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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冤案


夜幕降临,数十名身着黑衣的蒙面士兵被一齐撒向水师军营,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侦查好手,本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之所以在路上偶尔发出些许声响,只是听命行事,以此引得敌营注意。由于他们各自侦查方位不同而又人数众多,不一会便引得敌营的暗哨各自点起火把。而这正是他们计划好的第一个步骤。

        说来他们准备的这出戏也并不复杂。所谓‘声东击西’,一方面是让这批侦察兵捣乱对方的防御,吸引大部队的注意,另一方面就是让卫姌深入敌营,从蓝海卧房处偷走他的随身的玉佩,那是蓝家祖传之物,在蓝氏的势力范围内甚至可以起到通关令牌的作用。如此一来,第二天清晨,蓝海必定怀疑军中已有机密被泄露。当他派人去到秘密训练私兵之处探查究竟之时,他们就可尾随其后,瓮中捉鳖。

        此番计策可谓是环环相扣,不能有一处出现差错。而子时刚过,起到主要作用的卫姌和李丞安此时就已完成了任务,栖身暗处,以绝佳的视角静静观望着这一切有序地进行。而他们选择的藏身之地,正是蓝氏水师的瞭望塔塔顶,也是蓝宇卧房的正上方。

        夜幕深沉,裹挟着二人瘦长的身躯,将他们包容在神色的夜空中。卫姌抚摸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玉佩,那细腻油润的触感,不用细看也知其价值千金。而除却它的价格,其真正的价值在于它背后所能牵动的势力之庞大。卫姌用指腹摩挲着玉佩中央古体镌刻的‘蓝’字,眼中是刺骨的痛。她眼睁睁看过多少女孩为了这个姓氏飞蛾扑火般地献上自己鲜活的生命,如今她就有多厌恶手中这枚美玉。

        那是刻骨铭心的憎恨。

        李丞安看在眼里,却只能无声地接过她手中的玉佩。他也一样想粉碎这块肮脏的东西,只是在那之前,它还大有用处。

        黑衣的士兵在夜色中有着天然的优势,不过一个时辰,地面的营地已然乱成一锅粥,甚至有些营地的帐篷还起了火,眼见形势大好,卫姌也算松下一口气。

        要说这个塔的位置建得真好,不但能眺望到水师营地和自己的船队,更是能将远处的景象一目了然。卫姌心中着实感谢今晚丝毫不被云雾遮挡的月光,虽然会给地上的任务增加一些难度,却也恰好能让他们眺望到更远的景色——例如远处那两座未曾在舆图上标注的湖心岛。

        大周舆图每隔三年便会修订一次,工部更是会派出专人进行勘察测量。蓝氏盘踞此地已久,实在不可能冒着巨大的风险做下隐瞒的蠢事引陛下猜忌。所以她判断,这两座岛屿应是蓝氏练兵专用的场所,而之所以不在舆图上有所显现,也必然是陛下的意思。毕竟是军机要塞,国之重地,不可不特殊以待。

        如此说来,这被隐藏的岛屿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存在价值,可实际上它的用途应是清白明朗,毫无可疑之处才对。可越是这样,卫姌的视线就越是难以从那两座岛上离开。有句话说得好——欲盖弥彰。越是这般不容置疑之处,越是能让她联想到不干不净的内幕。也许这就是她在朝堂的阴暗面浸/淫多年所练就的直觉吧。只是现在手中并无实据,即使怀疑至极,也万万不可冲动行事。

        卫姌拽了拽李丞安的衣袖,用手指向岛屿的方向,递给他一个警惕的眼神。李丞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看不清那许多,只能见到朦胧的一团暗色。她这才反应过来李丞安的夜视也许不那么好。无奈之下,她只得凑近李丞安的耳畔,悄声道出自己的猜想。他一面听着,面色便愈加阴沉,可见卫姌所虑确与他的推断相符。

        信阳湖泊虽广,但也不乏崇山峻岭。俗话常说信阳山水好,重重山脉在水边连绵不断。总督府身后便是新城山脉层峦叠起,而再往其后蔓延则是信阳府尹所在的安阳湖,蓝氏断不可能在官府眼皮子底下肆意而为。因此,他本以为练兵地点定是在这总督府身后的山峰之中,这里足够偏僻也足够隐蔽,藏匿区区五百人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可现在又多出两座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岛屿,没有舆图以作参考,更没有理由接近。可他却同卫姌一样,几乎是认定蓝氏豢养的私兵就藏身其中。这几乎是完全推倒了他们之前的计划,眼见诱饵已然撒出,今晚既不是无用功?

