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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和张起灵一起玩游乐场(2)


第二个项目很有意思,那是一间密室逃脱,我原本好奇为什么会在游乐场里面设置密室这种项目,但转念一想也算是变相留住游客了,而且近两年来密室逃脱和剧本杀在市场发展呈上升趋势,有些新点子总需要胆大的商人创新,大不了失败了以后吸取教训。

        这一间密室最少一个半小时,既要把握好游戏的时间,又要算好一整天的安排,换一种思路来想,这也是给游客提供了选择的空间,毕竟这里的密室逃脱不需要单独付钱。

        这次胖子选了一个欢乐向的密室,里面并不吓人,配合部分解密,整个过程应当非常轻松愉快,他说为了满足我和云彩的好奇心,他们哥仨虽不能带着我俩下地,但可以陪我们玩密室:“这叫做绿色青春版的下地体验,怎么样,是不是非常心动非常荣幸。”坐在门口等候时胖子侃侃而谈,说到“下地”二字时声音明显压低了不少。

        我四处看了看才明白过来这家密室是需要预约的,一个主题一天就那么七八场,预约完毕就结束了,我们的场次排在了二十分钟之后,我数了一下时间应该是第二场,正惊讶是谁那么未雨绸缪,胖哥就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我也顺势看见了他手上预约完成的图案,他得意一笑:“花爷昨天跟我们透露过,我一大早就搞定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胖子刚才在门口主动提出来要规划一条线路,我对着他就竖了个大拇指,心里全是敬佩。我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是上午十点十五分,心说反正等也是等,不如先把包里带来的东西先解决掉一些,想到这里我就翻开了包,从里面拿出来了大半个柚子,这是方叔叔带过来的柚子,他每年都会给我带些特产,说实话我垂涎很久了。

        我给他们几个人都掰了一些,给到吴邪时他说我的包挺大,背个柚子也不嫌重,可他剥开表皮尝了一些,脸上露出了惊喜:“口感不错啊这早熟的柚子,我记错时间了?”我笑了笑回答,他没记错时间,普通品种的柚子成熟期一般来说是十月至十一月,最早的也是九月,但这个柚子是方叔叔从蓬莱带来的,每年八月中旬就成熟了,口感也会更好吃一些,和普通红心柚相比它会更清甜一点,应该是蓬莱水好。

        我解释完一抬头就对上张起灵安静的面孔,他垂眼看了看我手里还剩一半的柚子,没说话像是有兴趣,又像是在等着我分水果给他,我刚才并没有先分给他是因为我准备剥完了再给他,张起灵这样忽然朝我看过来倒让我自省了一下——这种事应该早点跟他说。我笑了一下,拍拍他揣在兜里的手让他等我剥完,他默默地理解着然后点点头,但这时候他已经伸出右手过来摸了一下那柚子的淡黄色表皮,我不知道那两根奇长的手指摸出了什么,但等他感受完毕,我手里的柚子也剥好了。

        我剥柚子有一套,所以递过去是很完整的一长牙,形状像是个发胖了的红月亮。张起灵垂着睫毛看了一眼,接过去双手拿着低头咬,吃相很斯文看起来很乖。他大概是不讨厌这个口感,吃起来很快,迄今为止跟他相处了那么久,我也算知道这位爷吃东西时的态度,他虽不挑食,但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还是能分辨得出他是否喜欢,即使张起灵大部分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

        跟我相处的时候,只要那水果有皮,并且在我手里,他总是会坦然地摊开手掌等我剥完了给他,因为我很少让他干这种活。这一次也依旧如此,我看见张爷伸出手掌时,才把剥完的另外一牙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的手指修长又白净,每次看了都觉得如果他去当手替,都是随随便便能在行业里站稳脚跟的程度——不过让张起灵的手去做手替实在是暴殄天物。

        后来我自己吃了一瓣,又分给吴邪和胖子两瓣,云彩更喜欢苹果所以就没要这个,剩下还有四五瓣我都留给了张起灵,他难得有喜欢吃的东西,都留给他吧。

        等我们五人正式进密室的时候刚好是十点半整,工作人员按照惯例给我们分发了遮光眼罩,等一行人全部戴好,就领着这一小队的“火车头”走了进去。一队共有八个玩家,被随机分成了三小队在不同的房间里面,大概是我跟张起灵贴得近,我俩被单独分在了一间屋子里。

