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恐怖仪式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微风拂面，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天气。但那一片又一片的散云，一点点彼此聚拢，要形成一大片厚重的雨云。
新进弟子，共五百四十一人，聚集在天元殿内，围绕着殿中央的黑龙。林君浩与李欣儿站在角落里，他们十分担心的李正元站在人群之中，总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十大弟子在场主持育种仪式，却不见林为之的踪影。如此盛大的仪式，一庄之主竟然缺席。
仪式开始，每位弟子收到了一个青色瓷碗和一把匕首。第一步，就是要割开身体一个小口，流出血液，将碗盛满。
众多弟子怔在原地，有点下不去手，面面相觑。李正元直接用刀划破掌心的血管，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流进碗里。十来岁的他，能有这等魄力，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有了这一个带头人，其他人纷纷效仿，忍着剧痛放血。洪辰的眼光瞥向李正元，多了几分关注。
第一步完成之后，十大弟子彼此散开，均匀分布在天元殿。驾驭奇元功力，转至奇因花，将花蕊中的花种投入到每位弟子的血碗之中。
李欣儿悄声询问林君浩，“这是在做什么？”
林君浩道：“奇因花只能在血液中生长，弟子需要用自身血液培育奇因花的种子发芽生根，成长为幼花儿。十大弟子此刻是向众弟子的血碗中投入花种。”
李欣儿道：“长成幼花儿需要很长时间吧？”
林君浩道：“不长，嘴里默数一百下，就够了。”
李欣儿惊道：“什么？这么快？”
林君浩道：“这等邪物，自然与平常物种大有不同。”
李正元的血碗，由洪辰亲自投花种。洪辰看着这个非同一般的少年，能看到许多自己的影子。记得当初他跟随林为之，在植入奇因花时，也是这般毫不畏惧。但是，后来经历的各种折磨，他自己都不敢多想。
李正元看着细微的花种进入血碗，一股泡泡不断往出冒。鲜红的血液逐渐变黑，细小的蓝色花根生出，一点点长大。这种变化，肉眼可见，十分明显。如此生长速度，天底下恐怕只有奇因花。
蓝色花根一点点生出花瓣，花蕊，一股奇异的花香充斥整个天元殿。幼花儿培育完成，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
李正元看着碗里的奇因花，露出会心笑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他想着，这种东西能带给人强大的力量，待自己修炼有所成，便可以上屠魔战场，保护好自己的爹娘。
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亲人，却不曾为自己想过。
下一步，奇因花的植入。
新进弟子需要自己选择身体的某个地方，将奇因花根插入身体之中，让花根与肉体融合。
林君浩手心里全是汗水，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正元，半天都不眨一下。现在这个时刻，是最关键的时刻。十年前的他，差点儿因此丧命。如果这一关能熬过去，便渡过了最大的劫难。
洪辰正准备下令开始，但又迟疑了一下，道：“诸位弟子，你们可要想好。接下来所进行的植入，会产生强烈的痛苦，甚至要了你们的性命。你们想清楚，若有悔意，可现在下山。”
话说出来后，没有一个人反悔。他们似乎不怕死，但也有可能，他们从不知情。
洪辰缓缓道：“开始吧。”
李正元看了看自己的全身，想着自己该往哪儿种奇因花。手臂上他觉得不好，影响做事。最后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决定在这里切一个小口，把奇因花种下去。
洪辰一直关注着李正元，一看这小子竟然要对着自己的胸口下手，大吃一惊。整个神林庄，都没有人敢往胸口植入。
“等等。”洪辰上前拦住，：“最好不要往这个地方植入，风险很大。这个地方靠近心脏，日后修炼之时，恐怕你吃不消。身体对奇因花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这个地方大多数人都无法承受。常人能修炼两个时辰，植入这个地方就只能修炼一个时辰。”
李正元抬头看了看洪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道：“种在这里，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吗？”
洪辰道：“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奇因花靠近心脏，有利于奇因真元累积运行，功力增长会更快。”
李正元再三思索后，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缓缓割开一个小口。奇因花根一点点进入创口，死神随之一点点接近。是福还是祸，没有人知道。
