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岁岁长相见


我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她原本经常跟我一起打游戏,但自从我跟了张起灵,不免有些冷落她。她算是游戏高手,在某站拥有不少粉丝,也喜欢铁三角的故事,甚至还真情实感得为胖子云彩痛哭流涕过。现在见了我都得先喊上一声狗女人,指责我见色忘义,但她确实很仗义,从小跟我一起玩泥巴长大,相互之间算是睡过同一张床(仅仅是睡觉),小学一起围在电视机前面相互抢纸片人的贴纸,初中一起揍欺负女同学的男生,光是调皮捣蛋的男同学都被我俩吓跑过好几个。

        她听说我处了个男朋友,说什么都要替我考验考验他,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跟江文清一样觉得我是个笨蛋,但我仍然婉拒了她很多次,我跟我发小加一起都不如张爷一个人精明,万一到时候张爷一生气,一个眼神都能击碎我的五彩玻璃心。

        “她?”我嗤笑一声把吴老板他们都逗乐了,手上剥着豆子嘴上也没闲着,把我发小的光辉事迹抖出来了一些,全是笑话我的事。我小时候好动,喜欢去后山上乱跑,惹了一堆蜜蜂追着我跑了千八百米,那天晚上回家时脑袋上全是包,她那震天响的笑声我到现在还记得,差点把邻居阿姨引过来问我们是不是考了一百分,我哭得越惨她笑得越开心,真是关系越好越爱互损,我眼前就有活生生例子,吴老板和胖哥。

        “那你现在是比以前文静多了。”吴邪半掩着口鼻,可仍然挡不住他那开心的笑脸,现在他认为我跟他们是一伙人了,当初认识没多久的时候,他很少在我面前笑得那刚么开心。张起灵安静地坐在板凳上听我说故事,他此刻眉眼舒展,像是十分认同吴老板这句话,我不置可否,刚要讲第二件事,发小就打来了电话,她说忍我很久了,问我为什么不跟她一起打电游,又唠叨了一些关于游戏上面的事情,她说了很多但我没认真记。

        其实也没有很久,我前两天刚跟她一起吃过鸡,我知道她就是单纯的想我了——也不一定。云彩这时候朝我招招手,暗示我时间差不多了可以教学了,我会意地冲她一笑,挂了电话就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只不过忘记昨晚腰上受过累,差点扭到腰,幸好张爷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

        他抿了抿唇角,很淡地打量了我一番,在另外两巨头的注视之下喉结一动:“小心点。”其实早上那会儿张起灵替我按过,或许是他的腰力非常人所能及,所以效果并不明显。我干巴巴地回应了一声之后就跟着云彩去了小房间,临走前我看见胖哥一脸他什么都懂的表情,还给张爷竖了个顶天立地的大拇指。

        客房里面云彩早就摆好了文房四宝,她也关紧了门又遮了遮窗帘,她跟我直言前几年向吴邪请教过书法,但是现在基本上忘光了,我看了看她选出的诗句,是《春江花月夜》中的节选: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我好奇用意,云彩便笑:“胖哥哥对我很好,但我不能常来这里,我看过这句诗的意思,也不知道用这句诗好不好。”

        我肯定了她的想法,又在宣纸上用较为易懂的笔锋写下这十四个字,这毛笔是前阵子张起灵取来自用的,被我借来教云彩写字,别看张爷整天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模样,他偶尔也会露上一手。他说是为了我在这里练字方便,从本家带回来了一套,张海客以为是他要写,所以选了最好的四件套,后来也确实是我跟张起灵都会用到。

        当我问云彩怎么不选择跟胖哥缘定终生时,她面露腼腆,思索了片刻才答:“……胖哥哥没有提起过。”我在那一瞬间有些哑言,怎么也没想到是胖子还未张口:“胖哥是真喜欢你。”话音刚落,我有些后悔,总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文学,又觉得有些刻意,可云彩听了不在意,她学着我的笔锋在纸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我很早就知道。”

        这回换我闭了嘴,我知道胖哥心细,他早能发现,或许是勇气未满或许是觉得这样足够满足,他不提总有他的道理。这时候我再去看云彩练习的字迹时,她已经写完了一张纸,她的笔记其实是很工整的,或许是年少时养成的习惯,她有着一套独属于自己的运笔方式,这在书法当中虽不提倡,可转念一想,胖子喜欢的是她的心意,那也就足够了。于是我替她简单讲解了一下这十四个字的字形结构,这样可以有助于她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字体提升成最好的效果。

        云彩学得很快,她原本想着晚饭前写好给胖哥,但远山上的暮色还未降临,她的字形已经基本成型。最终完成品被她小心地卷了起来,又用红丝带系好,还打了个蝴蝶结扣,她很满意这个作品,跟我道了谢的同时又神秘地冲我笑:“那你呢,如果张哥哥邀请你跟他约定终生,你会答应吗?”