        其实仔细回味一下并不是这样,有一个工作人员先是挑选到了我,轻轻拍拍我示意我跟他走,但我刚要跟着过去,碰到我胳膊的那只手就猛地僵直住了,我也心惊了一下,蹭开眼罩从缝隙里看见我前面的张爷反应比工作人员快很多,他正紧紧拽住工作人员的手腕像是在阻止他带我离开。

        我偷偷瞥了一眼,工作人员仍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而张爷的头已经转过来了,那时候我恨密室里面不能带手机,否则我一定要拍下这样历史性的一幕——张起灵在黑暗当中准确地找到了那个工作人员的朝向,他身形周遭自带着一股无法令人忽视的气场,一呼一吸之间会令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只不过现在他漂亮的脸蛋上带着个粉色的小猪佩奇眼罩,莫名好笑。

        这是一个类似于监狱逃脱的主题,原以为我跟张起灵分在了同一间密室里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我俩被选中成为了队伍当中的特殊身份。要是张起灵没有执意拉着我,可能跟我同监狱的玩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工作人员还是那个被张爷吓到的朋友,他看见我俩都摘掉了眼罩,叹了口气感叹他为什么那么执着,张起灵当然是没理他,板着一张脸四处看了一圈。

        这个工作人员自我介绍说他是这座“监狱”的监狱长,觉得我俩骨骼惊奇是做内应的好材料,我心说他还好把张起灵捎带着请过来了,否则我是不可能从他们三双老江湖的眼里逃脱的。不过鉴于这是欢乐本,也没有强制性要求,监狱长只负责传递消息和发布任务,具体要怎么做还是看玩家如何选择。

        我和张起灵的任务很简单,就是阻止其他玩家成功逃脱,遇到有妄想逃跑的可以跟他举报。不过我俩也没有配合他,有种“倔脾气上来了就是不服”的冲劲。事实证明还有一个玩家确实是内鬼,而且真实身份是监狱长的同事,这是一个剧本的流程,找出内鬼的过程很有趣,有些像在玩欢乐版狼人杀。

        期间胖子还扮演过假狱警戏耍监狱长,把大家逗到哈哈大笑,就连张起灵也笑得无奈,那副场景有点像万叶丛中一点红,他的笑容是最矜持的,聊胜于无,几乎要掩埋进昏暗的环境里。

        后来胖子扮演的假狱警败露,监狱长很生气,把我抓走让我强制完成一个任务,我走之前看见吴邪笑得肩膀直抖,他差点气没接上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两嗓子,我那时候的表情一定像个毫无欲望的贤者。我觉得吴老板跟我想到一起了,他笑的是为什么监狱长在我和张起灵之中居然选择了我,一个是战力天花板,一个是战力地下室。

        这回张起灵倒是没拦着监狱长,我认为以他的智商肯定猜测到监狱长接下来的举措,张爷一如既往地安静,我是真佩服他,即使身边一窝人都笑成了狗,他也能岿然不动,但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仍是追着我直到我整个人消失在拐角处。

        偏偏怎么就是我,二选一都选不对。我本来也好奇,但转念一想或许是最开始的时候,监狱长被张爷由内而外的王者气息征服了,如果刚才他没拽动张起灵,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喜剧片,为了走剧情流程他只能选择了我。

        ——这倒是有理有据逻辑清晰。

        可事实证明即便如此,这还是一个喜剧片。最后我的任务是在其他七名玩家突出重围的阶段,用小沙包往他们身上砸,阻止他们逃脱,但是监狱长告诉我其他玩家身上都会佩戴安全帽和防护措施,双方都有盾牌当做防护墙,砸在盾牌上和防护措施上都是不算数的。

