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达露台安全点
所谓最近的安全点，就是一栋全封闭的居民大楼的顶层露台。
附近幸存的市民和楼里原住的居民都被集中起来，安置在这里，顶楼上有遮阳棚，起到了遮风挡雨的作用，惊魂未定的人们三三两两躺作一团，脸上都带着一层死灰色。
没有谁笑话谁，因为末世前不管你是何身份地位，此时都是一样的狼狈。
是啊，几天前大家还有家人有生活有朋友，可是一夜之间这些都被未知的病毒摧毁了，连城市都不存在了。
连下一顿能不能吃上饭喝上水都不能保障，谁会有好脸色。
“给他做全身检查，看有没有伤口，有任何问题就直接丢出去。”鲁娜说道。
“是。”有两个穿制服的青年男人走了过来，准备扒拉凌云的衣服。
这个叫鲁娜的女人看来在这里地位挺高，周围的人都对她言听计从，像对待领导一样。
凌云下意识的紧了紧手指。
“我劝你不要作无畏的反抗，不然会被直接丢出去，你也不想成为丧尸的早餐吧。”一个面色有点苍白的青年男人示意凌云看外面：“你看，天快亮了。”
“谢谢，您误会了，我会配合检查的。”凌云微笑。
这个关卡，是保证所有人安全的第一道防线，越严越好。
于是，凌医生时隔八年，继那次全国高考体检后，再一次被人扒了个精光。
额，还挺羞耻的。
“好了，你可以上去了。”另外一个青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极其粗鲁的将凌云往前一推。
“我的背包？”凌云道。
“这里所有的物品都需要上交集体，统一化分配。”
“其他的东西都可以，但我能拿回我的书和日记本吗？”
“我说了先生，是所有物品，我不想再重申一次。”青年男人呵斥道。
然后凌云除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自制的刀具，护腕还有唯一的背包都被搜刮走了。
这下真正是两袖清风了，连根毛都不剩了。
说是安全点，怎么感觉像是土匪窝。
然后凌云上去了露台，紧锁的铁质大门一打开，里面无数双各式各样的眼睛朝他看了过来。
这么久了，居然还能搜寻到未被感染的生还者。
这些人的眼神里有绝望，有诧异，有探究，有戏谑，有厌恶，更多的是漠然，唯独不带丝毫善意。
“凌大夫——”
凌云正准备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只见下一秒，人群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朝他飞奔过来。
白色的病号服，瘦弱的都快撑不住裤腿，苍白的小脸上灰扑扑的，很是狼狈，但是那双大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小玉。”凌云接过了小姑娘，有些日子没见，小姑娘瘦的都快脱相了，一点重量都没有。
“凌大夫，呜呜呜，小玉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小姑娘哭的都快岔气了。
“好了小玉，别哭了，我现在好好的不是吗？”凌云把她珠子一样砸下来的眼泪擦干。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医院里怎么样了？”凌云把衣服脱下来，给小玉盖上。
小玉还在抽泣，哭的特别可怜，想是这段时间被吓坏了。
连成年人都承受不住这样的变故，更何况是小孩子。
“护士姐姐他们，都被怪物咬了，呜呜呜呜……然后她们也变成了怪物，见人就咬，然后怪物越来越多。”小玉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整个人不住的哆嗦。
“好了，不怕了，现在小玉安全了，不会再有怪物出现了。”
“嗯，小玉不怕了，小玉长大了。”小姑娘抹了抹眼泪。
“那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又怎么来到这里的？”凌云问。
小玉是个病人，这段时间从医院逃出来，没人照顾她，她的病情会更严重。
而现在这个样子，除了瘦弱一点以外，病情并没有加重的样子。
“是爷爷救了我。”小玉说：“爷爷把小玉从怪物手里抢过来的，然后我们躲在一个有好多电视的屋子里好几天，然后就被人带到了这里。”
原来是在躲在监控室里，监控室是医院内部最狭小封闭的空间，所有的情况一览无余，而且能探查医院各处的情况。
“那爷爷人呢？”凌云问。
“爷爷……爷爷被他们带走了。”小玉委屈道。
“爷爷……咳咳咳……凌大夫……小……玉……好……好难受……”小玉的身体突然从凌云怀里挣扎到地面上，随即开始不断抽搐。
糟糕，这是发病了！
小玉的这个病必须要药物控制，可是这里哪里去找药？
凌云把衣服团成一团，塞进小姑娘发颤的嘴巴里，防止她咬伤自己。
然后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发病时候的人力量大的吓人。
他找遍了口袋，小玉的兜里空空如也，没有药。
也没有人出来帮忙。
小玉已经神志不清说不出话来。
凌云冲着那边漠然的人群道：“请问，大家知道小玉的药在哪里吗？或者去哪里找人要？”
平时一定有人定期给小玉服过药物，不然小姑娘撑不到今天。
人群里一双双漠然空洞的眼神变成了□□裸的厌恶和恶心。
“末世了还生病，真是不挑时候！”
“外面到处都是丧尸，这样的人只会成为拖累！”
“药？！水都快没得喝了，还吃药，呵呵！”
偶尔一两句回复，充斥着自暴自弃的绝望。
【呵，人性！】系统不屑道。
凌云抱起小玉往门口走了。
被刚才一黑一白两个迷彩服青年拦了下来。
“没有允许不能擅自出入。”
“我不出去，可是这个小女孩需要用药，不然会有生命危险，我只是想打听下平时是谁给她用药的呢？”凌云道。
两个青年面面相觑，看了看怀里不断抽搐的小姑娘，漠然道：“这里没有多余的药，所有抗生素药物都是统一分配的。”