        卫姌目光凌厉,紧握的双拳夹杂着不齿的恨意。她知道蓝海那傻子想不出如此阴毒的点子,他只学到了蓝宇身上的皮毛罢了。这一切必然是蓝宇的手笔。毕竟蓝氏如今真正的掌舵人,还是那个时刻躲在暗处操纵一切的他。

        她这般想着,李丞安却牵起她的手,目光如炬:

        [跟我走,我想到办法了。]

        说罢,便环住她的腰身,一个飞身踏住房檐,绕了条小路往来时的方向奔去。他轻功真是十分了得,再加上男性的体能优势,更是健步如飞。卫姌感觉腰间被环得极紧,幸亏他一起来了,看这速度,约莫比自己的行速快上五成。

        李丞安才一只脚踏上船营,便立马吹响了卫兵手里的螺号,浑厚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港口,想必酣睡如蓝海,都能被这号角声惊醒了。卫姌愕然地看向李丞安,她知道这是明令所有人撤回的暗号。好在范礼并未亲自出任务,听到号角声便奔赴而来询问状况。

        李丞安没有时间解释甚多,只扯下面罩急促命令道:

        [范礼,有刺客偷袭本殿下,逃往东北方向,你去通知所有人收起船锚,追踪刺客!]

        [卫姌,你带着所有侦察兵来演刺客!]

        [是!]

        [是!]

        二人互递了一个眼神后便各司其职。

        如李丞安所料,蓝海惊醒后便在塔顶瞭望,而整个水师的侦察兵对情况一无所知。他便只能拿着瞭望筒看到军营里混乱的篝火和全数收起船锚向无名岛行驶的船队。蓝海发誓他这辈子心跳就没有跳得比现在更快过,胸口轰隆轰隆地起伏着,一张妖媚的面孔更是吓得惨白……

        叔父不是交待过账上只能查出几百万两贪腐吗?怎么才不到两天的时间对方竟敢启动所有船只去查那两座岛?那可是……!

        他这般想着,又疯了似的抓住近侍的衣襟嘶吼道:

        [有内鬼!绝对有内鬼给卫姌那个贱人通风报信!滚去给我查!]

        侍卫本就是底下营地上派来禀告的,只是没想到情况会严重至此,便匆忙跑下塔,却又被身后叫住:

        [等等!先不要声张,我跟你一起下去!]

        他似是冷静了些,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能将事情闹大。

        [鹿鸣岛、千山岛乃军机重地,未得兵符不可靠近。我倒要看看,李丞安那小子从哪能弄来兵符!]

        他说的没错,这也是蓝宇为什么放心他这个草包在此处坐镇的原因——因为这里足够安全。安全到除了皇帝亲临以外,不可能有人能名正言顺地登岛。

        想到这里,蓝海便更加有信心。他调理好了呼吸的幅度,确保自己的状态恢复至平静。经过这几日的过招,他已然明白,面对李丞安这类不按常理出牌的角色,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可不行。他一到港口便让人传令下去,出动在岛的所有士兵,用战舰围堵李丞安那边已经使出的官船。可等得到营内副将回复时他才知晓,此番骚动竟是因为大批刺客混入营地作乱!

        蓝海瞬间气得青筋暴起,这是谁的手笔他还需要问吗?!

        刚刚调整好的状态瞬间垮掉,当他一只脚踏上李丞安所在的主舰甲板之时,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理智。

        [李丞安你给我出来!你未得兵符便擅闯军机重地,你该当何罪?!]

        蓝海没顾得上礼仪一吐为快,他承认心里是极为爽快的。反正李丞安那厮今晚已犯下擅闯军机要塞的重罪,那他对这胆大包天之徒也没必要客气了。

        他这般想着,态度便愈发嚣张,正准备大步向前治李丞安的罪,却不想被甲板上所有卫兵直接拔剑相向!