        结果是我手里的沙包确实扔出去了,但由于力量的悬殊,几乎每一个都那么精准地被张爷接住,监狱长整个人都没绷住:“你怎么还把武器往人家手里送。”我发誓我尽力了。这时候胖哥在对面笑得好大声:“小嫂子你要给瓶仔按摩就回家慢慢按呗,那么多人看着呢,瓶仔脸都红了。”他不仅拿我打趣还拍了一下张起灵的肩膀,一副他都懂的表情,说着就朝监狱长扔了个沙包,正中盾牌中心就是一声闷响,也砸得我脑袋嗡嗡脸蛋红红,张爷接不接得住哪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接着就是一场混战,监狱长大概是没想到火力如此集中,他那盾牌就跟过年放鞭炮似得啪啪乱响,也没空埋汰我了,我正看热闹看得起劲,一只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大手就把我捞了过去。后来监狱长终于喊了队友支援,耐不住我方火力强大,最终是我们玩家逃出生天。

        在密室里面的解谜时刻,张起灵几乎都在放空自己,那些谜题确实不难,吴邪和胖子都不需要怎么提醒我跟云彩,我俩都能独立完成。期间有个npc过来走流程,他挑选四个玩家轮流进行小游戏,赢的人可以获得一枚银币,在突出重围的阶段可以跟他换装备,在挑选到张起灵的时候吴邪和胖子都不约而同地偷摸笑了。

        石头剪刀布五局三胜,这种全靠运气的小游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张爷可以做到把把赢,他在游戏阶段也不说话,什么时候出招全靠npc喊,当他出了剪刀手时,在那么昏暗的环境之下,即便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做出这样的动作,依旧带着他特有的反差感。他看见最终结局是自己赢了才缓缓摊开手掌示意npc把银币交出来,大概工作人员也没想到自己会输得那么彻底,直愣愣地望着张起灵,两三秒钟才回过神来。

        合影留念的时候扮演监狱长的工作人员看见了我,没有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他说我那沙包扔得就跟抛绣球一样,难怪一开始张起灵不让他带走我,说着还看了一眼站在最边上的张爷,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的双肩包背好,站定在边上待机了,察觉到目光才偏头看过来一眼,神色很淡,看不出一丝波澜。

        胖子起哄说接我绣球的就是我对象,只要是我扔的沙包那都是他接的,胖子还嚷嚷着怎么不邀请云彩去当内应,他也想感受一下爱的绣球是何滋味。这两个人一顿话说得我抬不起头来,脸上发烫脚底动作飞快,一路疾跑绕过胖子,找到张起灵的位置就揽上他的手臂,他周遭的氛围感总是很清淡,裹挟着霜雪能让我的心境逐渐冷静下来。

        等我们五人出来时已经是丽日当空,空中蒸腾着美女樱清淡的气味,白云静水清风悠扬,晚蝉的鸣叫混着银杏叶摇摆的摩挲声,大片大片的绿洗净视网膜内的燥热。云彩拉着我去了一趟洗手间,我也正好理顺在密室里面玩乱的头发,等她洗完手,我看见她从背包里面拿出来了一枚小巧的银色戒指戴在了中指上。

        我虽然视力不好,但也看得出这就是胖子给她买的,我调侃她怎么不一早就戴上,她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了所以没回答我,等我扎完头发准备带着她出去时,云彩才小声跟我说:“这是胖哥昨天给我的,我早上还没想好。”我明白她就是害羞了,只笑着夸她戴着合适,看来云彩写了那幅字还是蛮管用的嘛。胖子远远看见了我们手挽手走出来就开口:“看来传说是真的,女孩子家家都一起上大号啊。”

        大号没上,大事还是干出来一件。

        最终我们在星巴克找了个位置坐下解决午饭,吴邪从密室出来之后,早早就来这里排队了,否则等到我们这会儿再进来时早就没空桌了。我们几个人都不怎么喝咖啡,但为了理直气壮地坐在这里,吴老板还是买了五杯招牌拿铁,胖子往那小圆沙发上一坐就显得他又胖了,我记得四月份的时候他比现在还瘦一点。

        他自己倒是根本不介意,说能吃是福,看见云彩手上戴着的戒指时,就一副幸福来敲门的春风满面,一高兴又去排队跟我们几个买了甜点过来。我从洗手间出来之后,脸上就洋溢着高温都晒不化的喜悦,虽然这样的描述有些怪,但我依旧觉得自己磕到了早年间没有从三叔那里得来的糖。

