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86年，世界末日。
2086年，8月9日。
立秋的第一天。
首都医大的青年大夫凌云，从隔离宿舍一米二的小床上醒来。
10天前，由他主刀，为一个疑似携带三级传染病毒的患者进行了一场清创手术。
这个患者的情况非常特殊，凌云从医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身体病灶畸变成那样的患者。
凌云用昏沉沉的大脑回忆着这些天发生的事儿。
……
“凌大夫，你怎么啦！”
医务休息室紧闭的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
门口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梳着两条翘翘的麻花辫，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凌云摇摇头，把眼神从手机屏幕上移了回来。脸色的表情从淡漠调整为了微笑模式。
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头顶，柔声道：“我没怎么呀，倒是你，不好好休息，一个人跑来这里干嘛？”
小女孩歪了歪头，嘟嘴道：“你都没有来看我，以前中午这个时候你都要来看我的，我怕你也跟我一样生病了，所以才来这里找你的！”
凌云才想起来，因为陷入回忆里好像是忘了时间，今天没有去病房看望小姑娘。
小姑娘叫小玉，是他一年前接收的病人，小玉患的是一种罕见的血液病，发病的时候全身痉挛，疼痛难忍。
不过只要她好的时候，她始终是活泼开朗的，对着打针抽血的护士阿姨和医生都是笑嘻嘻的，是个十分坚强的小姑娘。
这让凌云感到熟悉，所以对她格外照顾。
凌云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没有生病，只是在休息。倒是你最近有没有听护士的话，好好吃药？”
小女孩心虚道：“有……我每天都有好好吃药的，凌大夫！”
她瘦的厉害，宽大的病号服穿在身上，像裹着一个大号的麻布袋，胳膊动的时候，一晃一晃的，感觉风一吹下一秒就要飘起来。
凌云道：“哦？这样啊？那我陪着你回去，值班护士应该还在找你呢！”
小玉小脸憋的红彤彤的，像苹果一样，让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了些活泼的她这个年龄该有的生气。
“凌大夫，我错了……”小玉可怜巴巴道。
凌云耐心道：“你犯什么错了？”
小玉：“我以后真的真的每一天都会好好吃药的，实在是那些药……太苦了……”小玉的大眼睛看看凌云，又小声说：“所以，我让小白帮我分担了一点点。”
凌云不解道：“小白是谁？”
那个药普通人可不能乱吃。
小玉：“就是你给我的那盆小花啊，我看她白白的，比我都白呢，我就叫它小白了。”
小姑娘又想了想，抿着嘴道：“小白好像还挺喜欢吃药的，你看它最近长的更胖了。”
凌云：“……”
凌云把小玉往病房送的路上，小姑娘拍着胸脯跟他再也不让小白替她吃药了。
小玉住的是医院住院部顶层靠近走廊尽头的六人病房，凌云的休息室在三楼。
他每天上去查房的时候，都不喜欢坐电梯，而是走后面的安全楼梯。
他不喜欢坐电梯，将自己全身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一个机械性金属盒子这种事让他本能的抗拒。
索性住院部总共只有十一层，他住的公寓有25楼那么高，他都是爬上去的，坚持了几年下来，发觉体能上提升了不少。
小玉眨着大大的眼睛问：“凌大夫，我们为什么不坐电梯呢？”
凌云道：“我要走路锻炼身体，小玉要陪我吗？或者我帮你按下电梯，看着你乖乖上楼睡觉。”
小玉的大眼睛继续扑闪扑闪：“我不要一个人，我要陪凌大夫锻炼身体。”
凌云笑了笑，把小姑娘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
医院的楼梯爬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不过凌云抱着个小孩，走的又稳又平，一个个台阶走着，连呼吸都没有变化。
刚走到十一楼，还没出安全通道，就从虚掩的安全门那里看到一群护士推着车急冲冲的从他面前跑过。
医院的走廊里响起一片乒呤乓啷地嘈杂声。
吵得人头疼。
“快点！”有人在前面叫。
凌云皱眉推开安全门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
护士长正急得焦头烂额地找人，抬眼就看见凌云跟个天使一样出现在面前。
