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比武招亲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某大户门外的一大片空地。
门前两只大石狮边各插一面大旗，都是红布烫金字，一面上写“比武”，一面上写“招亲”，旗下还各有一名妙龄女子紧束打扮，各人手持鼓棒，鼓棒每落一下，鼓面上都水花飞扬，叫人看着便觉飒爽。
在锦旗与水鼓正对面设桌椅，正椅中坐镇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那男子大腹便便有些油腻真没什么好看的，他身后还有数名练家子打扮的男子，年纪多大都有，亦不好看。
好看的是桌另一侧坐着的女子，那年纪轻轻，杨柳蛮腰着一身藕粉色上等材质的衣裙，姑娘一张瓜子脸蛋、姿容谈不上绝色却也难得的标致。
好看是好看，只是姑娘面色过于深沉了些。
“你看她这苦瓜面容，不怎么吉利呀。”人群里圈，穆寐对着晏未耳语道。
“热闹是你说要来看的，人家姑娘当众招亲总是有些羞涩，难道要她笑逐颜开示人么。你嫌的话我们走罢。”晏未道。
“少在这里欲擒故纵，我不信你一个会装穷酸试探未婚妻的人对这些活生生的好戏无动于衷，你明明就是看人家姑娘好看，心中乐得留下。我若说走，你舍得么？”穆寐翻白眼道。
“这有什么不舍得。”晏未说着果然转身迈步。
“好不容易挤进来占了个上佳的位子，你这样就无趣了啊。”穆寐说着狠狠拉住晏未胳膊笑道。
晏未原本如何觉得这招亲大戏是一回事，但他就坡留下是不想扫身边这位凑热闹的兴致。
人声鼎沸间。
只见那边大腹便便的男子站了起来，他一清嗓，大家都安静下来。
大腹便便道：“想必各位乡亲父老都已知晓，小女到了适婚年纪，我廖某人一直没能觅到心仪的东床快婿。小女总不能被一直拖着给耽误了年华。老夫念及小女一直仰慕英雄豪杰，于是便有了这比武招亲之说。”
周围也只是静了一下，那人说，看客也说。
“别看是个武行，说起话来比文人还酸。”
“可不是，还不是想挑个厉害的支撑武行。”
“哎呀，挑就挑吧，你要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不想代价而估么？只不过人家不看钱，看武功。”
“武功在这最后不还是会变成钱么。”
……
众人的私语飘进穆寐与晏未的耳中，二人相视一笑，笑的什么也只有二人能体悟了。
“如众位所知，我们廖家也有些习武者，不是血缘之亲的，廖家也好，在场各位都好，只要是家中无妻的今日都可以下场。规矩就是，众位见证，不可闹出人命，不可致残，否则官司和后果各自承担，我廖某人概不负责。虽说是比武招亲，但我家馨儿一个姑娘家花拳绣腿的就不下场了，各位擂台上守到最后胜者为婿。”
廖老爷说完，下面又有人道：“这廖家班子本就一个个都好身手，他们可以下场，哪还有外人什么戏。”
“看来是廖家要出风头，有意示威给别人看的。”
“说不定姑爷早就内定了。”
……
人群这边议论着，那边已有一个主事模样的人物在空地上喊了：“闲话少说，打擂开始吧，哪两位先来？”
那人叫完等了一会，没人上来，想是大家都知道先上先累吃亏，毕竟这种事留到最后才是赢家。
为了缓解空场尴尬，两个姑娘手起槌落，律动激昂，好一阵水鼓引得大家喝彩纷纷。
“这样振奋的场子，没人耍耍多可惜，我来抛砖引玉，有一块玩玩的不！”说话间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下了场，那男子五官单拿出来也算不上丑，就是凑在一处不怎么显和谐，皮肤还黝黑黝黑的。但听说话口气，人倒像还不错。
“是了，早上晚上都是上，早上早抱美人归。”与黝黑男子从廖家一群人中站出来不同，说这话的人是从围观人众中出来。这人细高，比晏未、穆寐还高出一头，面条一样反倒不显雅观。
二人在空地先是互行了个礼，便交了手。
其实两人武功都平平，面条人还不如黝黑的，但老百姓有打架便觉好看。
二人打了一会，黝黑者没有悬念地取了胜。那边廖老爷用手搓了搓自己的圆下巴，微一笑了笑。
面条人灰不溜秋下场，那边廖家班跑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道：“小峰，我同你练练。”
别看那人五大三粗，却不是凭借身形而是靠敏捷身手与扎实武功在打。
二人打了数回合，黝黑者累得直喘，被五大三粗那位抓住翻了几圈最终一扔到地上。五大三粗的抱拳道：“小峰，承让了。改日哥请你吃饭！”
那叫小峰的面上尴尬，还是挤了个笑道：“山哥厉害。小弟本也无意争婿，不过下来热个场，现在场子热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说着回到他的来处。路过那廖小姐时，他明显脸上失落。