        [总督大人说的话你们听不见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身边的副将直嚷嚷,但没有一人收起兵器,反倒形成合围之势逼得更紧。

        蓝海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是不要命了还是怎么回事?区区虾兵蟹将还敢挡他的路?可越是不合乎常理,他就越觉得此事大有蹊跷。明明李丞安擅自派重兵驶入军机重地,自己来问罪本是理所应当,可现下对方如此理直气壮,只能让他联想到最坏的答案——也许李丞安已得到确切证据奉旨搜岛?

        联想到自己一直怀疑军中有投奔卫姌的内鬼,蓝海不禁不寒而栗,冷汗沿着下颌滴落在甲板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如果真是这样,他只能死无葬身之地。叔父只让他安心守着这块地方,等到必要之时再起势入京助三皇子荣登大统。可此时若是被查出实证,叔父却从未提及如何应对啊。

        蓝海心急如焚,副将看着他如此反常又骇人的神情,也跟着蔫了下去,不敢再顶撞。场面僵持着,也让蓝海的心理防线越来越乱。

        而此时正是崔斌斌算好了的登场时间。他躬身从船舱内钻出,神色凌厉,手里还拿着一张装着血水的盆子,张口便斥道:

        [蓝大人还有和颜面在此大声喧哗?二殿下被你们谋害得还不够惨吗?!]

        这番质问,让蓝彻底蒙圈了。什么叫他谋害二殿下???

        没等他开口,副将便气不过了:

        [说什么呢,我们家大人何时谋害二殿下了!倒是你们,夜闯军机重地,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蓝海眼中才算是回过神来,记起了自己登船的意图是来问罪的。

        [没错!]

        这一夜的骚乱虽然看起来千头万绪,但一定是李丞安的阴谋,他万万不能尚未对峙就先乱了阵脚。

        [二皇子身份尊贵,可是再尊贵也不能枉顾军纪肆意妄为!末将请求二皇子出验兵符,否则休怪本督的战舰无情!]

        这是他的王牌。军令如山,纵使朝中大将莅临指导,也不敢在此开这等藐视军规的玩笑!更何况是一个无权无职的皇子?吕乘风的官船再好,终究敌不过战舰。若是此时双方开战,李丞安可占不到一点便宜。蓝海此时只有赌,赌李丞安不知两座岛所藏的致命的秘密。

        [总督大人好大的排场!]

        崔斌斌毫不相让:

        [今夜亥时水师军营骚动,殿下随后便遇刺,身受重伤。幸好范大人得知刺客逃往东北方向,否则岂非被你这蓝氏小人平白伤了玉体?!]

        [你……你血口喷人!本督怎知不是你们自导自演?没有证据,尔等都别想脱罪!]

        [证人在此!]

        话音刚落,身后的士兵便押着数名水师的侦察兵出来。这几个人蓝海认得,都是老面孔了。这才半信半疑地问道:

        [你们真的看到了?]

        [回、回总督,是、是的。约莫数十人,穿着夜行衣,往、东北方向去了。]

        眼看这几人都亲眼所见,蓝海不由地皱起眉头。

        [近年水匪不断,或许是些不长眼的宵小之徒所为,殿下又何故推到我家大人头上?难道欺负我们蓝氏水师没人了吗?]

        副官见自己手下不争气,更是一肚子火撒在崔斌斌身上,却不想对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张副官说的是,刚好我们也从匪徒手里截获了些许物证。来人!]

        崔斌斌接过一张锦垫,而垫上静置着的——正是蓝氏家传玉佩!

        蓝海瞠目结舌,他这才慌忙摸向腰间的玉坠,却一手扑了个空。这么说——对方手中的,竟是真品?!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蓝大人还想抵赖吗?]

        崔斌斌脸色阴沉,字字诛心。这般完善的证据链,就算直呈御前也不怕辩驳,更何况只是暂时唬住面前的草包?

        果不其然,比起愤怒,蓝海更多的是慌乱。就算这是一桩彻头彻尾的冤案,他也无从辩驳,只怪他从未想过李丞安直接会对他的祖传之物下手。如今证据确凿,他若喊冤也只会被治大不敬之罪。只能等案子递上京都再请叔父出手周旋。而如今他不论如何必须让李丞安的船舰停下来,即使不择手段,也万万不可让他顺利登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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