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眼
chapter2
“做回朋友”这话虽然是初昕自己说的，但其实初昕很少主动找韩秉宗，就好像“做回朋友”只是看在韩太太的面子上，不让韩太太难做。
初昕的近况韩秉宗大多都是通过看初昕发的朋友圈得知，然后以朋友圈的内容为由头，戳她聊几句，比如看到她发熬夜写paper的牢骚，就找她“慰问”一下，这大概就是他滚出黑名单后的福利。
初昕交了个新男友这事儿，韩秉宗也是从初昕的黑名单里滚出来之后，翻阅她之前的朋友圈得知。
他想，如果不是因为初昕交了个新男友，他找她聊天的频率应该还会高上许多。
说实话，得知初昕已经有了新男友时，韩秉宗确实心情不太畅快，这种不畅快甚至还盖过了与初昕和好的喜悦。
韩秉宗对初昕的新男友丝毫不了解，连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起初甚至都不知道是黑的白的，后来才在杜学杉和陈尚琳、也就是胖子跟寿星的聊天中，他才得知，初昕的新男友是幼年跟着家人移民的华裔，也是学医的，心胸外科。
不过打心底里韩秉宗就不觉得初昕与这位新男友会长久处下去，初昕家里的医院还得让她来继承，她不可能毕业后留在国外，在国外成长起来的华裔肯回国也是少之又少。再者，初母对女婿的要求又一向很高，大概率会插手给初昕找个门当户对的，不会由着初昕自己喜欢，所以在韩秉宗眼里，初昕的这场恋爱最长也就持续到初昕回国。
现在看来，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对】
初昕终于回复了韩秉宗的消息，她与寿星陈尚琳视频聊天聊得够久的。
陈尚琳是初昕最好的朋友，她们两个初中同班，高中虽然不同班但同校，友情一直持续到现在。陈尚琳已经结婚怀孕，预产期就在下个月，丈夫是她的大学同学，夫妻两个都考进了体制内，一个在税务局一个在稽查局。
韩秉宗想等初昕说回来的日期，但过了两分钟，初昕都没有发来下文，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单字“对”躺在聊天框里。
他又往陈尚琳的方向张望了眼，她确实没在视频聊天，正跟一位过来道贺的朋友说着话。
韩秉宗“啧”了一声，抓了把头发，那本就没什么造型刘海更杂乱了几分。
他只能继续追问，【机票买好没？几号？】
他问什么，初昕就答什么，【买好了，下个月17号】
韩秉宗：【17号，正好周日，需要我们来接你不？】
他添了个“们”字，但“们”里具体有谁，就随便对面领会了。
初昕：【不用，我爸会来接我的】
韩秉宗手指顿了下，片刻后，继续打字，【哥哥我好心提议接你，你怎么那么冷淡？良心被资本主义腐蚀了？】
很快，对面回复过来，【你的孝心爸爸心领了，但你爸爸我赶时间去实验室，没空陪你闲聊】
韩秉宗：“……”
这个时间点，初昕那儿应该是上午，确实是不那么空闲的时候，但她刚才跟陈尚琳聊得欢时怎么不想想要赶时间去实验室？
这还没完，那头紧接着跟了一条。
【还有，我航班启程是西五区的17号，到达时间在东八区18号下午，在周一[狗头]】
最后带着的狗头，极尽嘲讽之意。
韩秉宗：“……”
好心当成驴肝肺。
韩秉宗表示自己很大度，没计较初昕出言不逊，他继续问具体几点到，但初昕大概真的忙上了，没再回复。
韩秉宗便去网站上查了航班，发现18号到达的，从初昕所在的城市到江凌市的航班只有一个，到达时间在18号下午3点40。
他把航班信息截图，给初昕发过去，问，【这个？】
虽然初昕并没有及时回复，但韩秉宗心里也有了数。
胖子，也就是杜学杉，在又一次搭讪失败之后，来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韩秉宗这儿，拍一把他的肩，“一个人躲这儿干嘛呢？”
韩秉宗头也没抬，“玩手机。”
“转性了？到这儿来玩手机？”杜学杉一屁股坐上韩秉宗椅子扶手，“在看什么呢？”
韩秉宗从和初昕的聊天界面退了出来，按灭屏幕，手机收了起来，“随便刷刷。”
杜学杉上下打量着他，小眼神眯着了一条缝，“不对，你有情况，是不是跟哪个美女好上了？偷偷摸摸在这儿聊天？”
韩秉宗瞥他一眼，那眼神就是在反问“你无不无聊”，“我问昕昕具体哪天的飞机，当我是你呢？隔三差五就换个伴儿？”
别看杜学杉身材走样相貌也不行，但他家里有钱，换美女也不是件太难的事儿，只不过这两天他不知抽哪门子疯，想找一个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喜欢他家里钱的，搭讪时不再明示他富二代的身份，以至于搭讪之路接连受挫。