        此刻桌上摆着花哨的法式面包还有甜点,奶油点缀的小蛋糕充满了现代感的节日氛围,星巴克开着空调,屋里很凉爽,空气里填满了咖啡豆的醇香,背景音乐播放着法国著名音乐家圣桑创作的大提琴曲天鹅,让人不自觉地就舒缓着神经放轻了语调去倾听弦乐。

        我在这样典雅的音乐里靠着椅背放松了全身,左手边的张起灵打量了一下星巴克的纸杯子不知在想什么,我原以为他会对拿铁的味道有所抗拒,但他倒是挺认真地瞄了一眼,又小尝一口,面色平淡无悲无喜,看不出是否喜欢,他显然对那些蛋糕甜点都没什么兴趣,一口也没碰过,最终这位爷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切片面包,那是我昨天去蛋糕店买的全麦面包,别看是全麦的,张爷就好这口。

        阳光透过玻璃照映在我身上几乎将我整个人烘焙得暖意洋洋,店面里面并不热,被稀释过的日光也柔和下来,温暖得像轻盈柔软的亚麻披肩盖在身上。不到半刻钟我就泛起困意想要小睡一会,于是我整个人往椅子里面缩了一点,再往后一靠总觉得少了点感觉,我左右看了看,一边是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玻璃墙,一边是已经吃完了午饭的张爷,做了两秒钟内心建设过后,我还是选择身体一歪,靠在了张起灵的肩膀上。

        本来在发呆的张起灵感受到我的动作于是侧过头来看看我,他一身黑衣吸收了太多阳光的温度,等我靠上去反而觉得暖意融融,我舒服地又往他那边挪了挪。他的眼神依旧清淡,但在这样一片温暖的光晕之下,反倒是平添了几分温暖,张爷什么也没说,像是怕我睡着睡着就掉下去,他伸出胳膊来将我揽了一下。

        说起来在游乐场里面的星巴克也挺嘈杂的,人多不说小孩子也喜欢嬉闹,可我仍然睡着了,大概是有张起灵在,我睡得还挺好。

        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坐在我对面的吴邪和胖子也睡着午觉。靠着张爷肩头这个姿势能让我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稍稍一抬眼刚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他正阖着眼,睫毛在小憩时一动不动,修长的脖颈白净如玉,从下往上的角度张起灵的容貌在璀璨的金色波长里面微微发光。

        张起灵在任何时候都是一碰就醒的体质,我知道他是在闭目养神于是没去打扰他,只是老老实实地靠着看了一会儿手机,不过很快就出现了一个非常小的插曲,那会儿忽然有一个小男孩从前面窜了过来,可能是地上滑,一个没站稳就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张爷的身上。

        不过张起灵一动也没动,还提前空出了手来扶了那小孩一把,小孩底盘不稳,撞过来的时候桌子也被碰到,张起灵没喝几口的拿铁被撞翻在地上,动静有点大,吴邪从梦中惊醒也看见了这一幕。那小男孩似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被张起灵扶正后就唯唯诺诺地看向他,正巧对上张爷淡然的双眼,小孩很单纯,呆愣了许久才被赶过来的大人牵走,他母亲很抱歉地跟张起灵道了歉,说是要赔他咖啡,被他摇头婉拒了。

        我看得很清楚,如果张起灵没扶他,那小孩估计要撞在桌上,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提醒他当心,事情就结束了。后来那位母亲依旧是买了一杯拿铁过来赔给张起灵,但他只是摇了一下头,接着眼睛一闭不再有任何反应,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张爷一贯的作风,这样的举手之劳是无须回报的。

        等那母亲走掉之后,我才看见张起灵睁开了眼睛,他正破天荒地盯着手机看,那似乎是他跟我的合影,这张照片被胖子发到了微信小群里,吴邪夸赞胖子的拍照技术见长,云彩正捧着手机乐呵呵地笑。我好奇地拿起眼镜戴好,又探头仔细看过去,发现照片里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相片上的阳光流淌着水一般的质感,给他黑与白冷冽的外轮廓镀上一层淡金色,相片里的张起灵正垂着睫毛安静地注视着靠在他肩上熟睡的我。