那边叫山哥的人朝向人群道：“哪位朋友再上来？”
“有。”下面有人上来与名号山哥的打了一阵，不敌下场。
之后，廖家班也又出了一位，仍是不敌输了。
山哥面上春风得意，向下问道：“可还有哪位朋友要来比划比划？”
“他来。”随着人群之中一个稚嫩童声喊着，上前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不等大家质疑，后来男子先自开口道：“在下自报家门，姓曲名项，三十八岁，早年丧妻，至今未娶，有一总角小儿相伴不知合不合招亲要求？若不合，在下也就不下场讨没趣了。”
众人看向当家作主的。
廖老爷笑道：“家中无妻，可以下场。”他这边话音一落，曲项已经来到五大三粗面前。
“我这年纪叫你山哥便不合适了。山兄弟，我们比划比划吧。”叫曲项的说着，却是等山先叫手。
山哥心道：“你这把年纪还丧妻的也敢出来，我若不打趴你，叫我们家老爷和小姐面子都往哪搁。”
那廖家班也是一样想法，不管最后谁能赢得比武，但这时都高声“山哥”、“山哥”的助威起来。
两个水鼓姑娘也鼓槌落下跟着助了个兴。
反倒是有百姓反向起哄起来“曲项，曲项”地喊。是啊，这廖家一个美貌的女儿早几年前就准人上门说亲了，别说这城里，就是这附近几地或是再远点，谁不慕名来提亲，但廖老爷总是推三阻四嫌这嫌那。时日久了，大家都怀疑这人是故意拿女儿吊着众人，以提升廖家武行的名声。光这几年，投到他廖家武行的男子不说如过江之鲫也是相当不少。而廖老爷又从量中选优的纳入，这不就是变向壮大武行么！
今日这人又搞比武招亲一说，叫大家怎么能不多想。
穆寐原本是在晏未身边好好看戏，还有看累了靠一靠晏未站着之态，听到周围起哄，也跟着高喊起来：“曲项！曲项！曲项得馨！”
他这叫得顺口，很快便传开了，有不少人跟着喊起来。
晏未自不能跟着喊，只是无奈地敲了一下穆寐的头，道：“你这小脑瓜里整日装的什么乱七八糟。”
“什么乱七八糟，我化在此时就是月老本老。”穆寐说着又向晏未靠了靠头，示意晏未别说话看好戏。
晏未本也没打算再说话，因为场上两人已经打了起来。
老实说那山哥不赖，但曲项的优势已经到了不会武的寻常百姓都看出来的水平，穆寐身边一人语气有些酸道：“果然这多吃几年米饭的就是更有两下子哟。”
大家起哄归起哄，但若真是让一个丧偶的中年男子娶了那年轻婀娜的大小姐，谁都觉得不匹配。
“有些人要是没那天分，下一辈子苦功夫也不过是个平凡角色。人家曲项那是凭真本事风光。”穆寐抢白说话那酸人。
那人看穆寐少年贵公子模样却将“欠揍”二字都写在脑门上真叫人手痒，但看他腰间系着一柄长剑，也不知是装饰还是真实家伙。只道：“怎么我说说也不行么！”
“可以，随便说。”穆寐又道，“随便酸。你继续。”
那人张了张嘴，终没再说话。
彼时曲项已经赢了山哥，还没等山哥下场，廖家班中便又跳出一人。
新出来的年纪也不小了，三十多岁，穿着衣服都能显出一身腱子肉来，比那山哥的五大三粗还是另一种精/壮。
腱子肉上来便打，曲项亦不多说话，举招便接。
这腱子肉的本事又远在山哥之上，与曲项打了一阵，终还是不成，被打得门牙都掉了一颗，嘴角流血。
接连人群中先后上去两位，廖家班也又上去两位本事都不低，都没能撼动那曲项的擂主之位。
人群前，一名梳了两个犄角八九岁大的小男孩拍手道：“爹爹真棒，我要有小娘了。”
这一下，廖老爷可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向围观百姓那边道：“众位，小女年方二十一，正好年华。虽生在我们这武学家庭却也是琴棋书画兼修，平时偶尔还下下厨房。人说女为悦己者容，英雄为美人而勇，在场有哪位少年英雄不妨上来一战。”
廖老爷说着一双眼睛如鹰寻猎物一样，很快便落在人群中最为显眼的穆寐与晏未身上。这二人不但年轻倜傥，容貌风姿过人，还是人群中穿着最为华丽的，简单而不失华丽。
“公子不上场试试么？”廖老爷是向着佩剑的穆寐说话。
“好。”穆寐爽快应着，却是一把将身边的晏未狠推了出去。
忽然上来一位光是站在那便玉树临风的美公子，脸的模样更是将那美貌的廖小姐都比下去的，场周如油下锅，议论声噼里啪啦炸不停。
那边水鼓也是应景起了一曲少年颂歌。
“小兄弟气宇不凡，可否报上名来？”那曲项以一种爱惜口气问道。
“在下穆寐，肃穆之穆，梦寐之寐，请多指教！”晏未朗声道。
四周不约而同欢呼“穆寐！穆寐！”比之前起哄都要高的嗓门也都要大的声势。
场下，真的穆寐细长目凝结成聚，拳头攥得咯吱吱响：自己图好玩上赶着跟着这人玩，但真是说玩脱就玩脱！
穆寐不服，不想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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