“凌医生，39号床病人快不行了！”
“我去看看。”凌云将小姑娘放下来，快步朝病床走去。
……
到了病房门口，39号床已经有两个医师在进行急救，好几个护士在旁边协助。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都一脸警惕地盯着看着39床，脸色都有些苍白。
他们是重症病房，隔不了多久床位就会空出来一个，是有病人在夜里人就没了。
知道死人是一回事，这大白天看到人要死又是一回事，说不准明天被急救的就是自己，心里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凌云走上前去询问道：“病人什么情况？”
急救医生忙道：“张力性气胸，呼吸短促，肺部萎缩，有高热现象，神志已经不清醒。”
两个急救医师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做着急救。
突然，39床的病人就跟触电一样，突然全身抽搐起来。
那双苍白瘦弱的双手确死死地，猛然抓住了正在给他做抢救的，一个医师的手。
“啊！”那医生猛地被一双手抓住，反应过来时，那尖尖的灰黑色指甲已经穿过医用防护手套，深深地扣进了他的肉里。
手套下的皮肤瞬间渗出殷殷的鲜血。
触目惊心！！！
……
癫痫发作的病人行为不受控制，容易自伤和伤害他人，只是这个病人入院的时候一直没有癫痫症状的记录，住院期间也一直没有发病。
应该是抢救时候突然发作的，所以来不及做好防备。
凌云道上前去将那个被抓伤的医师换下来道：“我来，快去做消毒处理！”
那医生方才回过神来道：“好……好的凌医生。”
凌云对另一个医师道：“病人患有隐性癫痫，解开衣领、裤子，保持呼吸通畅。”
“护士，准备注射抗癫痫药物”
护士道：“好的凌医生。”
凌云跟那个医师合力将病人的衣物除去。
病人的皮肤短暂的暴露在空气里。
看到眼前的情形，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
病人干瘦的苍白的皮肤上此时居然鼓起来一个个发脓的水泡，一个个涨着晶莹的肚子，就跟下一秒就要爆出来似的。
更恐怖的是，病人的其余皮肤上居然有一个个很小的圆形的凹陷的像章鱼吸盘一样的部位，看着甚是恶心。
凌云也是一惊。
不是水痘，不是皮下肿，他脑子一秒内闪过他熟悉的各种病理症状。
凌云急声道：“病人先前是否有传染病征或中毒？”
住院护士也是脸色白的可怕：“没有凌医生，住院时候深切检查没有，早上还给病人检查过身体，没有任何相似症状，病人下午突然就发病了。”
凌云冷声道：“都退后，马上通知后勤部门送医用防护服过来，同寝室病患准备转入隔离病房，马上准备二级隔离手术室。”
护士见凌云神色紧张，知道出大事了，马上就要跑出去通知。
“人不能出这个门，紧急通讯。”
凌云在的医院本来就是当地一流的三甲医院，最重要是也是紧急传染病防治中心。
遇到大灾事故或者大型传染病都是这家医院承担着一线收容救治的工作。
是以这家医院所配备的医疗设备和人员全市所有三甲医院应对急性传染病最快速高校的团队。
不过一会儿时间，整个住院部就进行了封锁和戒严。
同寝室的其他病患被罩在隔离空间里分批次转移到隔离病房。
凌云和最先开始进行抢救的医护人员进行消毒后都穿上了二级医用防护衣。
将病人注射了抗癫痫药物后全程隔离不暴露在空气下的环境下转移到无菌手术室。
医院传染病防治中心主任吴为期间跟凌云进行了短暂通话。
老头急得头发都炸毛了，急道：“确定是空气性接触性传类传染病？”
凌云：“不能确定。”
老头道：“那你是怎么判定要做二级隔离警报，这会造成多严重的恐慌你知不知道？”
凌云道：“未知感染病毒，不能确定传播特性，可是直觉告诉我，很危险。”
抢救间隙，这个青年医生抬头冷冷地盯着老头，平静道：“就算造成不必要恐慌，也不能拿这么多人的生命冒险。”
老头脸色铁青：“……”
凌云带着厚厚的防护面罩，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谈话而停下来。
医院的院长副院长还有全医院得知这个消息的所有高层领导都在，俱是一脸肃穆的站在视频前，看着这个年轻的医生有些孤傲有些自负的说道，凭直觉。
发布隔离警报后，新的医生和护士就不让靠近了。
所以作为在场最有经验的主治医生，凌云的话就是他们唯一能相信并且判断病源情形的。
可是这个年轻的医生确告诉他们说是，靠直觉？
……
大家都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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