“她18号下午到，你想知道问我啊。”
韩秉宗噎了下，随即道：“你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你又没问。”
韩秉宗胳膊肘向他一撞，把他推下了椅子扶手，“你可真是好兄弟。”
杜学杉失去平衡，踉跄一步，站稳后正要骂韩秉宗，又听他问：“怎么知道的？她特意跟你说的？”
“什么叫特意跟我说？昕昕就是群里说了声。”杜学杉上下扫他一眼，又煞有其事地凑近他吸吸鼻子，“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醋酸味？这叫只是朋友？嗯？”
韩秉宗“啧”一声，没管他的揶揄，追问道：“群？哪个群？”
“就我们那个小群啊，没别的群了吧，就是高中玩得好的几个人。”
韩秉宗知道杜学杉说的是哪个群，他打开手机微信，聊天记录的前几页根本没有那个群聊的身影，韩秉宗也没找，直接搜索名字，点开群聊记录，然后把手机屏幕朝向杜学杉，让他自己看。
杜学杉眯着眼脖子前伸看过去，就看到，这个群聊最近的一条消息已经可以追溯到五年前。
这是一个已经凉了五年的群。
杜学杉这才想起关于这个群的相关事情，发出两声干笑，“那可能……我记错了？”
韩秉宗凉凉地扯出一个假笑来，“你们撇开我新建了一个群，是吧？”
杜学杉轻咳着，想以此糊弄过去，但躲不过韩秉宗逼人的目光，败下阵来，立马把罪魁祸首卖了出去，“陈尚琳干的，跟我没关系啊。”
韩秉宗冷笑：“我把你当哥们儿，你连跟我吱个声都不干？”
杜学杉讪笑，“这不是，那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地道，我但凡不是你哥们儿，就跟琳琳一样都不搭理你了。”
韩秉宗顿了下，片刻后，说：“我和当事人都和好如初好几年了，现在能拉我进去吗？”
既然韩秉宗早就跟初昕和好，杜学杉也就点了头。
然而，杜学杉把韩秉宗拉进群没过一分钟，他就被群主陈尚琳给踢了出来，紧接着，陈尚琳的死亡射线就从主场那头精准地射到了他们两人所在的角落。
杜学杉：“……”
他赶紧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孕妇情绪波动大，他惹不起。
但低头没用，下一秒，杜学杉的手机一声震动，陈尚琳已经给他发来了私聊。
【你过来】
杜学杉把陈尚琳发的消息给韩秉宗看了眼，说：“真的，因为你我都要受这样的苦，这还不是你哥们儿？”
韩秉宗垂下眼，“对不住啊。”他开口轻，声音几乎被嘈杂的音乐声盖过，也不知道到底在跟谁道歉。
杜学杉多少听到了些，对上他口型也就知道他在说什么，只不过这声道歉落在他耳里肉麻得很，像是愧疚和后悔混杂在一起揉成了凌乱的一团，再配上他笑容淡去的落寞神情，杜学杉觉得自己有点儿承受不住。
但难得能让韩秉宗低头，差点承受不住的杜学杉依然昂起了下巴，“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
韩秉宗脸上那点儿落寞淡去，转而化成一声冷笑，朝陈尚琳那儿扬扬下巴，“你再不过去，琳琳要杀过来了，你知道的，她最近那情绪是说来就来。”
杜学杉果然有点儿被吓到，连忙向陈尚琳走去，低头认错一点儿都不含糊。
孕妇嘛，就得小心侍奉着。陈尚琳原本就是个温温柔柔讲话也细声细语的姑娘，再生气也就是不跟你讲话，就像对待韩秉宗那样，然而怀孕之后，在孕激素的作用下一不如意就情绪崩溃眼泪说来就来，杜学杉现在不敢在她面前有哪怕一丁点儿反抗的心思。
韩秉宗远远地看着，觉得好笑，只是还没来得及咧嘴笑，脸上的神情就已然淡了下去。
他与初昕分手，几个共同朋友一溜烟儿全站队初昕。其实没有什么过错方，但因为分手是韩秉宗提的，所有人都觉得初昕被辜负了。
到了现在，就连韩秉宗本人也认为是曾经的自己不懂事，把初昕辜负。
好在，初昕即将回国。
有人说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爱情最大的遗憾。
韩秉宗就想，那他就是最大的幸运，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之后，等到对的时间，那个对的人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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