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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神鬼安排


“你这人胡说八道,我从来不认得什么伯昭大哥。”

        季思清仔细瞧着那人的面容,嘴上云淡风轻,心却突然绷紧。

        是他!季思清自觉不妙,当日她与梁衍受人诬陷,被困马车之上,那驾车的两人,便是此人和另一条汉子,后者莫非那就是他口中说的伯昭大哥?

        那日旦夕之危,兄妹二人束手就困,季思衍撞下车去,死死压着此人,季思清反把握着匕首,一刀刺进了另一人的心脏。等她抽刀而出,哥哥早已再次昏迷,身下之人头上有斑斑血迹,神志却依然清醒,他撒腿便跑,季思清也无心追逐。

        她在那死去之人身上找到不少钥匙,试了许久,终于找到一把,为季思衍打开镣铐。再搜那人身体,竟发现母亲的刀也被他系在腰间,季思清咬牙切齿,恨不得在那人身上再捅几刀。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可哥哥此刻昏迷不醒,他们也无法躲到别处去。

        季思清心下悲戚,好似世界上只剩她一人。先是爹爹身死,然后妈妈,现在季思衍也死生未卜。她心里一阵一阵地酸楚,喉咙哽着,说不出话,却没掉下一滴泪来。

        “季思衍!”她小声唤着哥哥的名字,期望季思衍忽然睁开双眼,露出笑容,空等了片刻,却只是瞧见了哥哥乌黑的眼睫,一动不动。

        “季思衍。”季思清心里念道,“你若现在醒过来,我便一辈子再不和你吵架。”

        低头瞧了瞧,那人却依旧未醒。季思清长叹了一口气,把他拖到了路边的树丛里。那死去之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冷了,兀自横倒在路上,了无生气。季思清把他扶上马车,然后解下了拴马的缰绳。

        “你想跑到哪去就跑到哪去!”季思清摸着黑马的鬃毛,道。

        她低喝一声,抽打马儿,那马拔腿就跑,不一会便没了踪影。季思清捡了些枝叶石块,又把周围的土翻了几翻,任谁也看不出有人丧命于此。她又回去坐到哥哥身边,再也没有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轻颤,好似有马蹄声渐渐逼近。季思清屏住呼吸,侧耳听着路上的动静,匕首也早已出鞘。

        马蹄声迫近后又逐步远离,有一瞬,甚至不过三尺之远,马儿卷起的尘土和牲畜腥热之气将此地包围,季思清心弦紧绷,大气都不敢呼。

        直到夜幕降临,季思衍才悠悠醒转。

        眼前一片漆黑,好像身处长夜之地。手脚已没了束缚,身边似有一人坐着,隐隐约约,倒像个女子身影。

        “许忆寒?”他头痛至极,睁眼都有些困难,索性又闭上了,咕哝道,“你来接我了。”

        “你说什么?”季思清道,“你怎么样?”

        “清儿。”季思衍猛地睁眼,靠着树干,却无法起身。他呼吸得很慢很深,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道:“我没事。”

        两人在此地呆了两日,方才离开。其间又有几队人马来过,均是无功而返。季思衍没了武功,投掷射击本领却依然在身,两人打些野物,摘些果子,也挨得几日,走走停停,一路坎坷,终于行至双清山。

        在逍遥派定居不久,梁衍再次下山,打听那位丢了书的周姓老爷,却听说周老爷早已销案,那衙门里的孙捕快也离开此处,南下就任去了。

        姓周的老爷是此地一等一的大户,笃信佛法,惟愿世人免受趣果无间之苦。他会收留许多罪大恶极之人,使其劳作以洗涤心神。

        人人受周老爷恩惠,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面目,到过他的宅院,只道周老爷为得道仙人,居于西尧山间。

        这般说法与当日那两个家丁有所重合,却又隐隐有些异样。梁衍上山搜寻多日,却从来没找到过什么宅院。

        “那是你能找到的?”梁衍问道山中樵夫,后者嗤嗤笑道,“仙人所居之处,自然是在那天上。”

        “在那儿。”他伸手指了一处,梁衍忙随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却见到层云升腾而起,四四方方一座山神庙立在山巅,香火旺盛,整间庙宇都氤氲着白烟。

        “我瞧见过一回。”那樵夫道,“那白云之中,凭空显出七八间上好的房舍,再一眨眼,却又不见了。”

        梁衍半信半疑,在那山神庙中着实徘徊了几日。神像墙壁,供桌瓜果到处摸了个遍,只盼着有个机关暗门咔嗒响上一声,显露出洞天。

        将要丧气之时,他又见到了那樵夫。

        “你这小子,我不过编个故事,你竟当真去寻?”樵夫笑道,“仙人若寻得到,那还是仙人么?”