凌云的耐心彻底被耗没了：“你们看不见她快死了吗？等死了再统一分配？给鬼吃？”
黑脸青年依旧面无表情：“没有贡献值的人是没有资格用药的。”
凌云生平第一次艹了，末世来临没有多久，这些人就不想当人了。
凌云冷声道：“这里没有药，就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带她离开这里。”
这里离着医院不远，医院里肯定有剩余药物。
小玉留在这里也是死，还不如出去搏一搏。
至少他这个初级进化体别的本事没有，至少不会被感染。
白脸青年道：“先生，我想您需要冷静一下，这会儿天已经亮了，你们出去只会成为两具尸体，很多时候睁一只眼静闭一只眼对谁都好。”
凌云道：“作为一个医生，我做不到睁一只闭一只眼看着一个小姑娘去死，让开！”
黑衣青年冷笑：“你可以走，也可以把这个女孩带走，可是上交的东西，你带不走。”
来的时候感觉这里好像土匪窝，这么看来，这不是好像，这就是实打实的土匪窝。
什么武器都不带，出去简直就像拔好毛洗干净的食物，对一群丧尸大爷说，快来，欢迎享用。
凌云把小玉放到一边，准备活动下筋骨。
黑脸青年狰狞着表情，慢慢踱着步子靠近，像是在看一个脆弱不堪的猎物。
他突然猛身向前，用了十层十的力气，准备一拳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医生的脑袋瓜子打烂。
“咔———”下一秒，他的手腕确被人死死反扣在身后，关节处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啊啊啊！！！”黑脸青年脸上豆大的汗珠刷得一下落了下来，抬头恶狠狠地盯着站在他身后的凌云。
这个看起来斯文纤弱的青年医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走到他身边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
凌云感觉自己的力气好像变大了，身体也变得越发敏捷了，他甚至能预判出下一秒黑脸青年的一些动作。
所以他先发制人，侧身到了他视野的盲点，反手扣住了他的肘腕，断是不可能断的，脱臼的滋味也不好受。
【恭喜宿舍，体能升级，一级。】系统的声音就跟念旁白一样。
凌云心道：不是说要吸收细胞源或者吞噬才能进化升级的吗，难道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也可以，比如，像这样感受到危险的时候？
系统没有回答，又开始装哑巴了。
反正一遇到正事，是屁用没有。
没事的时候，比老太太还能唠嗑。
诶……
“东西给我！”凌云看向白脸青年。
白脸青年没有动，直勾勾地盯着凌云，嘴上还带着些许笑意。
又一个怪胎？！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入口处，突然有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花白的头发迎空飞舞，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全身破破烂烂，腰上还挂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塑料罐子，跟刚流浪回来的犀利哥一样。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插在了剑拔弩张的几人中间。
一回头，看见了黑脸青年身后的凌云，老脸一红，不可思议地叫道：“凌云。”
凌云也终于看清了这个流浪汉是何许人也？
造型是奇特了一点，头发是飘逸了一点，一段时间不见，老的是快了点。
可这脸，他可不会忘记。
这不是他们医院的乌教授是谁？
……
就是那个让凌云练笑，不然就把他踢出医院的学术界泰斗，儿科大拿，首都医院最严厉的主任医师，乌启仁教授。
去儿科实习的第一天，乌教授就给凌云狠狠上了一课。
老头说，在儿科工作不管你是多不爱笑的人，都一定要学会微笑，并且要经常微笑。
因为小孩子，是世界上最会看表情的人。
你喜不喜欢他们，他们一下就能感受出来。
那时候，凌云还在面无表情的解剖着大体老师。
乌教授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出来，厉声道：“说的就是你，凌云！我知道你想去神经内科，可是现在你都分到儿科了，你就需要好好干，救人性命的事，在哪儿都不是小事，都是无比庄严神圣的，如果你做不到，我不管你是不是医学系的天才，我也会把你从实习生里边除名的！”
乌教授这话说的很严重了。
为了能继续他唯一热爱的医学事业。
凌医生那一个月都在无缝连接地练习着应该怎么笑？
要怎么笑才能显得更温柔一些，显得更和善一点？
越闻安看了，难得神色古怪地盯了他一会儿，抛出一句：“不想笑就不要笑，没有人强迫你必须要微笑。”
凌云确不以为意，他想越闻安就是个不苟言笑的冰雕，能奢望他觉得微笑是个很美妙的表情吗？
显然是不能的！
勤加练习的效果就是，凌云终于拥有了看起来可以称之为十分温柔和善的笑容，加上他的脸和高超的医术，在以后的日子里，在儿科简直过的如鱼得水。
上到医生护士下到家长和孩子，都说凌医生是儿科的天使，总能哄着孩子最快的诉说出疼痛部位，最快的诊断病情，最重要的是他还长的好看。
于是，凌云的休息室里，又被塞满了各种小纸条。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认识好几年了，难得这么异口同声的说句话。
凌云努嘴，朝老头道：“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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