洪辰不敢停留，害怕担心的事情的发生，目光移向别处。
李欣儿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亲人，暗暗祈祷。
林君浩握紧拳头，额头渗出汗珠。此时此刻，想起来曾经的自己，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记忆犹新。
五百多名弟子陆续植入奇因花，然后静静地等待。他们面临的，可能是死亡，痛苦，折磨。
此时此刻，天元殿出奇地安静，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还有部分人相对剧烈的心跳。
半个时辰后，一名弟子忽然大叫，倒在地上挣扎，嘶吼。他撕扯着身上的衣服，疯狂抓挠自己的肉体。全身通红，血管爆裂，清晰可见。
痛苦逐步加强，他实在受不了，将抓破身体的皮肉，用力捶打自己。眼睛，鼻子，耳朵，嘴，相继出血。如此痛苦的样子，令人胆寒。
最终，他实在承受不住。对着天元殿中央的黑色巨龙猛冲过去，头部撞向巨龙的躯体。
一声巨响过后，天元殿多了一具尸体。没有一个人阻止，都在观望。
李欣儿第一次见到这般恐怖场景，内心难以接受，面色惊恐。林君浩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如果你感觉到不适，我带你离开。”
李欣儿摇摇头，道：“没事。”眼睛盯着李正元，心中多了几分不安。
林君浩已经看过多次这样的场景，只是每次都难以接受。看着冤死的少年，只有十来岁，白白丢掉了性命。他也知道出现这种事情没法阻止，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洪辰与陈羽抬着尸体离开天元殿，交给其他弟子办理。按照规矩，尸体会被带到山下，通知其家人认领。三天后若无人来取，会将尸体进行焚烧，骨灰扔进龙炎河。
又过了半个时辰，四名弟子接连倒下，痛苦挣扎。其中一个人实在受不了，掐断自己的喉咙。没有了气息，身体还在抽搐，面部扭曲。
然后，又是四个人发狂吼叫，全身赤红。大殿之中，死亡的味道弥漫各个角落。有的人见怪不怪，眼神冷漠。有的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其他看似安然无恙的弟子，有的已经被吓哭，喊着要回家。但为时已晚，没有退路了。只要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这些孩子才能意识到死亡的可怕。
林君浩，李欣儿，洪辰，三个都盯着李正元。
忽然，李正元脑袋猛然后仰，而后身体蜷缩一团，倒在地上。整个人剧烈颤抖，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大家都知道，他在强忍着。
李欣儿心如刀割，急忙冲上前，林君浩紧随其后。
她泪如泉涌，哭泣着道：“正元，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李正元听到了姐姐的声音，身体如千万蚂蚁啃食，嘴里硬生生说出了一句话：“姐姐放心，我不会死的。”
李欣儿抓着林君浩，哀求道：“求你救救他，别让他死，我不能没有正元。”
面对李欣儿的泪水，林君浩心里难受得要命。他十分希望自己有通天的本事，让所有人不死。可是，他做不到，眼睛只能看着鲜活的生命一个接一个失去。
林君浩默默将李欣儿拥入怀中，柔声道：“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李欣儿知道这只是安慰，内心则多了一分安稳。
仅仅一个多时辰，已经死去二十多人。倒下的弟子中，只有李正元还在苦苦支撑，与死神对抗。奇因花植入身体，奇因真元与血液从起初的激烈对抗，一点点变为融合，游走全身。一股接着一股的力量不断在体内汇聚，且处于无法驾驭的状态，四处乱撞。
只要等到奇因真元与血液完全融合之时，产生相对稳定的力量，一点点抑制住散乱的力量，最后回归丹田。这一最大劫难，便能结束。
有的人天生体质与奇因花吻合，没有较大的对抗，融合很快。没有剧烈的痛苦，没有生命危险。在这五百多名弟子中，只有一百多人有这等运气。
两个时辰后，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五十四人。三个时辰后，达到了一百零二人。从开始到现在，只有李正元一人还在用极强强硬的信念支撑着，这种毅力大到令人可怕。
四个时辰后，抬出去了共一百一十四人，剩下的四百二十六人基本渡过了劫难，体内功力回归平稳。只剩下李正元一人，全身赤红，血管爆起，还在硬抗。
十大弟子纷纷来到跟前，心中颇为震惊。二弟子陈羽道：“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任何能撑一个时辰的，他竟然撑了三个时辰？”
洪辰道：“奇因花虽然性子猛烈，然而人的潜在力量也是无比强大的。这个孩子内心必然拥有无比强大的信念，在与奇因花做斗争。此人非同一般，若能活下去，将超过我们所有人，仅次于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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