        我不知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这是我从未设想过的道路,我手中的毛笔停顿了很久,墨花滴落在宣纸上渗透进毛毡里,如同此刻我的心绪那般难以理清,云彩看出我这是害羞了,她又靠近了些来看我,我闪躲着目光去整理皱在一起的宣纸,双颊滚烫。

        “他不说我就不答应。”我本来想装傻充愣,可耐不住云彩要听,我便随口就答,声音有些微弱,这是底气不足的表现,我重新捡起一张宣纸,将心中所想一字不落地写下: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哪有人会拒绝张起灵,我做不到。云彩读了我写下的词句,明白过来我只是嘴硬,于是趁我不备,抽走那张纸,跑出去塞给了张起灵,语气俏皮明知故问:“张哥哥你好好看看,这是谁写的字呀。”我心里一惊连忙去追,可刚到外面,那副字已经在张爷手里了,吴老板和胖哥爱凑热闹,两个人都贴过去细看,我只觉得自己那时候非要熟透了才好。

        心脏不好,跑得倒快——反正比我这个腰酸背痛的二级残废快了不少。

        张起灵面色无波地展开宣纸,一双纯黑的眸子将那两行字细细看了一遍,仅仅十二字,他却凝眸望了许久,胖子和吴老板在旁边起哄笑得不可开交,他倒是岿然不动,我知道他心镜通明,不会看不懂这句诗是何用意,只是那时候我心乱如麻,心中似有千千结,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理解张起灵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张爷那时候是心中有所悸动了。

        我见他不动,就过去想要把那张纸拿回来,可是张起灵抓得紧,也不愿意放手,他原本是坐着的,见我过来拿宣纸,便抬头望我一眼,那双眼真是深不可测,又像是幽暗寂静的古井泛起波澜。我下手有些心焦,纸张撕破了一些,听见清脆的破损声时我的心上微微一颤,手也跟着松开了。

        “写得不好。”我的声音很小,等落到张爷耳朵里面时,他却垂下睫羽将那破损的裂痕抚平,目光里面专注无比,接着他就拿着宣纸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小仓库走,我呆愣在原地,却被胖哥拍醒,他这一回笑得意味深长:“咱们这小哥啊,铁树难得开一次花,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你就甭担心了。”

        我愣了愣连忙跟上去,发现张起灵从仓库里面翻出来一个用来装裱字画的实木相框,他就这样用手抹掉了上面厚厚的灰,又将那副字完整地装了进去。“小哥,这个弄坏了我再写一副给你。”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十分珍惜才会做这种事,至于胖哥为什么说那样的话,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张起灵明白这句词节选自《长命女·春日宴》,是妻子赠与丈夫的祝酒词。长命女是词调名,但结合我跟张起灵的特殊命运来看,意外很合适。

        我并没有想把这句词给张爷看的想法,毕竟我跟他在一起不到一年,他如果愿意有更深刻的打算,自然会亲自跟我说,但云彩出乎意料的行为却令我措手不及。张起灵并没有答话,他装好相框后终于回身来望我,白净的面颊上被蹭上一块不规则的灰烬,眼睛却黑得发亮,衬他更白了:“给我的。”他的眼睛一眨不眨,藏了些许执着在里面,音调稍稍有些上扬,像是在确认这件事,见我不答就一直盯着我看,我耸耸肩,心想着这样也好,于是认了这桩事:“嗯,给你的,但是本来没想那么早给你。”

        他盯了我好一会儿,兴许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说后面那句话,他向前走了一步握住了我的手,目光追着我许久,半晌才问出两个字来:“为何。”我看着那包容在阳光之下的相框之间的宣纸,褶皱早已被张爷抚平,纸上文字笔锋流畅到令我怅然若失,可一旦写了出来,反而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不着急,我觉得咱俩现在挺好的。”似乎是听见了愿意听到的话,我看见张起灵微微动了一下嘴唇,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他这是认为我说的没错。

        这时我抬起手帮他擦掉脸上的灰尘,那触感又软又凉,令我如释重负般得笑了笑,并告诉他,自己不是想反悔,就是单纯觉得这幅字写得不好,更何况还破了。但这次张起灵答得快,他摇了一下头,很笃定的两个字:“不会。”