        我暗暗地缩缩脖子,心说还好睡觉没有流口水的习惯,不然这不就尴尬了。

        我收拾了一下背包,边上的吴邪忽然开口跟张起灵建议可以试着发一发朋友圈,张爷看他一眼,递过去问询的眼神。我知道张起灵的朋友圈就像那个白茫茫的雪山,偶尔会露出色块不一的石头,那就是小哥发的鸡仔照片。

        吴邪解释完他的建议显然起了作用,张起灵打开了微信端详一番,无果,他蓦然转头直直地看向我,那会儿我正看着社交软件,被我发小的吐槽逗得发笑,感受到一股无法忽视的目光时才明白过来他这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过很快,张起灵就把手机揣回兜里,仿佛我的猜测只是错觉。

        后来我们顺着路线几乎将游乐场的项目玩了个遍,最终在儿童乐园里面的转转杯那里停留了很久,云彩和胖哥转了好几次,我玩了两遍就放弃了,跟着张爷还有吴老板在外面的栏杆边上等他们。

        我身后的吴邪在跟张起灵说话,我不好意思打扰于是就去看转转杯里面云彩胖子,云彩时不时会跟我打招呼,胖哥大概是转晕了笑起来很搞怪,我掏出手机就给他们俩录了几个视频下来。

        几分钟后当我把这些视频筛选好,准备发到群里时,突然看见张起灵竟然更新了朋友圈,我连忙打开看——他发的是一张照片。照片本身没什么拍摄技巧,离镜头最近的是吴邪,他侧着身体站着在看我,还做了个类似于镜头的手势,然后就是我的背影,我正举着手机在对着胖子和云彩摄影,接着就是远处坐在机器里面,高兴到模糊的胖子和云彩二人。

        张起灵的手很稳,原以为他只是随手拍一张内含有我们四人的图片扩充朋友圈,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照片对焦的中心竟然是我,他虽然没有说明一个字,但我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想法,张起灵这是在拍我。

        我回身去看他,这时候他已经站定了,双手插兜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空地上,橘红色的夕阳几乎要将整片天空润色,天色尚早远处还渗透着湛蓝色的光晕,张起灵的兜帽被吹到颈后,他就那么淡然又平和地注视着我,眼前的黑发被初秋的晚风吹乱,他缓缓眨眼,安静地朝我走过来,他很轻地摸摸我的头,站在了我的左边替我挡住风的来处。

        片刻后张爷才转头去看不远处的胖子和云彩,他们俩差点被转转杯转飞了一魂一魄,行动都迟缓了许多,走姿也是东倒西歪。胖哥看见群里的视频就乐了,刚一开口就干呕了一声跑到大树边上缓了很久,虽然没吐出什么东西来,但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显然是难受得不行,可他十分乐观,吴邪原本要给他顺气,胖子就一挥大手表示不必:“今儿胖爷高兴,都别拦着我啊——晚上请你们去撸串。”

        我对着胖哥竖了个大拇指,连玩六次转转杯,他确实是个人才。“订婚成功了就请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撸串啊,你丫兜里也不空啊。”吴邪就笑,说着从包里开了瓶矿泉水递给胖子让他好好缓一缓,胖爷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又抹了一把嘴:“好饭不怕晚,小三爷您就擎好吧。”

        后来云彩回北京那天胖子也跟着一起回去了,他原本想接云彩去雨村常住,可仔细一合计,还是觉得北京那边条件更好,也适合修养。分别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喝了点酒,吴邪让他不需要经常回来,反正伙计也够,实在走不开的话喜来眠的活不干了也行。可胖哥听了反而不高兴了,他借着酒劲左手搂吴邪,右手搂张爷,大声嚷嚷着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哥仨分开:“天真!小哥!咱们仨可是一辈子的兄弟,不许再说这种话了——不然胖爷我可要生气了。”

        这句话一出口就连吴老板也沉默了,我能看出他眼中的触动,有感动也有怅然若失,他那时候大概是想到了潘子,眼眶里多少湿润了一些。张起灵默不作声地喝酒吃菜,他没有躲开胖子酒气冲天的拥抱,反而是像安抚一个孩子那样缓缓拍打了两下胖哥的肩膀,一双黑得纯粹的眼眸平静无波,宛如深秋里即将沉睡的湖。

        那时候我挺羡慕他们的,有这样好兄弟在身边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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