        他找寻未果,悻悻而返。此番经历虽疑窦丛生,但好在兄妹俩都全须全尾,没有损伤,这件事也就搁下了。

        季思清早已把此事抛之脑后,那日人等的面孔却记得清清楚楚。

        跟随之人上前两步,一手持马鞭,指着季思清,转过头去瞧着先前说话之人,道,“她哥哥便是那偷书小贼,那日我们弟兄奉命前去捉拿,却叫他们跑了。这小姑娘厉害得紧,她刺死了我大哥!”

        “你说的话,我一概听不懂。”季思清道,“我也没有什么哥哥。姑娘我从小到大都一个人生,一个人长,哪来的哥哥?又偷什么书?我大字不识一个,那些个书本文献,你白送我也不要。今着天黑,你怕不是认错了人?”

        “她胡说!”那人大声道,“小庄主,小人今日赌上性命,求小庄主为我兄长报仇!”

        “性命是你想赌就能赌的?”季思清嘻嘻一笑,道,“若不是我,你就抱着那块石头撞死,如何?”

        “姑娘,你可愿跟我们回去一趟?”先前一人走下马来,沉声道。

        他瞧得出这女孩满口谎言,却也不愿说破。她俏丽可爱,像是受到了很好的保护,眉眼间稚气未脱。可她独自面对此番场景,倒像是有所经验一般,顾左右而言他,撒谎抵赖,无不老练。经此一看,又像是一位久在江湖漂泊的女子。

        “我若是不愿意呢?”女孩往后退了一步,大声道。

        “姑娘若是不愿意,在下只好失敬了。”他飞身下马,几步走到季思清身前。

        季思清这才瞧见,那人背上斜挎着一对铁铸的蝎尾钩,色泽如墨,似剑而曲,寒光凛冽。

        “令尊可是‘墨云双钩’,俞仲冰?”季思清忽道。

        季思清认得这兵器。爹爹在武林上有不少至交好友,王府的庭院里,招待过的英雄好汉,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日开宴,季思清在院中玩闹,曾有一人送她一对玩具一般的小兵器,只有手掌大小,像两只黑色的钩子,没有开刃,却沉甸甸的。

        “清儿,还不快谢过俞伯伯。”母亲微微笑道,向那人点头示意。

        后来季思清知道,那人是爹爹好友,姓俞,上仲下冰,是沂州人士,也是世间一等一的大英雄。时至今日,那俞老伯约莫也五十多岁了,今日所见之人,至多不过二十,是俞氏后辈可能性倒大些。

        沂州潘城在此地往南一千多里,俞老英雄的子孙,向来坐镇中原,又怎会北上至代州,来到双清山脚下的一座不知名小城?

        区区一个乡野小姑娘,怎会知道家父名讳?那人暗自惊诧,转念一想,心下又道,爹爹声名远扬,想来江湖之上,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正是家父。”黑衣公子道,“姑娘此言,是何用意?”

        “我跟你们走便是。”季思清道,“你爹爹是大英雄,想来不会害人。”

        天色微明,那随行之人依旧对季思清怒目而视,却听从公子所言,乖乖换了马。季思清上了马,呼吸之间,便想调转马头,狂奔回去。

        那姓俞的公子在一旁冷眼瞧着,只待自己有所动作,便动手将她打下马来。思来想去,季思清按捺下撒腿便跑的冲动,轻喝一声,催马小步往前去了,那公子则紧紧跟在身后。

        这边施淮早起,轻敲季思清的房门,却未见有人回应。又等待片刻,直至日上三竿,也不见有人从房间里出来。他心中着急,破门而入,可那房间里,哪还有季思清的身影?他问了客栈小二,均道:半夜时分,有个姑娘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便从客栈里跑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施淮前后左右找了些地方,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双清山一趟,将此事告知掌门和梁衍。

        白露师姐前去禀告掌门,施淮脚步不停,奔向梁衍所居之地,谁知,在半路上就瞧见了清儿不争气的哥哥,和那个不知道到底是何姓名的美貌女子,两人言笑晏晏,俨然一副平安喜乐的模样。

        施淮忍住了心头怒火,疾步上前,道:“清儿不见了。”

        三人下山,来到镇上,已过晌午。秋日骄阳依旧毒辣,大街小巷都没甚行人,酒旗店铺也蔫头巴脑,三人分头寻找,挨家挨户,问了又问,可没人见到个孤身一人的黄衫小姑娘。

        即至傍晚,秋风微凉,拂面而过,该是说不出的舒适,施淮心头燥热,却是无解。

        “梁衍,你可对得起你妹妹!”施淮从深巷中拐出,正看到梁衍与那女子在街头交谈,不由得心头怒起,纵身一跃,展开铁扇,便向梁衍攻来。

        梁衍侧身一躲,扇面尖利,险些划过他的喉咙。他半是惊诧,半是恼怒,正欲抬手反击,却见许忆寒冲到自己身前,左手横按,压下扇尾,一粘一滞,已然化去攻势。她右手抓向是施淮的右肩,原是想使其身体扭转,处于不利之位。

        “打他做什么?”许忆寒道,“世上对不起之事千千万万,你还想一桩桩寻来报仇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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