        “明明是云彩姐姐要给胖哥惊喜,怎么还有我的事。”我确实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发展,可张起灵却抱我抱得很紧,像是不愿意松手,在他的肩窝里,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完整叙述了一遍,他安静地听着却没什么反应,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以前我跟张起灵总是会在两个人兴致来了的时候会睡一间屋子,但这件事之后,我就正式地跟张爷同床共枕了,一开始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时间久了我反而愿意赖着他,天知道张起灵抱起来有多舒服,没有人会不心动。

        也是因为这件事,我跟他的关系更近了,后来我甚至懒得在张爷面前用耳朵听电话,免提一开手机往边上一放就那么听了,我的电话除了快递员之外,沟通最频繁的就是我的发小,有一次她干了件令我哭笑不得的事情,那时候张爷也在,按道题理来讲,我交了男友,确实应该跟我发小说,毕竟她跟我一起长大。但碍于张爷的身份,我拖了将近大半年还在瞒她,发小果然不高兴了,我怕她真生气于是好说歹说哄了她一通,又告诉了她张爷惯用假名张坤。

        她一听,就立刻暴露了自己是张起灵迷妹这件事,张口第一句话就是他居然姓张。我看了一眼在旁边闭目养神的张起灵,他这时候还没什么反应,接下来我发小嘿嘿一笑,说出了张起灵和阿坤这五个字时,语气像是喝大了,这时候张爷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目光很平淡,毫无波澜。发小忽然想起我之前在朋友圈里发过张爷的照片,于是又翻找出来,半晌后她“嘶”了一声,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你要是骗我咱俩就绝交,你、你这是不是找的网图?”

        我那时候在玩植物大战僵尸,正处于鏖战当中,听见她这句话时忽感腹背受敌,着实有些不知要怎样解释,但我认同一点,张起灵是真的非常好看,甚至比网图还要精致,有些人拍照片需要角度,但是张起灵则完全不需要,他那张脸没有死角。有时候我都会无法自控地放下手上的一切事情去专门欣赏张爷的五官。“没有,他天生的。”我老实巴交地回答,不忘种下一个小喷菇。

        发小也不知听没听我说话,就在我即将迎来一大波僵尸的时候,她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告诉我她拿着那张照片去验证了,确实不是网上的——这家伙压根没信我。

        挂掉电话之后,我犯了懒就往张起灵的腿上躺,发小原本要拉上我去玩新开业的游乐场,但很不巧,早在几个月前吴老板就替张爷和我答应了解总的邀约,那是一家吃喝玩乐都极富有新意的大型游乐场,普通门票刚开业算上折扣价都是两百九十九一人,云彩虽然不能玩刺激类项目,可胖哥也替她弄了张票来,日子就在八月二十八号。

        张爷感到腿上一沉便悄无声息地睁了眼,看见我躺着玩游戏他薄唇轻抿,眉毛轻轻皱了起来,拍拍我的肩头,沉声说这样不好。我第一时间把手机屏幕按灭,跟张起灵四目相对:“那我不看。”说着,便在一双纯黑的瞳仁注视之下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然后又冲他笑一笑,这回他的神色有所缓和,眼睛一闭默许了我的做法。

        我对张起灵给我的偏爱暗自偷乐,他虽然是个很传统的人,有时候也挺大男子主义,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几乎很难改变,但是我依旧能感受到他对我已经非常宽容了,或许是把我当小孩看,大人一般都懒得跟小孩计较。

        夏日庙会举办了两天,托张爷的福,喜来眠在将近三十多个店铺当中决胜而出,获得了“二零一九年度最受游客喜爱店铺”荣誉称号,吴老板领奖时笑容满面,还熟练地替张起灵推掉了不少邀约,其中有个大城市来的成熟姐姐,肤白貌美大长腿,人十分友善也很有涵养,挺喜欢张起灵的,活动结束之后还来喜来眠吃了两顿饭。

        我跟云彩胖哥还有吴老板在后面偷摸地听,对话大概是要挖张爷去大公司,原以为那个漂亮姐姐是看上了张爷的皮囊,结果慧眼识珠直接相中了张起灵的内在美。可最后还是被张起灵拒绝了,那位女老板表示理解,并没有夹枪带棒地暗讽喜来眠不好,也没有说不合适的话,反而又夸了张爷一番,最终留了一张名片就走了。

        吴邪说她挖人手段值得肯定,明确了优越的薪资待遇,又肯定了张起灵对企业的忠诚度,知道张起灵态度坚定之后也没有强迫他继续听下去,反而留了名片以退为进,一来二去让别人也没什么话可说,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如果随便换一个人可能真的会跳槽,但奈何面前这个人是张起灵,吴邪说她或许调查过小哥,可那个假名字的背景很干净,几乎查不出特别的讯息。

