点，我还得重新白蜡烛，重新调养身体。最主要的，可能是，你命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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