        “这几年来挖胖爷的人都有,就咱小哥这条件,那不是家常便饭嘛,倒是你小天真,是时候规划一下下次长假咱哥几个去哪玩了。”胖哥掰了根黄瓜就往嘴里塞,又拍了一下吴老板的肚皮暗示他拿到奖金的事情,吴邪心知肚明,拍开胖哥的小胖手像模像样地提了两下裤腰带,正色道:“行啊,看你表现再决定是放假还是加班。”

        距离下一次长假还有段时间,最早也是一个多月以后的国庆节,吴老板每年国庆节都要回杭州一趟,他这么说就是为了跟胖哥斗嘴,我跟云彩自然也不操心这种事,两个人小声密谋着下午要去山里玩,最近山上小动物多,什么刺猬兔子小山猫,运气好还能碰到不怕人的松鼠,我俩就是为了逛动物园才想去的。

        结果一抬头,发现张起灵就在我们面前默默地听着,他见我讨好般地冲他笑一笑,慢慢眨了眨眼,接着塞给我一颗葡萄就老实巴交地洗碗去了,胖哥见状,像是学会了什么,剥了个砂糖橘就喂给云彩吃,云彩小脸一红,接了过来也不看他,拉着我就往外跑。

        “云彩妹妹你别害羞啊,你慢点跑。”身后是胖哥有点娇气的为爱发言,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云彩是不是真害羞,她就红着脸瞪我一眼:“张哥哥的葡萄怎么堵不住你的嘴。”说着她就要拿手里的橘子过来堵我,我见状立马就跑,嘴里一边喊吃不了一边笑:“你别辜负胖哥的一番好意,橘子只能你自己吃。”

        这回云彩看出我是故意逗她,于是紧跟着我跑过来,她走山路的步伐比我稳健很多,速度也比我快,不一会儿就拽住了我,身后还跟了只喜来眠的橘座,橘座脚步优雅,尾巴翘得老高,像是微服私访的猫皇帝,它就这样在我俩面前停下,往草地里一趴就开始舔毛,这是时常跟着张起灵上树的橘猫,张爷偶尔会晒点小鱼干喂它,估计是喂出感情来了,前阵子邻居家的胖头鹅要跟橘座争领地时,张起灵从树枝上轻盈落了地,正好踩在一鹅一猫中间,他就那么淡然地瞥了一眼胖头鹅,那鹅扑棱着翅膀就跑了,也不知是发觉张爷比橘座危险,还是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总之至此之后,哑爸爸又多了个仰慕者。

        “张哥哥这是怕你丢了,专门让大橘来盯着你。”云彩抿着唇就笑,她之前跟我说过,她心脏其实比以前好多了,但是胖子不放心,生怕她再出什么事,我那会儿没信,她就跟我扳手腕,结果云彩力气比我大太多了,我完败,那一刻我才明白过来自己才是食物链底端的可怜小孩。我抹了一把薛定谔的眼泪,决定好好跟着云彩强身健体,可还没坚持两天就打回原形,最后决定装傻,把这件事遗忘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你往后看看,小哥是不是搁那窗户边上看咱俩呢。”我找了个大石头就往上坐,头也不回,从边上把橘座捞过来抱在怀里颠了两下感受了一下橘座的重量——真是结结实实一只胖猫,我总觉得再过段时间就抱不动它了,云彩按照我说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窗户边上确实站了个又高又瘦的人影,正侧身对着我俩站着,看身形就是张爷。

        我跟云彩解释说厨房窗户那边正好能看见这一大片山林里的情况,张起灵听见了对话心里早就有数了,只要我俩不往深处走,他才不怕我丢了。橘座在我怀里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又揣着双爪甩了甩尾巴,风吹林叶在静谧的阳光里唱着催眠曲,橘座像是感到了困倦趴在我的腿上打着瞌睡,我转身回望了一眼那小木屋里头的人影。

        斑驳的光影碎了一地,大片大片林叶的影子印在砖红色的墙面上,还有一些渗透进玻璃落在张起灵的眼里,阳光十分好,透过林间的山雾干干净净,像迎接神明的眼睛,漫天飞旋的风和竹叶是唯一的聒噪,我听见他轻轻推开木窗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窗页折射出的光泽十分耀眼,我半眯了一下眼睛再去看他,水一样的金色波长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斑驳。

        “你别辜负张哥哥的一番好意,他只是在看你,可没看我噢。”云彩十分自然地学着我刚刚说过的话,她躲在旁边的树干后面看着我俩笑,好像不愿意掺和进来。我对着不远处的人影眨眨眼,抱着又圆又胖的橘座转回去了,脸上倒是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心口总觉得甜齁齁的,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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